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起兵的借口
陈渊没看他，直接喊来常颂：“押送至大理寺，一并审问。”
修平县公脸色惨白，完了，都完了，怎么找来个催命鬼呢！
男人挣扎着，可侍卫们力气极大，他挣脱不了，只能恨恨的骂道：“真是苍天无眼，竟让你这狗皇帝活到如今！不用审，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爹是前朝刑部尚书，我是公子礼！”
常颂想了想，说：“臣记得前朝贼子已尽数服诛，刑部尚书举家皆在其中。”
百里星嘲讽道：“庸帝在位时三百多道刑法，半数出自刑部之手，可见其罪恶滔天，漏网之鱼也敢口称苍天无眼？”
公子礼红了眼眶，恨不得啖其血肉：“我全家一百三十八口人，全都死在狗皇帝手中，就连我那刚出生的妹妹也未能幸免于难！畜牲！”
百里星眼睛一眯，就要张口教训这犯上作乱、颠倒是非的小子，结果顾言制止了他：“他若有良知，就知道他前半生享受的荣华富贵是建立在千万人的痛苦之上，他的父亲是怎么助纣为虐，草菅人命的。既然侥幸逃脱，就该掩名埋姓生活，而不是心存怨恨意图刺杀。”
陈渊居高临下的蔑视公子礼：“如今最紧要的，是查清楚谁救了他，帮他混进皇宫行刺。至于修平县公清不清楚他的身份，又因何收他为义子，一并查清楚。”
“前朝余孽死不足惜，但要让朕知道谁暗中搭救，让这群余孽兴风作浪，朕决不轻饶！”
常颂铿锵有力的应下：“臣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公子礼和修平县公被带走，被称作姑姑的中年女人一屁股瘫软在地。
完了，都完了，光是窝藏前朝余孽这一条，就足够他们县公府满门流放，更别提哥哥还收公子礼为义子，几经运作送他入宫献舞。
他们县公府逃不掉了，一定会背上刺杀皇帝的罪名！
周围的女眷想起她的身份，默默往远处站，可别沾染了晦气。
……
好好的中秋宫宴跳出一个刺客刺杀皇帝，众臣屏住呼吸不敢言语，已经无心宴饮。
陈渊大手一挥，下令宫宴结束，于是众臣离开皇宫。
陈渊和顾言乘坐轿辇回到流云宫。
顾言净面后问道：“可是他身上的铃铛有古怪？我初听觉得铃声清脆，细听头晕目眩，再回神就看到他拿着匕首冲上来了。”
“嗯。”陈渊告诉他，“那是来自苗疆的响铃，传说可以摄人心魄，让活人魂魄分离。但那只是传说，刚刚阿言也见识到了，只能短暂的迷惑心神。”
顾言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陈渊勾唇笑道：“藏书阁有志怪异闻录，专门记载苗疆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阿言看了那么多的书，没看过这一本吗？”
顾言脸皮一红，他是看了很多书，但看得都是话本小说。
“又是苗疆。”他皱眉沉思。
陈渊长身玉立，目光看向窗外：“除了成王，我想不到第二个那么蠢的人。”
人蠢，所以用的人也蠢。
顾言：“……”
其实顾言也觉得成王蠢，可是他想想恐怕没有几个人在陈渊面前不蠢的，索性闭口不言。
“莫非真是年老失智？成王这也太心急了吧？”
“他确实该心急。”
“为什么？”
陈渊有意培养他的大局观，于是问他：“阿言觉得现在百姓们生活如何？”
“很好啊。”想起他在凉州城的所见所闻，百姓们富足安乐，因为新朝初立，陈渊顾念百姓们历经战乱，生活艰苦，特意免了部分税收，百姓的日子也是一天一天好起来了。
“阿言又想想，古来叛乱都发生在什么时候？”
“嗯……朝廷动荡不安，百姓心生怨念的时候？”
“差不多，所以有人坐不住了。”
顾言很快就明白过来。
“你是说成王担心时间拖久了，百姓认同你的政权，让他找不到理由起兵？”
“不错。”
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庸帝残暴不仁，所以被推翻，陈渊取而代之。
可是陈渊的政权还未巩固。
因为几百年来，百姓们都被前朝皇室统治，他们已经习惯了前朝的统治者。
尽管前朝暴政导致民心怨恨，可短时间内他们还是无法认同新政权。
所以成王要趁这个时机起兵夺权，因为刚刚经历过战争的百姓们对战争习以为常，就算再次改朝换代，也不会有太大波动。
如果让陈渊继续坐稳皇位，推行仁政，要不了几年，百姓就会彻底认同他的政权，产生归属感，臣服于他。
这个时候没有合适的理由起兵，就是造反，千百年后史书上也只会写上乱臣贼子。
“所以成王起兵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应该就在这两年。”
陈渊摇头：“今年就会起兵，公子礼就是他起兵的理由。”
估计是成王身边的幕僚出得主意。
顾言“啊”一声：“公子礼？”
“阿言，你要记住，人言可畏，当大规模的消息流传开来，真真假假就不重要了。”
历史上的王朝更迭频繁，一个朝代灭了前朝，必须做一些表面工作，堵住人们的嘴。
因为王朝更迭，灭的是前朝皇族，百姓还是同样的百姓。
杀了旧的统治者，就必须处理好前朝皇族的身后事，得到百姓的认同。
包括前朝统治下的世家大族们，他们的子孙后代也要被安置妥当。
朝中很多大臣，尤其是前朝的遗臣，有很多都和前朝的皇室有姻亲关系。
如果将前朝的皇室宗亲赶尽杀绝的话，不光会被人指责残忍，还会造成朝中人心浮动，民间流言四起。
公子礼就是这样一个特殊的人物。
他是前朝刑部尚书之子，全族一百三十八口人都已命丧黄泉，若是残留的血脉也被陈渊强势根除，只会让陈渊背负上不容人的骂名。
成王就可以打着光复前朝，为生民请命的旗号起兵。
到时候成王会把公子礼形容成一个道德高尚，清风亮节的翩翩公子。
可这样一位翩翩佳公子，因为一朝改朝换代，家族倾覆，落入尘埃。
因上天有好生之德侥幸逃脱，却被陈渊无情杀戮，真是太可怜了！
百姓就是那么奇怪，明明他们自己生活的很苦，被各种欺压剥削，可当他们看到原本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跌入尘埃，受尽苦楚，他们又会哀叹可怜。
让顾言来形容，他大概会借用一句话：我看你真是糊涂了，你一个丫鬟，你不觉得自己可怜，你觉得你锦衣玉食的主子可怜？
道理都是相似的。
百姓在上位者眼里就是愚昧无知的代表，随便怎么说都相信，是最好蒙骗，最好洗脑的。
成王等着陈渊把公子礼杀掉，只待消息传回江阳，他就会命人大肆传播，趁机起兵作乱。
不得不说替成王出主意的人很聪明，很会拿捏人心，只可惜碰上陈渊，他不吃这一套。
陈渊估算日期：“冯生也该回来了，如果冯生能够研制出解药，成王的幕僚团就会土崩瓦解，到那时我们兵不刃血就可以拿下成王。”
直接来一招釜底抽薪。
没有了智囊团的成王，和土鸡瓦狗有何区别？
到那时不需要陈渊出手，心怀怨恨的幕僚们就会先行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