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烽火连天
太原 处暑
天龙山,亦名方山,谈及此,便不得不提及天龙山石窟,石窟分布在天龙山的悬崖腰部,历经东魏,北齐、隋、唐开凿,沉淀着各个朝代醇厚的历史气息,圣寿寺便位于天龙山下。
话说赤练子与圆通二人一路风尘赶路,来到此间已逾约定之期将近十日。二人在寺外尴尬对望,终于硬着头皮步入寺中。由个僧人引着进了后禅院,行至一间屋舍,见纯阳真人盘膝席地,正坐屋中蒲团之上,下座乃是仙斗宴时略曾见过的道士,道号言止,二人正谈论着什么。
赤练子行礼作过招呼就拿眼看着圆通不作声,圆通只好开口道:“真人见谅,晚辈与赤练子二人期间去了一趟峨嵋,想到与真人有过约定,中间不敢耽搁一路急赶,到此仍是迟到多日,实在惭愧!”
纯阳真人道:“无妨,迟至亦胜过爽约,你们匠心门的师兄弟现各自在外搜寻魔踪,你二人可同去寻访,若有情报便还至本处。”
“善哉!”圆通招呼一下赤练子便要告退,纯阳真人又道:“你二人外出调查千万小心,保全自己才是首要。”
“是!多谢真人关心。”赤练子与圆通对望一眼,告退而出。
赤练子跟着圆通往走,一路张望,道:“圆通,你说纯阳真人既是道士出身,怎的选个寺庙落脚?”
圆通走在前面也不回头,说:“真人并非只在道教出名,亦是我佛门中人,找个寺庙落脚再正常没有了。”
“二位留步。”赤练子正想说话,却被身后之人打断,回头一看,原来是言止道人。
圆通道:“道友可有事吩咐?”
言止道人微微一笑,道:“ 不敢,二位有所不知,方才真人嘱咐二位行事小心,其实有原因。贫道见两位小兄弟不甚上心,出于同门之谊特来告之一二。”
“哦?有劳道友关心,不知所言何故?”
言止道人唉了一声,道:“二位来得晚不明所以,其实我匠心门一众初来寻觅魔踪便已折了一人。”
赤练子与圆通相视一眼,问道:“敢问是何许人也?”
“游历真人!”
“啊?”
赤练子下意识退了一步,说:“怎么是游历真人?以仙人之能,怎也遭此杀身之劫?是何人所为?”
言止道人振了振衣襟,正色道:“定然是魔教所为,这群贼子亡我之心不死,见我匠心门初到此地就敢给我们来此下马之威!等我们找到魔窟所在之处,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赤练子皱着眉问道:“师兄怎知是魔教所为?”
言止道人说:“那日我等初到,众人相聚于圣寿寺,正商讨着如何除魔,纯阳真人忽然收到天庭灵符传信,竟是那封神榜上又添一名号,正是游历真人!我等一听哗然,急忙寻找游历真人尸首,终于在一处郊外寻到,见到真人身旁还留有字迹,上面写着人参果乃魔属之物!如此还不能确定是魔教所为吗?可恨那魔教不但杀我同门,还敢窥视我仙家至宝!公然挑衅我等仙门正宗!此仇不报天地不容!该说的我都说了,两位小兄弟切要注意自身安全,若有情况及时回报便是,不可以身犯险!告辞!”言止道人说完双手一揖,先行出了寺庙。
赤练子回过礼,看着道人离去怔怔出神。
“好像有点奇怪!” 圆通道:“这人参果也非匠心门之物,那魔教之人为何杀了匠心门的人却留下这种话呢?”
“是了,我就觉得哪里怪怪的,不知魔教是何用心!”
“罢了,瞎想也没结果,我们注意安全就是了。”
“是极!”
代州 立冬
未初,阳光暖洋洋的驱走季秋后的凉意。四角攒尖方亭之下,赤练子略带倦意的趴在栏杆上慵懒的说:“圆通,我们这都找了快三月,魔教一点踪迹都没有,他们真的在这附近吗?”
圆通四处张望着,一边道:“真人决不会乱说,不过是魔教隐匿过深,我们还没找到罢了。”
“唉……”
“赤练子,前面有间小庙,我想过去拜下菩萨,你在这等会吧。”
“嗯,好,不用急着回来,我正好打个盹。”
圆通应了一声就走开了,赤练子看着午后的街头行人三三两两,酒坊茶肆往来稀疏,凭的又多了三分倦意,干脆躺了下来把眼一闭。又听得摇鼓咚咚,原来是个小丫头转着小鼓嬉笑打闹,小孩的母亲追着喊她去睡觉,小丫头上蹿下跳转着鼓就是不听,一边笑一边跳。
吵得赤练子睡不着,好不容易被哄进屋去,倦意才又袭上来,伸了伸双臂翻个身就要接着睡,又有个老汉叮铃叮铃的拉来一辆粪车,末了还颠出一些洒到地上,时不时飘来一阵夜香恶心人,折腾了许久赤练子终于睡着。
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忽听得远处咚咚作响,赤练子还倒是小丫头又跑出来,翻个身还想睡,却被猛的摇醒,睁眼一看,见圆通面色苍白,哆嗦着嘴唇说道:“起来别睡了,金兵冲进雁门关了,快跑!”
赤练子没缓过神来,接道:“跑?往哪跑?”
“往南边跑啊!快跟上!”赤练子没头没脑的跑起来,看着人流比肩叠踵,争相逃命,场面凌乱不堪,哭喊叫骂可谓连成一片,便想回头看看金兵是否追杀过来,忽然看见远处的窗边别着一只小摇鼓,系在红绳上的小珠轻轻摇曳,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每一下都仿佛敲在心上,赤练子忍不住低下头自语道:“应该跑出去了吧?”
赤练子与圆通二人一路疲于奔命,跟着一波难民出了代州,耗了三天终于走回太原地界,寻思着先进城躲躲,没想到靠近了城门人流反而堵上了,众人怨声载道,找了个老头一打听,竟是太原的城门不愿打开!
赤练子喝道:“岂有此理!百姓受金兵荼毒,逃难至此,我大宋的城门却不肯为子民打开!到底是何人下如此命令!”
老头叹了口气,说:“下命令的便是那宣抚使童贯了,少年人莫要乱说话,当心掉脑袋。”赤练子摇摇头,说:“我们都要被金兵包饺子了,还在担心这个!”
圆通拉了拉赤练子,说:“罢了,他们可能也是怕细作跟着人群混进去吧,我们绕过太原继续向南边走吧!”赤练子无奈点头,众难民慢慢也分成几股各自散去。
树影斑驳,赤练子二人走在林中野路上,赤练子全身衣服没有哪里是干净的,周身破烂,比之一般难民也不差到哪去。一路讥渴,不由得烦躁起来,拿着树枝比划着出气。
反观圆通此时还能从容以对,不禁有些惭愧。想扯个话题分散下注意力,眼珠一转,便道:“最近老是听他们说粘罕粘罕的,这粘罕是什么人啊?”
圆通回道:“应该就是后面带头打咱大宋的吧,好像叫完颜宗翰!其他也不是很清楚。”
“唉!话说我们到这是何苦来着,自身都难保了……”
“别提这些了,先度过眼前这关吧!”
“嗯,只能这样了。”
信德府 大雪
未正,天气渐冷,赤练子与圆通二人为躲兵戈不敢走大路,只好绕城南下,平日只寻些野菜野果聊以充饥,短短路程变得异样漫长。赤练子忍不住说道:“圆通,你说怎么就有战争呢?”
圆通想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但总是有目的的吧?”
赤练子应道:“可是代价不免太大了?你觉得呢?”
“我们是方外之人,世俗的纠纷我们不好置喙吧?”
“不知道他们怎么想了,只是我觉得我应该能做点什么。”
“你想做什么?”
“还没想到,可能时候到了自然会知道吧?”
二人说着话,终于来到一处城门,城门上书——信德府。赤练子看了一眼,恼道:“我就奇怪怎么走了那么久,原来走错方向了!”圆通有些尴尬的笑道:“虽然是在南下,但路上我们总要绕道,又不敢走大路,这才跑到东南这边来吧?哈哈……”赤练子甩着胳膊说:“不管了,先进去休息一下,累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