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寒霜雾气
在离广场不远的一处看台上，一青一白两位老者正在对弈。
两人正是这一段路的监考长老。
青衣老者左莲生，一生都在钻研开门、登山两境，对于自身修为的境界反而是顺其自然。
白衣老者易水流，却是将精力投入在术法的研究之上。
阻止曲寒灯伤人的正是易水流，这也是两人的职责。
“这曲寒灯也太狂妄了。”易水流忍不住埋怨，随之又赞赏道：“不过那一手刀法还算不赖。”
“年轻人狂妄一点不是坏事。”左莲生缓缓下了一子，“品性不坏就行，根子坏了，培养得越好，危害就越大。”
易水流点头道：“所以考核没有特意定规矩，也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暴露本性。没想到是这两货这么不堪，只是华长老那里只怕不好交代。”
左莲生摇头道：“按规矩办事，无需向任何人交代。”
易水流迟疑道：“话虽如此，但是，罢了，你我还是尽快赶到下一路段吧，下面争斗必然增多，只怕那几个老家伙顾不过来。”
左莲生不解道：“这段路不是还有人吗？”
易水流失笑道：“你啊你，总是这么迂腐，谁会在这里逗留浪费时间。哦，忘了，那个还没开门的小家伙除外，不过他是没什么希望了。”
左莲生反驳道：“那可不一定，后面考核的又不只是境界，不然直接比武不就完了。”
易水流摇头道：“有无境界，差距太大，一个连修行是什么都还不知道的人，谈何感悟大道？”
左莲生似想到了什么，不再反驳，长叹一口气道：“在武府，寒门再难出贵子了。”
易水流也叹了口气，说道：“穷文富武，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武府不是宗门，自然更为功利。”
——
张布在曲寒灯离去后，继续端详起几块石碑，其中有炼气境与结丹境的介绍，亦有术法神通的阐释。看完石碑，这段路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当他步入迷雾缭绕的路段时，已经不是一个对修炼一无所知的小白了。
一进入迷雾大道，张布就感到丝丝凉意侵入体内，身体仿佛被灌入铅块，笨重了几分。。
张布定了定神，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还好，没有太大影响，只是比之前略显吃力。
雾气越往前越浓，可视的距离也越来越短。张布隐约看到路旁有个石碑，急忙走过去想看看刻了什么内容。
来到石碑前，张布不禁有些失望，石碑上未刻一字，空空如也。唯一能引起张布关注的是，此石碑的形状与之前所见皆不同，前者皆为方正之形，显然经人工雕琢而成。而此碑更似天然生成，其状如云朵。。
张布稍微看了一下，没感觉有什么奇特之处，就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大约二十丈的距离，此时张布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是凉的，血液仿佛也被冻住了一般，体重仿佛是平时的十倍，迈出一步都要花费十倍的力气。
“这雾气有古怪，别人是过去的？”
“没有境界就这么难吗？”
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想来别人已经远远将他甩在后面。
张布在浓雾中吃力地向上爬，四周寂静无声，消耗的不仅是体力，精神也在消磨。
到后面干脆什么也不去想，凭着本能一步一步向前。
天地苍茫，仿佛就只有自己在踽踽独行。
张布渐渐进入一种空明的心境。
恍惚中，似乎看到空中隐约几缕雾气凝聚成云，缓缓飘落，而地面亦有部分雾气聚成云状，徐徐升于空中，后又散开。落下时优雅，飘散时灿然。
这一聚一散，一上一下，好像是一个人悠然的脚步，张布脑海里甚至模糊地闪出那人的飘逸风姿。
这一刻，张布仿佛身心通明一般，似乎身体也轻了一些，有些飘飘然在云端的感觉。
只是这感觉转瞬即逝，眼前的浓雾还是浓雾，脑海中的模糊身形也消失不见。
张布心中一动，也许这是一个办法，于是又尝试了几次，直至眼睛充血，酸涩难忍，却再也观察不到那几缕模糊变化。
张布叹了一口气，默默再向前走。
“嗒~嗒~嗒”
寂静的路上只有张布的脚步声在回荡。
越往前越是艰难，浑身上下好似凝固了一般，腿上就像拖着几千斤的石头，半天才能挪动一下。
张布取出木棍，往地上一撑，有些歉意道：“伙计，暂时委屈你一下了。”
说完，一步一步撑着拐杖艰难向前挪去。
“大道既在脚下，我且舍命一搏！”
“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决不能放弃！”
“爹，娘，你们一定要等着我，小布一定会找到你们，小布一定会保护你们。”
终于，就在张布呼吸快要跟不上之时，隐约看到了前面有一个身影盘坐在地，一动不动。
此时，张布早已面色发紫，整个身躯感觉就是一大坨僵硬冰块，感应不到各个器官的存在，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总算是看到一个活人了。”
张布僵硬着身子挪到那个身影前，只见他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少年，可能还比自己小个一两岁，此时盘坐于地，双手掐着剑指，正有规律的吐纳呼吸，不断有云状的气体从他口中呼出，然后飘散在空中。
“我顶~，你是人是鬼？！”
少年突然一蹦而起，惊呼起来。
雾气太浓，让人感官受损，他的视力根本看不到半丈以外的东西，听力也有所下降，张布就像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样，吓了他一大跳。
“我当当然是是人了。”张布此时嘴巴僵硬，已然口齿不清了。
“哇~，我记起来了，你是那个盯着石碑看的怪胎。”少年上下打量张布几下后怪叫道，“我顶，你居然走到了这里，好几个没开门的没走两步就晕倒被卷出考核大道了。”
“了不起啊，我看你也是没开门的，居然硬抗着到这里，我顶~”
尽管开口就带着感情色彩，张布还是觉得他挺好说话的，于是好奇道：“你刚刚才是做做什么？你你嘴里有有云飘出来。”
“哦~，你说这个呀，”少年得意地扬扬眉，“我是在炼化霜气，嗯，也不能说是炼化，我只是将之逼出体外，至于为什么我云状的，我也不甚清楚，也许是我在运功的时候潜意识觉得云状更适合将之逼出体外吧。”
张布闻言，暗自琢磨：潜意识，那是在有意无意之间吗？
“喂，我厉害吧”少年是个话痨，见张布若有所思没注意他，又喊道：“我才刚过十岁哦，已经在登山境啦。，若不是怕冲在前面有危险，我也早到前面去咯。”
张布回过神来，又问道：“你说可可以控控制体内霜霜气的形状？”
“你没修炼过功法不知道，这不是什么太难的事，主要是靠意志力和神识就能实现。当然，像我这么厉害的功法比较少见，潜意识自己就控制了。”
少年似乎是有人和他说话就兴奋，尤其是他知晓别人不知道之事时。
原来如此。
张布似有所悟，抬头看了下前方，只见前方雾气似乎有了些变化，不再是缓缓在空中游动，而是向下坠落得更多更快。
张布下意识拄着木棍就要往前一些，以便看得更清楚。
“我顶~， 你不要命啦。”少年一把拉住张布，说道：“再往前，寒雾变冻雨，不是你这凡夫俗子抗得住的。”
张布微一沉吟，突然看到路旁有隐约有一块石碑，急忙走过去。
“咦，你岔这里来干什么。”
少年目力不及张布，不过还是跟了上去。
“你还真是个石碑痴汉啊。”
来到近前看到张布又呆立在一块石碑前，少年忍不住嘀咕道。
石碑是个水滴的形状，上面空无一字，少年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捅了捅张布问道：
“喂~，看出什么花来了？”
谁知张布回过神来后，竟一言不发，拄着拐杖朝着来时的路慢慢挪去。
“真是个怪人。”少年看着张布离去的背影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