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章 大典

    郎中离开之后，王霍轻手轻脚的走到王楠的床边，看着自己儿子苍白的脸，王霍的心中不由一阵心疼。

    王霍对其管教严格，平素里言辞亦非常严厉，但内心对其还是非常满意的，不屈、有担当、有上进心，王楠诸般优点，王霍尽皆了然于心，倘若自己故去，由他扛起王家重担，王霍也是放心的。

    然而，此时望见王楠静卧于此，从未对儿子有过担心的王霍突然心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忧虑。

    他悄然落座，不由回想起王楠幼时的桩桩件件。

    “快醒来吧。”王霍轻声呢喃，眸中似有泪光一闪而过。

    此刻，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一名侍卫迈入，恭谨行礼后，轻声道：“元帅，敌军异动，似有再次来犯之意。”

    王霍听闻霍然起身，沉声道：“同往城墙。”

    侍卫领命，旋即转身掀开幕帘。王霍迈步至门口，回首又望了一眼王楠，而后转身离去。

    他已经将自己的家族未来赌在了这场战争之中，命运已经与遂州城息息相关，倘若遂州城沦陷，那么他们父子绝无幸免之理。

    马蹄声急促，王霍策马疾驰，抵达遂州城墙，一登上城墙，他便听到北凉方向传来隆隆战鼓声。

    王霍责令麾下将士即刻就位，弓弩与投石机再度拉紧，点燃城下火油，以抗北凉之攻，诸事就绪，王霍来到墙边，凝视着苍茫夜色中的战场，那战鼓声隆隆作响，如嗜血凶兽般癫狂、凶猛，王霍不禁暗想，这达山是不是也如他一般，是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

    北凉大营，战鼓声声，达山亲自挥动鼓槌，激励众将士发起新一轮进攻。据前线士兵回报，他们已登上城墙，若非守军得遂州百姓支援，防线早已破溃，达山深知此刻遂州已是危如累卵，或许再有一轮攻击，便可破城，故而，他亲自击鼓，鼓舞士气，欲给遂州致命一击。

    “呜～”号角声响起，数万北凉士兵推着云梯，在夜色的掩护下，向着摇摇欲坠的遂州城直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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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遂州大战之时，清晨，京城郊外，周煜身着华服，站在芒山脚下，身后，诸位大臣皆身着官服，恭敬的跟在他的身后。

    “咚！”山上道观的钟声响起，伴随着钟声，一名礼官庄严肃穆地高声道：“吉时到，大典开始。”

    周煜整肃衣袍，而后稳步踏上石阶，众大臣紧随其后，开始一阶一阶地向上攀登。

    芒山不高，从山脚至山腰仅有九十八阶石阶，山势平缓，攀爬并不费力，待八十一声钟声响罢，周煜已至山腰道观前。

    道观前，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静立等候着周煜。待周煜踏上最后一阶石阶，老道赶忙上前行礼，恭声道：“芒山山陵使李长约参见陛下。”

    周煜微微颔首，沉声道：“李道长不必多礼。”而后便在李长约的引领下步入道观，其身后的诸位大臣也井然有序地跟随着。

    道观之中，一座高耸入云的祭台巍然屹立于中心位置。这座祭台是由整块巨石雕琢而成，其表面洁白如雪，一尘不染，散发着神秘而庄严的气息，祭台上放置着一个巨大的火盆，盆中堆满了干燥易燃的柴火，在祭台下方，摆放着一个巨大无比的香炉，香炉呈青铜色，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和符文，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数名身着华丽道袍的礼官肃穆地站立在祭台附近，他们神情庄重，一言不发，静静地等待着周煜的到来。

    周煜身形一定，稳稳地站在了祭台之下，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礼官们手持火把，将其伸向祭台上早已准备好的柴火堆，瞬间，柴火爆燃起来，火势迅速蔓延，熊熊烈焰在火盆中升腾而起。

    祭台下，一位礼官神色庄重，声如洪钟：“昔太祖创业垂统，于以贻后昆。今新君嗣位承继，于以绍前烈，大炎储君煜，承天之运，登临帝位，于芒山烧祡焚燎，祭大炎先祖。”

    周煜闻言，跪于蒲团之上，高声道：“大炎洪惟永图，系于明君，煜以薄德，竟享此洪福，后必为股肱之元首，俾亿兆之宅心。”说罢，周煜叩首，而后从礼官手中接过一柱香，起身恭敬的插在香炉之中。

    “铛～”伴随着悠扬而庄重的钟声响起，柴堆中的火焰似乎又燃烧得更旺盛了一些，滚滚浓烟如同一股巨龙般腾空而起，直冲向云霄。

    待到周煜返回蒲团后，礼官再次高声道：“自先皇升遐以来，新皇恪守礼法，守孝已逾岁三，纯仁至孝，实乃自古罕有。”

    周煜跪于蒲团之上，再度叩首道：“先皇帝天资慈仁，圣德深厚，临御岁逾于两纪，忧勤日揽于万几，常旰昃以忘劳。因晦明而遘厉，寖违冲豫，遂至弥留。遽兴凭几之言，念及承继，猥以大业，属于冲人。永惟负荷之艰，矧在哀迷之次，罔知攸济。祇率旧，宜覃在宥之恩，式表奉先之志。”

    悠扬的钟声响起，周煜再次恭敬地从礼官手中接过一柱香，小心翼翼地插进香炉之中，然后退步回到蒲团处跪下。

    见到这一幕，礼官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地开口说道：“：“新皇明德神武，忧心天下，广布仁政，今将臣协和，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万邦来朝，国威远播，治世之象昭著于宇内。

    周煜叩拜再言：“云云恭念夙奉慈颜。备闻圣训。在于庶政，悉有成规。惟谨奉行，罔敢废失。更赖中外多士，左右忠贤，各尽乃诚，以辅台德。”

    而后再次接香，向前插入香炉之内。

    钟响之后，礼官高声道：“大典礼成，布告遐迩，咸使闻之。”

    周煜转身，台下诸位大臣在郑钤的带领下集体叩拜，而后高声道：“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拜九叩之后，周煜高声道：“众卿平身，今后辅政之责，有劳诸位了。”

    众臣齐声答曰：“臣等愿竭尽犬马之劳，辅佐陛下，以谢天恩。”

    礼罢，诸位大臣起身站定，李长约快速来到周煜身前，道：“陛下，请随我来。”

    周煜颔首，心中明白，李长约是要带他到道观后院，那里是太宗之陵寝，每代新皇登基之后，都要到道观后殿，观摩恶碑，警醒自身。

    随后，周煜与诸位大臣跟随着李长约，步入至道观后院之中。此地远离尘嚣，一片寂静，无树木掩映，无花草点缀，唯有一座庄严的大殿伫立在此，宛如净土，超然物外。

    来到殿前，李长约轻轻推开那扇沉重的殿门，待周煜进入之后，便轻轻合好，与诸位大臣一同在殿外等候。

    殿内四周没有窗户，光线十分昏暗，只有微弱的烛光在闪烁，在这朦胧的光影中，一个模糊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缓缓来到周煜面前，跪地叩头行礼道：&34;参见陛下。&34;

    周煜微微一愣，等到双眼适应了这昏暗的光线，看清楚来人的面容后，不由得惊讶地叫出声音：&34;怎么会是你？&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