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爱的召回
盛夏六月,翻涌成浪的天空铺满了压抑的黑云,低矮金色麦田中惊起黑漩涡般的乌鸦,盖住了星星与月亮的光芒。
暴躁扭曲的线条,焦躁干枯的笔触,描绘着宏大凶猛下的渺小和脆弱,锐利的剥离着我与理想未来的距离。
如同幽灵般地驳船,也会在漆黑的夜晚启航,在热闹耀眼的明星下,在斑驳孤寂的海面上影影绰绰地幽幽漂向远方。
黎明前的光线射入海面,闪烁着寂寞的哀伤,我漂在海的中心回望着远处的笔架山。
突然之间巨大的狂风海浪奔涌而来,飞溅的泡沫和水花,完全主宰着脆弱的小船,吞噬着我不堪一击的努力,任由大海如何的破碎、悬空、下落,笔架山这条象征着归家的小路,永远是变动世界的静止中心,变成我前半生逃不出的魔咒,那块冰冷惨白的绝望石碑,森然地横亘在无垠的幽兰之中。
那只泥潭里的青蛙即使做到了黄金的座位上,也终究无法逃离不堪的过去,总有一天会跳回那个腐败腥臭的泥塘,变成晦暗阴霾下的苦艾精灵。
这一场远方的绚烂史歌,在我的青春中消散一空。
橙色的光射在棕蓝色的海面交界处,映出了一个梳着枯树皮发纹,微笑着阖眼熟睡的妇人脸,那是我的母亲。
这种宏大的静谧,却如同海边死鱼腐臭的内脏一样,旋转着汇成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我迅速用沙土在岸边垒起一个围墙,隔绝了那张令人感到忧郁的脸。
那艘出发时的福船也千疮百孔,被迫无奈地短暂靠岸了。
岸边的燎草经过了四季的风霜雪雨,在自然中吸纳了日月的光华,逐渐被陶冶成柔白色的纤维,在寒林青山黛色萧索中,把家笼罩在了一片空灵静寂的氛围之中。
饭桌上母亲又讲起,如果当时听她的话,也许现在的生活早已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那些被剥离后的记忆又被重新唤起,加入燎草的白纤,穿过均匀细密的竹帘,被轻轻捞摆而起,在铁铸的火墙上晾晒烘烤,像天上的云朵般色泽柔白,有着丝绵紧致般的纯净纹理。
墨色的愤起在接触纸面的刹那间,被均匀的吸吮包容,墨与白纸的交融与磋磨,晕染出镜片中窗外正在下落的雪景。
氤氲昏暗的静默对话中,心中隐匿的野性尤如一根根欣长丰润的汗毛,在皮肤上肆意的摆舞,吸收着自由的精气,变成柔韧力道的豪锋。
在母亲宽润的劝导下,被暂时伪装性地整理收拢成成功的尖状雏形,吸收着充沛饱满的墨水,继续发挥着笔触的细腻和顿挫的功力。
那艘风尘仆仆的破败福船也应该休息一段时间了,她必须学会砍树,来修复船上的空洞与破损。
就这样她白天醒来则回归陆地,抓牢土地以求生存,晚上则一个人在繁星似毂的夜空中,在无数个月亮盘旋流淌演奏着瓦格纳的乐章中默默地修着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