第2章 自惭形秽

    贺真真是一个人来的，她带了一床棉被、一床毛毯，一只装满东西的提桶，一个背包，一只旅行箱。她背着，扛着，提着，拖着，动作干脆利落，像一个女汉子。

    此时一个漂亮的女同学走过来，笑脸如花，温柔可人，笑嘻嘻地说：“我帮你提东西，带你去寝室。”

    贺真真高兴地说：“太好了，谢谢你！我叫贺真真。”

    “我叫高锦云，以后请多多关照。我在九中读初中，我家和学校只隔一条河。”

    高锦云和贺真真一边整理床铺，一边聊天。二人整理好东西后，贺真真陪高锦云去报名。

    一个胖乎乎的女同学正在报名，她浑身滚圆，像大熊猫，没有腰。她长得很白，还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遥看像一个雪人。

    她报名后，程明亮吩咐她去找寝室。她行动迟缓，笨手笨脚，惹人眼球，她低着头红着脸，默默地收拾东西。

    贺真真看她俯仰都有些吃力的样子，对她说：“我叫贺真真，你等一下，我们一起送你去寝室。”

    “好啊！我叫淳天美。我等你们。”

    高锦云报名后，三人提着东西，叽叽喳喳地向寝室走去。

    一个挑着担子的人出现在校门口，他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向着报名处走来。

    他就是石敦。他妈妈去广东打工，东西是自己收拾的，他把被子床单枕头捆在一起，外面包上塑料薄膜纸。他用一个比较新的大编织袋装衣服书籍等，用塑料提桶装生活用品。他收拾得井井有条，需要的都没有落下。

    在人们注视下，石敦把担子直接放在地上。他的脸连同脖子都是黑黝黝的，发出黑油漆般的光芒。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牙齿看上去很白很整齐，难怪牙膏喜欢用黑人打广告。他一双手很粗大，像蒲扇，很黑，指甲藏污纳垢。他看上去不像学生，像一个常年下地干活的农民伯伯。

    大家好奇地看看他把谁报名。他走到桌子前，从裤兜里搜出一张纸，展开以后，双手恭恭敬敬递给程明亮。憨憨一笑，说：“老师，我报名。”

    程明亮接过通知书，把报名表推给他，说：“先填好报名单。”

    他拿着笔，弯腰填写报名单。

    一个穿着漂亮衣裙的美女从宝马车走下来，走路像模特，袅袅婷婷走到报到处，凑近一看，大惊小怪地问：“你叫礅？一个字的名字，好奇怪！”

    “你看清楚一点，我叫石敦。”他不假思索，回答的干脆利落，显然这种情况出现过不止一二次。

    这个矮冬瓜讲话这么冲！那个女同学心里很不爽，揶揄道：“石敦，也是一个有趣的名字。名字和人很匹配，名副其实。”

    石敦一听有些恼怒，抬头一看，好漂亮好精致的一张脸蛋！身材很苗条，像一根白白的豆芽菜。她穿着白色的套裙，还绣有银色的暗花，色彩柔和，好像发出淡淡的荧光，雍容华贵，应该是名牌。她穿着一双乳白色的高跟凉鞋，亭亭玉立。她比他还高，当然比他不知道要白多少倍，他俩像非洲人和欧洲人站在一起，泾渭分明。

    她双手掐着自己的小蛮腰，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石敦顿时没有了脾气，呆呆地看了几秒钟，低下头。想起自己矮胖黑，自惭形秽油然而生，觉得自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他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好在他长得黑，黑中带红，不大明显。他埋头默默填写自己的家里情况。

    石敦愣头愣脑看自己的样子，让崔飞飞想起一句歇后语，“猪八戒见了白骨精，垂涎三尺。”也太自损了，怎么把自己比做白骨精？

    石敦身穿一套有点褪色的校服，隐约看得见上面印有石隘乡中学的字样。原来他是一个乡巴佬，难怪一副怂样！校服已经不太合身了，把身上的肉勒成一圈圈，一层层，活脱脱像动画片里的熊二。

    贺真真和高云锦一起帮淳天美整理好床铺，便去畅游校园。

    高锦云当导游，带她们去爬校园内的圆梦山。一路上听高锦云喋喋不休地介绍九中的一些情况。

    圆梦山原来叫神龟山，它圆圆的，像只乌龟伏在紫罗河畔。近几年来，各学校陷入残酷的生源争夺大战，为了抬高自己，不择手段贬低别人，甚至无中生有，造谣中伤。乌龟也叫王八，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为了贬低九中，说九中有座王八山，是学生恋爱的圣地，所以把九中叫王八学校。

    后来学校将神龟山改名叫圆梦山，它高只有二十多米，直径也只有一百多米。曾经有一位校长想把圆梦山夷为平地，九中人不答应；也曾经有校长想在山上建房子，九中人发起了保山运动，终没有修成房子。后来九中投入大量的资金建设圆梦山，美化圆梦山。如今圆梦山树木茂盛，四周花草成畦，林中小径纵横交错，石凳石桌遍地皆是，还安装了不少健身器械。圆梦山是九中的氧气库，是九中人的休闲、健身、散心、娱乐的场所。

    九中的校园布局概括为一个圆字，是以圆梦山的顶峰为圆心的几条圆圈。绕着圆梦山是一条四百多米的塑胶跑道，所有的房子都是沿着跑道修建，绕着房子是一条马路，最外层是一条近似圆形的围墙。走进九中大门便看到郁郁葱葱的圆梦山，一条笔直的大道直达圆梦山脚，大道两边矗立着二栋五层的教学楼，顺时针依次是教学楼、食堂、两栋五层学生寝室楼、再是二个篮球场，然后是三栋教师住房，又是二个篮球场，体育馆、实验楼及图书馆科技楼，教学楼。

    九中原来是一所初中学校，叫做城东中学。县里为了创名校，优化一中的生源质量，搞择优录取。县城里没有考上一中的学生不愿意去其他乡镇上高中。于是把城东中学改为县九中，办高中班，向全县招生。

    刚开始，九中和其他乡镇高中教学成绩差不多。后来由于招生政策的变化，各高中学校自负盈亏，于是开始自主扩大招生。生源大战愈演愈烈，用钱招生，向各初中学校买学生。九中有一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就是自己有初中部，可以截留部分优生，所以九中的高考上本科的人数逐年增加，社会声誉越来越好。

    三年前九中换了一个年轻的新校长，为了快速出成绩，不惜血本招实验班。实行免学费及杂费，前十名每人每月给生活费四百元，十一名到二十名每人每月给生活费二百元，二十名以后每人每月一百元。今年九中初中毕业的学生中，前十名有五个人被留下，前二十名有九人在九中继续读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