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成全
我对谭老头说我要去找方之怀，他说我要去，他就去死。
依旧是那出把戏。
我说那你死吧，反正他不在了，我就不大想活了。
谭老头有点气愤，他招着手让我过去。
我以为他想来个临别时的拥抱，遂走了上去，谁知这臭老头不讲规矩，他偷摸着给我来了一针，我就晕过去了。
等我再次醒来，又被关在了自己的小屋里。
我大叫着，“谭老头，你能不能来点别的招数，一天天学些不入流的，有违你神医的名声了。”
谭老头在门外，有一搭没一搭扣着门说，“这回爹都不喊了，看来是铁了心要离了我，奔着那死人去了，我今天把话放这里，他已经死了，你得活下去。”
我死力拉拽着门，谭老头的身形离得越来越远。
我又开始萎靡着过日子，怡春院的姐妹们，天天会过来，隔着门和我说会话，一般，我都是不回话的，有很多时候，她们都以为我怎么样了，慌张着去喊谭老头开门。
谭老头从来不开门。
他说，这死丫头觉得姓方的没死，她肯定不会寻死。
确实是，他没死，我死了，他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
天天有人过来看我，其实日子也不是很难过。
那日，青煜过来看我。
我说你替我把谭老头关起来，带着我去边境，我们俩的恩就算两清了。
他说他不能，要不他主子会很生气的。
我迷糊了，问到，你主子现在不是我吗？
他说不是的，对我，他单纯就是报恩。
我问他，城阳公主最近怎么样了。
他在门外久久未出声。
我说品食楼的糕点味道是顶顶的好，你可以带她去吃。
门外依旧静谧无声。
我知道他还在，因为他的身形通过阳光，细细碎碎印在门扉上。
可能，我的计划成功了。
我真的，是一个很可恶的人吧。
没几日，从姐妹那里听说，皇后被打入冷宫，城阳公主被和亲远嫁，三皇子玉荣被赶出了皇城。
城阳离开皇宫那天，青煜也不见了。
贤贵妃给我送来了谢礼，说谢谢我替她瞧好了多年的顽疾。
我把窗户给卸了下来，这是我研究了好久，学会的一项新技能。
我在城外等了玉荣很久，他出来的时候，一身粗布麻衣，脸上已无任何的当初那种肆意骄傲的神色。
他看到我，下意识得想远离我。
我小跑两步，走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玉荣。”
我轻声唤了他名字，他应该是希望我唤他名字的吧，此前他就一直说让我不要喊他三皇子了。
他推开了我拉着他的手。
他说他不姓玉。
我唤，“阿荣。”
他眼里，满是忧愁。
如果不是遇见我，他现在可能依旧是那个不可一世的三皇子吧。
我把怀里的一个瓷娃娃送给了他。
“还记得这个吗，我之前送过你一个，这个和那个是一对，你拿着，以后一个人也要好好的。”
“枣儿，谢谢你，最后只有你来送我。”
他真的是个傻子。
他走了，拿着那个可以解他情蛊的瓷娃娃走了。
其实，我哪能做到人见人爱呢，不过是略施了点手段而已，只是后来又不忍伤及无辜，其实，最后他们还是被我伤害了。
那天玉荣走后，我在城外看了很久，我在想我要不要就这样走了算了。
直等到天边有晚霞出现，我才回过神，其实，我不该走呀，我还有很多事都没做。
我回头，看到城门楼有马车等在那里。
走近，是杨若若立在车前。
我本想无视她，谁知经过她身边时，她拉住了我胳膊。
“谭姑娘，我有话和你说。”
“我不想听。”我直接回绝了。
“你不想知道简言这两年怎么过来的吗？”
我停了脚步，上了她的马车，我倒要看看，她要编个什么感天动地的故事来消磨我。
马车内，我吃着茶点，听她说着关于吴桐，关于叶简言，恍如隔世的故事。
吴家确实就剩吴桐自己了。
吴家父母在牢里因不堪受刑，双双殒命。
吴锦觉得是他害了全家，在得知他父母死讯的时候，他承认了所有罪行，就是为了保住他两个弟弟的命。
恶人既然决定行恶，就不会想着放过他们，那天牢房走水，吴渝拼了命把吴桐从牢里推了出去，他自己被烧死在牢房里，而吴桐也因为大火，全身上下面目全非。
最初的三个月，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不想活了，但是他说他还不能死呀，家里大仇未报，外面还有谭枣儿在等着他，他怎么能死。
换皮，到皮肤真正融入他的身体，那个过程的痛苦，非常人能忍，最后活下来的，是叶简言。
他说他再次看到谭枣儿的时候，那个姑娘好像还是肆意潇洒的，他也曾无数次想要走上前，告诉谭枣儿，他是吴桐，那个差点成为他夫君的人。
但是，他不能去。
他的难以言表，对谭枣儿来说，就是被逼无奈。
他希望，他可以堂堂正正，以吴桐的身份站在谭枣儿面前，但似乎，谭枣儿根本就不在乎。
他依附太子，涉足朝堂，所有的一切，在谭枣儿看来，都是不被理解的。
因为谭枣儿心中的吴桐，只该是光明磊落，一身清风明月的做派，但他现在是身有灭家之仇的叶简言。
谭枣儿呢，置身事外，却还以为他是最最委屈的。
他说他好想可以离谭枣儿更近一点，所以那次春猎，杨若若也去了，她利用身份，请谭枣儿进了她的马车，那个叫叶简言的男子，就跟在马车边行了一路。
外人看到的，他叶简言守着着，是杨若若，而非谭枣儿。
只有杨若若知道，当时的叶简言在想什么。
说完这个故事的杨若若，依旧扬着她高傲的头。
我问，你喜欢叶简言吗。
她说，不比你对吴桐的喜欢少。
我觉得我应该为我之前的对他误会做点什么。
我明白，我喜欢的只是吴桐，但现在有一个杨若若更加适合叶简言，她有家世，有学问，能更好的帮助叶简言。
我告诉杨若若，我和叶简言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不是我把他让给你，而是，你杨若若如今才是他的良配。
我跟她说，等我手边的事做完，我会离开这里，我会在很远的地方祝福你们。
她问我要去哪里。
我说我要去更远的地方行侠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