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笔记启时光逆鳞
我是你的终点，也是邪恶本身。
我是你的起点，也是燃烧邪恶的火种。
打开我。
唐富明淡淡开口：“死者衣着干净，没有血迹，已经呈白骨化，脏器不存，你无法推测是否是脏器出现问题而导致受害人死亡。失血过多只是一种推测，问题又回到原点，你还没能说服我去重启这个案件。”
腊月十九蒙蒙亮，炖一锅鸡，炖一锅猪，忙忙碌碌又茫茫。
豆沙刚嫁过来没多久，却不能经常见到小山，不能时刻亲近，心中已然非常遗憾，最近执念是盼着过年两人团圆，好好坐在一起吃饭，好好攥着哥哥的手，不言不语瞧着牡丹苗都心欢，可盼着盼着还是不能如愿。
宋唯蹙眉想了想，试图解释清楚：“因为，我做了一个实验，买了两块猪腿骨，手起刀落，不能一次砍断，骨头较硬，即使勉强一次砍断，残余的骨头剥掉肉，可以清晰地看到裂痕，但是如果是生前砍掉，骨肉韧性较足，剩余骨头还能保持表面上的平滑，可骨缝裂纹一定来不及愈合。”
小羊柔弱又可欺，小羊没有妈妈护。
旷野无人。
这里下雪天茫茫，小孩雪中眼发红，嘴大张。
唐富明嗤笑，挺烦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儿的，局长都拍板了的事儿，他居然也敢翻出来，初生牛犊不是不怕虎，初生牛犊蠢如猪！
不对，鬼就是妈妈，妈妈就是鬼。
死了的鬼，能不能再死一回。
可这会儿传说中的一号二号三号首脑缩手缩脚叠了一串儿，像一群入了秋的蝈蝈，蔫蔫的，大气不敢吭。
唐富明看到老尸的反应不亚于瞧见小时候儿子淘气，张嘴呱呱叫，结果吐出了一只小青蛙的感受。
“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又把尸体扛回了市局。
尸体将被送到首都再一次做检验，提取dna。八十年代末的l市没有dna提取技术，老尸临行前，唐富明留了个心眼，打了个报告，留下一小节骨。
等到怒目金刚模样的黑大汉骂过瘾了，宋唯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唐书记，请听我一言。”
妈妈凄厉喊着啊，儿啊儿啊还我腿。
唐富明说你个小蛋仔等着处分吧。
少年心里涌出淡淡的要完蛋的情绪：“一万种推测中的最大可能是，死者生前被人砍断了腿，因为失血过多，只能在极度的痛苦中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说不定恶人也在不耐烦地等她死去。”
年二十九，老尸案宣布重启。
找到问题的答案。
少年有些艰难地开口：“我大胆推测一下，就是失血过多而死。”
妈妈唱着歌儿，喊着儿啊儿啊，带我回家，这里这么冷，我的半碗稀饭呢。
小羊没有路可走，小羊咩咩声如埙。
找到扭曲的绳索。
抓住时间的逆鳞。
小羊尖声叫，自己好柔弱。
最近一直下着雪，过年时候总下雪。
恶鬼忽而扑过来，眼红赛血獠牙露。
这让唐富明觉得死了二十年的老尸也透露出楚楚可怜的意味，太特么抢戏。
豆沙想了想，从卧室的大箱子底又掏出小箱子，从小箱子里拿出了布包着的硬皮笔记本。
l市第一帮派威和帮88年严打时期被打落，因为没有涉及过人命，多数只是年轻人的打架斗殴，反而成为同批落网的涉黑势力中全须全尾最多的一家，听说之后的一号二号三号头脑都转去做了小买卖，之前让l市警察听到就心惊肉跳的威和才算真正拔了黑，转了白。
唐富明没再轻忽这个小蛋仔，反而停下了手中的钢笔，抬起了头：“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死后被人砍下了腿？”
小山吓得抖如筛糠，宋唯也就不勉强，独自到了纪委书记唐富明办公室。
妈妈早就死去了，每年腊月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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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洋卖臭豆腐，李珣炸油条，候起倒内衣，这就是你们说的绝对没问题的好买卖？”三人面前一把梨木圈椅，椅子上坐着一个在黑暗中一身黑色大褂的女人，头发用黑布牢牢包在头顶，语气不咸不淡，甚至还有些温和。
而且，尸体还被他煮了。
路过的刑警队的小警察们抿着嘴憋笑过去了。新来的别是个傻子，跟唐富明也敢硬杠。真是跟孙悟空抢水mitao，就嫌自己活得长。
压了两起命案，这个年是彻底过不成了。
一定是鬼变成人，来欺负小羊。
宋唯当然少不了一顿骂和瓜落，小伙子也是奇人，被骂得脸都发白了，但硬是顶住了，摇摇晃晃着站稳了。
小羊悄悄走出门，脱掉了羊皮，怕被鬼跟上。
宋唯因为擅自尸检，本来要背大过，唐书记不知对张局长说了些什么，最后变成了写检查，高高提起，轻轻放下。
妈妈来了！！！
死了的鬼不能再回家。
唐富明眯眼看了少年半天，才冷冷开口：“谁是你的同谋？”
l市与h市交界的地方，有许多等待拆迁的旧仓库，这是前些年l市蝶花酱油厂的出货仓库。蝶花享誉海内外，七八十年代酱油远销日本、澳大利亚、俄罗斯等地，国人一提起买酱油，蝶花都是第一选择。后来却因企业内部管理问题，从根子上渐渐没落了，几个大领导因为贪污进去了，蝶花难掩颓势，最终还是倒闭了。蝶花在八十年代如日中天时向政府申请了块地做仓库，后来厂子倒了以后，这块地也即将被政府拍卖，但是因为竞标人稀落，最后被一个不知名的神秘人以十万的价钱拿下了这块地。但这块地暂未做任何规划，只是圈了起来，可因为无人真正管理，渐渐地，流浪汉都聚集到了这里，诸多势力争斗角逐也都选择在此处，因此l市最见不得人的地下反而成了这块圈地。
宋唯接着开口：“但是之前认定的尸体自然残疾的部分，却与法医检验有所出入。如果是生前老伤，那经过治疗，骨缝必然是闭合的，但是经过透墨反应，却发现残骨上存在肉眼无法察觉的细纹。因此，这条腿一定是受害者致死的原因。”
宋唯装作没听见，轻快地汇报着：“经过蒸煮尸体后的骨反应，死者致命部位皆没有骨伤，初步鉴定为自然死亡。”
可她怎么能回家。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妈是个警察，教我看见蚂蚁也不要踩。唐书记教没教过自己的孩子呀？”
唐富明说你个小蛋仔闭嘴吧。
打开我吧。
没有月亮，没有圆缺，还有多久到大年。
因为写得满满当当，浸润了湿的冷的空气，经过了年岁未晒，所以那些纸张快要撑出皮扣的约束。那些不见天日的内容，带着冰冷和与寂寞完全不同的呼之欲出的喧嚣，在豆沙手中尖叫着。
唐富明把钢笔扔到一边，问眼前的少年：“那么死者的真正死因呢？”
腊月二十九，夜。
小山没心没肺地在电话里向豆沙宣布，自己过年回不了家，让豆沙自己吃年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