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空明境界
回头的路好走得多，越往回走身体越感觉是自己的，体内的寒气也渐渐消散。
没多久，张布就回到那块状若云朵的石碑前。
石碑高达一丈，通体漆黑，雾气缭绕其上，布满细密水滴。
“果然很像。”少年口中飘出的云雾形状，还有自己观测到的云雾变化时形状都与石碑极其相似。
张布神情凝重，缓缓伸出手指，轻触石碑，不放过任何一处可及之地，将石碑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印刻在脑海。
凉意透过指尖沁入心肺，在体内缓缓流动。他觉着，似乎与石碑建立起了某种联系，仿佛石碑也有了生命，与自己血脉相通。
“看来返回来是个正确的决定。”
随后，他退步而立，凝视着石碑的全貌，使其整体形状也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据少年所言，凭借意志力与神识能让雾气呈云状。张布听闻后，当时便有个大胆想法：是否可以借助意志与精神之力，让自己重回身心通明的状态，从而得见雾气聚云、云雾化气之变化。
他清楚地记得，目睹云雾变幻，自身通彻明悟之际，身体并无寒意与沉重之感。只可惜，此后多次尝试，都没能重现当时的情景。
在雨滴石碑前，他便欲再度尝试，然而当时身体与精神已至极限，无力为之。
于是他再次回到云状石碑前，他隐约觉得这里是个关键的地方。也许对云状越熟悉，就越能观测得到。
未曾习得功法，亦不会修炼之道，一切只能靠猜，靠赌，靠拼了。
张布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眼，在脑海中仔细描绘云状雾气的形状，以及先前观测到的聚散变幻的轨迹动态，集中精神于双目，用意念告诉自己要将脑海中的景象呈现在眼前，坚信一定能看到自己期望的景象。然后，他摒弃所有杂念，缓缓睁开眼睛，目光锐利，全神贯注地凝视前方的雾气。
许久之后，张布伸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再次集中精力看向前方。
于是，出现了一幅奇怪的画面，一个衣衫破烂的瘦弱少年，手拄木棍，在迷雾之中，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大雾，不时揉一下眼睛。
不知过去多久，张布逐渐忘却自己所处何时何地，在做何事，眼皮揉破流血，也不知道。
他只是本能地凝视前方，逐渐进入物我两忘的空明境界中。
突然，几缕淡淡的雾气聚散变幻出现在眼中，一落优雅，一升灿然。
张布心中一喜，正想好好观察，不料画面却又轰然消逝。
“能成功一次就能成功两次，说明我赌对了！”
张布毫不气馁，不一会儿，又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不久，雾气聚散的画面又再度出现，张布心中一动，画面又再次消失。
“画面出现后，须当没看到一样，保持淡定。”张布默默总结经验，每次都是自己一激动，画面就消失了。
终于在五六次之后，当画面再一次出现时，张布不悲不喜，心中毫无波澜，依然沉浸在物我两忘的境界中没有出来。
若有修炼者在此，定然震惊至极。此种物我两忘的空明之境，可谓悟道之境，在此境之中修行，必然突飞猛进，且常有意想不到的领悟突破。只可惜此境越刻意求之越不可得，可谓可遇而不可求。
然而，张布几乎是可以随意控制精神意念进入此种境界，说出去，只怕被人艳羡之外，也会被视为怪胎。
此时张布沉浸其中，没有刻意去想什么，雾气聚散变幻，落下优雅，飘起灿然，脑海中自然而然就出现了一道飘逸身影，双脚起落就像雾气变幻一样。
张布的身体也本能地按照脑中那道身影的动作，沿着眼中雾气起散变幻的轨迹，飘然前行。
四周浓雾笼罩，丝丝凉意沁入身躯，转瞬又消散无迹。他仿若与浓雾浑然一体，在其间行走，融洽无间。
很快，就到了水滴石碑旁，话痨少年早已不见踪影。
“这感觉真奇妙，好像什么都看到了，都感觉到了，又好像什么都不存在。”
“这样赶路速度都快了很多，不知是不是身法秘诀，要是有修炼在身就好了，一定可以看出其中奥秘。”
张布轻轻呼出一口气，停下脚步，对这种状态很是满意。
然而从那种物我两忘的空明境界中退出来后，丝丝寒气立马汹涌而来，在体内滞留不去，那种冰凉沉重的感觉又回到身上。
“得尽快离开这里，不然要不了多久，又会像之前一样全身僵硬。”
于是，张布像之前一样，轻抚着这块石碑。此碑呈水滴状，上宽下窄，线条流畅，给人一种自天而降、杀伐果断之感。张布将其形状与神韵铭记于心，便又目不转睛地凝视前方。
没多久，张布眼中便捕捉出现丝丝雾气凝聚成滴，自空中飘洒而下，越向前滴落得越快，那种干净利落，杀伐果断之感越强。
张布心有所感，身上气势也随之改变，由之前的潇洒缥缈逐渐变得凌厉起来，身形一震，便向前冲去。
越往前去，雨滴越大，张布双腿起落也愈发有从天而降的气势。
远远看去，就像雨燕穿梭于暴雨之中。
“我顶！这回是真见鬼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张布扭头一看，只见一个清秀少年躲在一个石亭之下，表情像见了鬼一般。
张布赶紧冲入石亭避雨，现在的雨水从天空垂直滴落，张布一不在那种空明的状态下，雨点滴落在身上就一阵生疼，而且寒意比之前的雾气重得多。
见到少年，张布也一阵欣喜，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怕别人捷足先登吗？”
少年撇了撇嘴，没好气道：“谁爱登谁登去，要不是老头子逼迫，我才不想来呢。”
随即，他又兴奋道：“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可我看你一点境界都没有啊。”
张布不知该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只得说道：“说来话长，一两句说不清。你知道再往前考核的是什么吗？”
“喏，你自己看。”少年随手往前一指，“往前就是冰雹了，砸在身上，是有可能死人的，所以这里才会有个亭子，让人暂时休整，考虑清楚再进去。”
张布这才注意到再往前十来丈，从天而降的不是雨而是筷子头大小的冰雹，掉在地上竟还微微弹起来。
“你别看这冰雹小，砸身上有你受的。”少年摸了摸头上，吸了口凉气，“而且越往前冰雹越大，我看到有碗口那么大的冰雹将好几个人砸晕之后，就往回跑了。”
说完，看向张布，嘻嘻一笑道：“和你学的。你是头一个考核到半往回跑的，我是第二个。”
“我叫明竹，你呢？”
“我叫张布。”
说完，张布环顾四周，按之前的经验，此处不远应该有个像冰雹的石碑。少年不着急，他却不行，他深知已经落后别人许多，现在必须抢时间。
“你在找什么？”明竹好奇道。
“石碑。”张布指了指不远处一块圆滚滚的石头道。
“还真是个石碑痴汉。”
见张布凝视着石碑，明竹忍不住问道：“那个，张大哥，你是从石碑上找到法子走到这的吗？”
如今，明竹对张布的钦佩之情可谓无以言表。前一刻还被寒气折磨得苦不堪言，然而转瞬之间，他便能跨越重重险阻抵达此地。更为关键的是，他根本没有境界可言，不像他们依靠境界功法才得以抵御寒气。
张布无奈停下准备，说道：“算是吧。”
明竹兴奋道：“我顶！牛啊，张大哥，你能带我一起吗？”
张布不解道：“你不是不想登顶的吗？”
“我确实不是很想去，但是，”明竹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如果我能冲到最后，甚至通过考核，我回去也可以吹牛的呀，呵呵。”
“好吧，”张布无语，“一会你跟在我后面，尽量跟着我的动作脚步，我也不知道这样管不管用，如果没用的话你就自求多福了。”
“还有，就是尽量不要和我说话。”
“哦，好吧。”明竹还想说些什么，看到张布又在全神贯注凝视着石碑，只好乖乖地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