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转移阵地
皇后被打入冷宫没多久，她娘家哥哥封清平也因为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被革职查办。
吴家大仇得报。
然后，我收到了杨若若同叶简言的婚帖。
我不识叶简言，他如今，也当不识我了。
那日，玉璋找到我，问我想回宫当公主吗。
我说那公主当着多累人呀，你看我现在多好，天天吃喝不愁的，其实，我最开始追求的也就是吃喝不愁。
他问我恨宫里那位掌权者吗？
“不恨呀，我娘亲最后都释然了，我后来想着，那场大火，对她而言，何尝不是解脱，对我而言，则是新生。”
他说皇后家族党羽众数被拔除，没人在皇上面前挑拨离间，危言耸听了，他要回他的封地继续做他的逍遥王爷去了，问我要不要跟着他。
我同小时候一样，拽着他的胳膊，把刚刚吃完点心手在上衣袖上擦了一把，又砸吧砸吧嘴。
“叔父，山高路远，后会有期。”
我把自己这几年来在女子疾病方面研究出来的药理写成了小册子，装订成本后，托人交给了桑儿，我希望她能用这个公主的身份，让天下女子能少受病痛煎熬。
怡春院姐妹们那边，我把药方子明明白白写好交给了她们，让她们有需要就去谭老头那里配药。
翠楼，我交到了秋闻和樟木手里。
我给他们所有人说的就是，我出去三个月，三个月后，不论是否找到方之怀，我一定会回来。
我离开那天，谭老头没有来送我，他待在药铺，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我给他们所有人挥手，让他们等我回来。
去往边境的路好远，远到我一路救治了那么多人，最后带的药材都用完了，还未到达。
我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我，回头看，又看不到人。
这一路我行得甚是辛苦，也不知跟着我的是哪路神仙，他们当是比我更加辛苦了。
我在吃饭，他们在悄咪咪蹲守，我在睡觉，他们还在悄咪咪蹲守。有时候，我都真想把他们都唤出来，让他们好好吃吃喝喝，我是个大夫，我知道他们这样，很容易体虚的。
那日，路上有个不知死活的男子，想要调戏我，我岂是那等容易被欺负的人，我拿出我的银针就想下手，谁知我还没出针了，那人哎哟哎哟就倒地上了，吓得我，倒退好几步。
“我说大哥，你能不能别碰瓷，我可还没动手。”
紧接着又是一声哎哟，然后那男子吓得四肢并用地爬走了。
我看了四周，也没个人影呀，莫非有鬼，我撒丫子就开跑，人是没什么可怕的，但鬼是真可怕。
等我进入边境城镇时，天已入秋。
一路上见了太多牛鬼蛇神的，如今我也是蓬头垢面，一身尘土，我猜想我要是往大路上拜拜，该有人丢几个铜板子给我的。
这边境之地，确实是寒凉，都城这个时节，多穿一个小褂就挺好，这里，都要穿夹棉外衫才行。
我找了客栈，瞅了瞅没剩几个银钱的小兜，考虑着是先填饱肚子，还是先保护发寒的身体。
算了，先吃饭吧，最多冻出风寒，我是大夫，不怕。
我财大气粗地让小二给我上了盘腌萝卜加俩馒头，小二还挺会来事，还给我倒了碗清水，我尝了尝，这水有点伤脾胃。
找到方之怀前，我要先找个活计。
吃罢饭，向小二打听到了附近的药铺和医馆，自我感觉，凭我这一身本事，吃饱饭应是没什么问题的。
跑了几个地方，别人看我这一身打扮，再看我是个女子，抬起手就把我往外撵，更有甚者，跟我说，乞丐聚集地在城西那个破庙里。
士可杀，不可辱。
我就去了城西那个破庙。
有乞丐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比较好打听人，打听事。
我去到破庙那里的时候，里面只有小孩子，大人这会儿，估计正在出工，给他们讨着吃食呢吧。
我从破布兜里拿出几个自制的山楂糖递给了里面的几个小孩，他们一开始不敢接，我跟他们说我也是乞丐，这是我刚刚讨到的，今晚想在这破庙里住一晚，想让他们给他们家大人说说，收留收留我，他们听说我是想让他们帮忙，才接过了糖。
过了午时，还不见大人们回来，我把早上吃剩的那个馒头拿出来准备吃掉，又看那几个孩子流着口水瞅着我，瞅的我菩萨心肠百转，就把馒头给他们分光了。
后来实在饿得受不了，我开始转移注意力，给孩子们讲我从话本里看来的故事。
什么白娘子许仙，什么七仙女董永的，后来他们问我，为什么仙女姐姐们都要找那么平平无奇的男子，那些大将军，大英雄不是更应该跟仙女在一起吗？我抓着脑袋想了想，可能那些平平无奇的男子，也有平平无奇的优点吧。
天擦黑，才看到有人陆陆续续回来。
他们手上有的拿了半个包子，有的用个破碗端了半碗看不出什么菜品的菜，还有的空手而归。
他们看着很狼狈，但是他们笑得都很灿烂。
看到孩子堆里的我，他们踌躇了半晌才开口问，“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抹了一把泪，哭着说，“我的夫君来这里参军了，之前还给我写信，现在好几个月都没看到他的回信了，我就想着过来找找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姑娘，不要哭，近两年多战乱，很多人都是死不见尸的，你这样找，何时能找到。”
我也知道，但是，我就是想离他近一点。
本来前面哭是假的，这妇人如此一说，我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有个小姑娘过来替我擦了擦泪，转过去对那个妇人说，“娘亲，我们帮帮这个姐姐吧，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给我们吃糖，还给我们吃馒头，还给我们讲故事，我们都好喜欢她。”
这妇人走到那一群人里，聚在一起说了些什么，过来的时候对我说，“姑娘，要不你以后先跟着我们，可能有时候会吃不饱，但是有我们吃的，就有你吃的，你把你家夫君的小像画下来，我们走街串巷看到了就给你说。”
就这样，我成了他们中的一员，认识了替我擦泪的小鱼儿，爱吃包子的小豆子，最爱哭的糖糖和永远一副小大人模样的石头，以及他们的亲人。
石头是孤儿，和小鱼儿一样，喊邢娘子喊娘亲。
小豆子是跟着他祖父来的这里，说是父母在战争中双双死亡。
糖糖是跟着他姐姐一起的，父亲去了战场，母亲染病无钱可医，最后病死了。
这里还有一些腿脚不便的老人，他们赖以生存的吃食就是别人施舍的那点剩菜残羹。
其实，找不到方之怀我也不能死呀，他们如此都还在活着，我也应该为他们做些我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