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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嫉妒的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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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心中又响起了自己经常反问自己的一个问题:“如果她们不曾分离,从始至终都在一起,会好吗?”

    一股疑惑的风,吹拂着这个在她头脑中徘徊着的谜团,将她带回到了小时候的世界。

    那时她还和姥姥、姥爷住在一起,母亲和二姨妈的故事也只会被一个人所讲述---姥姥。

    在姥姥的描述中,她们姐妹两个都是不学无术、不上进、好吃懒做的小混混,简直就是女版的扶不起的阿斗。

    “你说,就她俩儿这样,等我老了落到她俩儿手里还有好儿估计她俩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能养我老吗 ”

    “可不就得给她俩安排工作吗为的是啥呀?就为了等我死了,她俩能养活自己。”我姥儿说道。

    “那你都给她俩安排了啥工作呀,咋没看她俩儿干呢 ”我好奇地问道。

    “可别提了,你妈还算是有点巧劲儿,自己喜欢动手缝缝衣服啥的,我就给你妈安排到了服装厂里,你妈可好,呆了一天就跑回家了,人家尥蹶子不干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为啥呀 ”我追问道。

    “人家说不会,不去了。”我姥回道,我有些哭笑不得。

    “你就是因为不会才要去学的嘛,人家可好,不干了,这是给你妈安排的第一份工作。”

    “然后给你二姨妈安排当了司机,花钱考了驾照,有一次开车的时候让人给刮了,然后就不开了,害怕了,说自己不撞别人,别人也会撞自己,不想开了。”

    “这俩儿孩子啊,没一个敢闯敢干的,做点啥事都畏手畏脚的,什么志气都没有。我算是明白了,娇生惯养的孩子,长大都没出息!”

    “你说当母亲的那个不为自己孩子操心的,我自己从小没爸,爸死的早,母亲又总是撇下我没黑没白的干活,然后又改嫁了,后爸经常无缘无故的打骂人,我们姐妹四个,大的才十几岁就离开了家,互相搀扶着长大的,我自己苦过来的,就希望自己的孩子少吃些苦。”

    “为母的一生啊,没别的,就想要让她们顺遂些,可总是事与愿违,不听话啊,自己百般的就是往苦里钻啊! ”姥姥摇着头向我诉说着她的心里话。

    她恐惧孩子们的落魄,便给她们安排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工作,而她们也总是一个又一个主动的辞退,一次次地消磨掉了她对她们的期待。

    这个给她们提供了安逸的生活,把她们好好供养起来的人,渐渐的变成了让她们在安逸中磨钝了才能,在享乐中一直堕落的罪人。

    这个智勇双谋的、大公无私的母亲,也最终让她们姐妹俩人,一个陷入了百般的无聊,一个人陷入了永久的嫉妒。

    她们一个家族都仿佛是被困在一个恐惧的集体噩梦之中,在那场集体梦魇的戏份里,每个人都在宏达的舞台上竭尽全力地表演着,完成着专属于自己的人生葬礼。

    那时母亲16岁,去兴城的姑姥家玩儿,回来时就买了一件碎花公主裙穿回了家,她模仿着电视中的公主模样,双手捏着裙子的两角,眉眼带笑的踮着脚轻柔地走着,姥姥和姥爷都夸她像公主一样的好看。

    母亲喜滋滋的把裙子从身上脱下,生怕多出一条褶皱般的小心翼翼的把它叠了起来。

    二姨妈看母亲叠起了裙子,就嚷着也想穿。但母亲没同意,不让她穿,她就跺脚涨红了脖子,怒气冲冲地转头就进了屋拿了一把大剪刀出来,从母亲的手中抢过还未被妥善安置好的公主裙就把它剪了,一剪一剪的像是冬夜里盛放的梅花被撕成了无数个碎片,轻轻地飘落在了那片泥泞且肮脏的土地上。

    一切癫狂之中,都有被嫉妒损害的画面,她在病态的利己中,偏执地寻找着自我的证明,她迷了路,再也找不到通往彼岸的桥。

    她走在桥的上方,从桥上捡起了一块如她自己般的小石头,在心中默念着姐姐的名字,戏谑地朝着桥下土路上的母亲扔了过去,她希冀着这个不自量力的小石头会带着这个旧的名字远走,此后只会有她一个人的名字,只会有她一个人的公平的获得。

    桥下的母亲大吼着告诉她别扔了,会打到她,母亲越是生气,她就越是来劲儿,一个接着一个的拿着小石头向母亲掷去。

    气的母亲直接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稍大的石头,冲着她就扔了出去。

    据后来母亲说,她也不知道怎么一下就能扔的那样准,把二姨妈的脑袋砸了个血洞。

    血水顺着二姨妈的脸颊流进了她的嘴里,那是她第一次尝到血的味道,她发笑般的冷静着,如同往后的许多次的癫狂,许多次的落在她身上的血的疤痕与味道。

    她明白那种想要一头扎进无边无际的自私占有的决心,还有那种以至于想将另一个人置于死地的冲动,这些都来自于她们失落自我的故乡。

    但她不够她的癫狂,善良的只能狠心的将自己的生命抹杀,她宁愿父母只诞下她一人----柴召,这样她就可以怜悯的将父母全部的爱与希望都给予她,她希望幸福可以最终包裹她,她也希望她可以不必通过表演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更不用像这对姐妹俩儿一样,陷落在无尽的攀比与争吵之中,像是田野上空飘着的呛人的浓烟,慢慢的将自我窒息。

    “一会儿,把你床上的垃圾赶紧收拾一下。”二姨妈正跟人微信发语音呢,没搭理我妈。

    “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 ”我妈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推了二姨妈的肩膀一下。

    “说话就好好说话,吵吵啥呀!”二姨妈也有些恼火,把手机啪地一声儿,扣在了凉席上。

    “跟你好好说话,你倒是听啊,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说了八百遍了让你把床上的垃圾收拾收拾,你这块地儿还是跟猪窝一样,苍蝇嗡嗡地绕着飞!”

    “这是我的地儿,我爱咋滴就咋地! ”二姨妈回怼道。

    “那你赶紧的,别在我家待着,回你自己的家去。”我妈毫不留情的专挑她的痛处。

    我心想“你自己的家,她哪里有自己的家!这儿还能有好要打起来了!”

    我嘴里说着: “我的充电器跑哪里去了呀 ”就赶紧躲到大屋里,佯装找充电器,然后就默不做声地坐在床上听着外屋儿俩人的吵架。

    嫉妒仿佛无法绝禁一般的唤醒了她,再次的点燃了她心中堆积成山的干草垛。

    “你这回厉害了是吧!妈才刚说要把桃源的房子给我,你就立马把这房子的名儿过户成你的了,你算有家了是吧!开始牛逼了是吧!”

    “在你这儿才待了几天啊,你就这逼样儿,以后我连你家的门都不入!”二姨妈气愤地说道。

    “那可太好了,看谁以后没脸没皮地登我家的门,你赶紧走,哪儿好你去哪儿!”我妈又开始撵人了。

    也许是她已经年长,又也许是她已经慢慢的从姥姥的手里要回来了足够多的原本就应该是她的东西,她只留下了一句“太不公平了,我要告诉我妈去。”说完收拾东西摔门就走了。

    我悬着的心先是停了下来,然后又跟着二姨妈一同短暂的苦涩了一下,这种滋味我可太熟悉了。

    我妈一边收拾着留在被褥旁边没喝完的酸奶杯,装着葡萄籽的塑料垃圾盒,还有紧挨着被的发黑的香蕉皮和舔的很干净的塑料酸奶上的薄膜,一边说着“你爱上哪告状就告去!”

    就像是雪花必然会在寒冷的冬天中落下,她们只要活着就会相互的厌恶抵触,用并行在同一个家庭序列中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摩擦出晦暗星空下烟火般的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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