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机器之框
本来对他们来说博物馆的位置并不好找，毕竟他们都没去过，而那建筑也不够突出，难找是正常的。不过现在有了历安记忆的帮助，相当于“二周目”的他们倒是没费多少时间就来到那里。
“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还是觉得很无语，至少这也是一座城市啊，居然连一份官方地图或者什么路标都没有！真是厉害”
竹烦烦难得开口调侃了几句，到现在这是她说过的第四次话。
历安他们心里都知道原因，之前车站还在的时候，在这里生活也挺危险的，但你至少有退路，而且行动也自由些。现在后路已断，往前走的每一步就如同踏在悬丝上，走错一步都可能迎来死亡，更何况依历安的说法，竹烦烦恐怕是死得不太轻松。不说莫薇他们，就历安和她相处的这段时间，也已经很清楚竹烦烦的性格。现在她还想跟着他们过来已经是很义气了。
回想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历安心里可能就像现在竹烦烦这么害怕，当时的她还会安慰一下他，给他画大饼，让他别太担心
“别出神，准备进去了。”
虽然根据记忆，展厅这并没有危险，但他们可不敢不谨慎。
“烦烦，你要是太紧张的话就在外面等我们吧。”莫薇拍了拍她的背，语气温柔。
“我没什么的！人多一点好，我要不进去的话你们仨、不对楚易现在昏昏沉沉的，只能算半个人”
一如既往的烂玩笑，不过他们已经习惯了。只是听到这话，历安默默看了楚易一眼，明歌对它说的话久久不散。
‘过段时间再说吧，现在不是时候’
进入博物馆，场景就和记忆中一个模样，几人看着投影里的讲述者，怔怔入神。讲述的水平极烂，人长得也很机械，其讲述的内容也是驴头不对马嘴，但历安却在其中捕捉到一些感兴趣的点。
【梦追氏没有一丝犹豫，她深信着神明的话语，拿起法阵上的锥锤，就往脸上砸去。几息时间，她的脸已然糜烂模糊，但疼痛无法动摇她的决心，她用手将自己的血肉扯下，似在寻找着什么。终于，等到血肉被她搬空，仅剩下湿润的骨头如圆环般顶立与她的肩膀之上时，她终于找到了，关押着她的灵魂的丝茧。奋力将其拔出，梦追氏感觉到世界破碎，已经消失的感官回到她的身体，而眼前的世界，流光溢彩，神明屹立于远处，如山巅般。神圣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她虔诚致礼，高呼：伟岸的存在啊！全能如你，请净化我们的世界，洗尽大地的魔杂，为我们带来秩序！】
&34;听得这么入迷，这里有什么线索吗？&34;见历安仍在原地站着，龙一飒好奇的走了过来：“那个明歌知道我们来这里，有没有说什么？”
龙一飒在对付哨兵的时候受到过他的帮助，如果没他解释情况，指出哨兵的方位，他们恐怕连站在这的机会都没有了。
历安苦笑着，郁闷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
二人不再闲聊，历安凭着记忆来到一处墙壁面前。
至于那个长得跟伪人类一样的人讲的故事，后面的故事他已经知道了，梦追氏得到神明的恩赐，以自己的身体创造新的世界，无数人生活于其身，免于所谓“魔杂”的危胁。后世人将梦追氏称为秩序的天坛，以感谢她的“耕耘”。
——
附近地面很明显的有几道细小沟壑，首尾相连着，很显然是个能按下去的玩意。只不过本想只是摸摸，可手刚碰上，四周便发出刺耳剧烈的嘶哑声，把众人吓得差点就直接跑出去了。墙壁随着声音支离破碎，出现一条向下的楼梯。声音听上去像是各种老旧生锈的金属错位摩擦产生的，让人很怀疑这通道的安全性。
但是好像有什么不对劲。该有的黑球怪物呢？
头一回因为生命没受到威胁而感觉到奇怪。
尽管楼梯上布满的荧光线路让通道不至于太黑，但这诡异而又充满年代感的绿光反而让人更害怕了。望着不知通向何处的通道，几人面面相觑，犹豫该不该继续往前走。
“下去看看吧。”
毕竟这也算是此行的目的吧。害怕归害怕，但还不至于畏畏缩缩。只是竹烦烦心情越发恐慌，众人也没有多言，让她先留在上面，等他们下去看看。这次竹烦烦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他们消失在通道中。
走过唯一的拐角，远处地上赫然出现一个人头，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把几人吓了一大跳。甚至连一直没说话的明歌都坐不住，催促他们过去。
加快速度走出通道，眼前的一幕震撼了在场所有人。
明歌，那个真正的明歌，几乎上百个他的身体，如队列般伫立在这片空旷大厅，角落各种像是废铁架子的玩意，地上零散的摆放这各种残肢断臂，看形状无疑来自明歌的躯体。
这夸张又怪奇的场面惊得几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愣了好一会才缓了过来。
“明歌，这里是什么情况吗？”
看历安突然自顾自说起来话，其他人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便先观察一下四周有无危险。确认安全后，再通知竹烦烦可以下来了。待她赶过来，也是一眼被这些鬼玩意吓了一跳，差点就走火开枪了。
“怎么样了，他知道什么吗？”见历安有所动作，几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没有，他的记忆本来就很破碎，实在想不起关于这里的其他信息，除了”
一边说着，他领着其他人来到大厅的尽头处，一条熟悉的小道出现在大家面前，走廊，还有尽头的房间，都和旧事酒屋那竹烦烦的房间，也就是那个和周边格格不入的房间，一模一样。看得出的区别就是走廊更长了、墙壁上没了那些涂鸦刻画、房间那简洁大方的大门和挡在最前面的、应该是透明玻璃的屏障。
这时明歌的声音再次于历安脑中响起：
“因为这屏障只允许识别到的灵魂符合条件，也就是明歌，就是我到时身体过去后，因为屏障，也因为我，你的灵魂与身体分离，我会接管你的身体，然后以最快速度关闭屏障，会尽可能快的让你回到你的身体里。”
于是乎，历安和其他人说清楚后，在几人的目光下，仿佛幽灵一样穿过了透明屏障，踉跄着走了前几步，适应后便一鼓作气冲到门前，结果被那扇看似简洁实则复杂得不行的大门耗住了。
“他妈的，要是再不对我就直接拆了”
明歌内心也很无奈，为什么记忆里只有自己输入那前几个密码的画面，合着最后俩个位还得自己猜！
就当他准备动手的时候，门就突然打开了，情况很有戏剧性。当然，还有更戏剧性的。
——
“什么声音？”另外一边，莫薇几人敏锐的察觉到身后的愈发响亮的机器嗡鸣，来源就在他们下来的地方。那些本以为只是装饰的铁框架，那些杂乱的废铁竟是相互连接着的，随着嗡鸣声到达一定高度，整个厚实的铁框架伸展而开，直到顶住了四处墙壁，随后朝着他们冲来。
那机器内部中空，伸展开，移动的时候穿过那一排排的明歌身体。紧接着，被穿过的地方，残肢断臂浮空，像是被什么吸引而去，定眼一看，竟是一块残页！
肢体被吸引粘合在一起，并将残页吞没，但不像其他明歌身体，粘合得十分无序，就是东拼西凑的。
来不及多想，直接几发子弹射了过去。
嘣——
有点想不到，那怪物竟直接碎开倒地。这反而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可随着机器触碰到墙壁，又开始往回移动，再次穿过那堆肢体，随着使其再次被吸引粘合起来。
情况诡异，明明机器也穿过他们了，他们却一点事没有。逐渐意识到情况的不对劲，几人改变目标，尝试破坏机器。
“这铁架子还挺硬的！”
龙一飒尝试着使用能力，可惜这台机器运作时产生的风向只会把红烟吹开，完全对他们不利。到头来还是热武器好使，虽说做工不好，换上杀伤力强的子弹也能造成不俗的伤害。
只是略显杂乱的攻击反而波及到周围其他完好的躯体，好些个身体碎裂四散，虽然没有溅血，但看着断面上的血肉，无疑，这些都是生物体。更麻烦的是，这些肢体在下一次粘合中成为了那个肢体怪物的一部分，使其变得更加厚实，愈发的难缠。
不过照这么看的话解决方法也挺明显的。
眼看着怪物现在已经撑过好几轮的攻势，并且冲了过来，然后稳稳地在竹烦烦生成的一处黏滑地面上失去平衡，躺倒在地。按理说也不算躺倒，这家伙现在全身是手脚，稍微调整一下怎样都能走。不过紧接着，它的底下涌出一层层亮光，下一刻，一声巨响，肉块飞得到处都是。
趁着此时，莫薇伸手接触掉落的残页。
噔——
没由来的沉痛，让莫薇忍不住收手，残页直直的掉落在地。
“啧，果然。”莫薇此时感觉大脑胀痛，十分难受。
龙一飒他们此时也注意到这一幕，不过看几人的表情，已经是习以为常，他们想的解决方法自然也不是这个。
机器转眼间又走了一轮，马上来到他们这边，而龙一飒这边则是故技重施，在竹烦烦布下的粘稠滑地面上大量放出红烟，其中一部分很好的吸附在上面，再往上扔几颗爆弹。
等到一声更响亮的爆炸声，整片空间都跟着震了一阵。
“威力有这么大吗？”
几人脸上都有些不敢相信，红烟的量再大也没这威力，爆弹更不用说，做工有多一般，他们是知道的。稍微冷静下来，才感觉到背后一阵异寒，纷纷转头看向历安那边，阻挡着他们的屏障已经消失。担心历安那边，也没在意有没有危险，直接冲了进去。
果不其然，房间内的环境和他们想的大差不差，比如那一如既往的大机箱，相比之下，因为没了竹烦烦的迫害，显得干净简洁了很多。历安此时正躺在地上，怎么摇都没有反应。
现在只能等他自己恢复过来了。
确认了没有其他危险，莫薇叫了几个可能对这些有所了解的人过来，看看这机器是什么玩意。当然，他们也没忘记此行的目的，目光如炬地扫射着四周，直到此时，机箱台上突然亮起了熟悉的光芒。
“咳！咳啊呵呵”
过了有一会，苏醒过来的历安剧烈地进行着呼吸，动作无比刻意，就好像好久没这么干过一样。在周围人的搀扶下勉强站立起身，紧接着强烈的麻木感如触电般使全身猛地紧绷起来，让他动都不敢动一下。过了得有几分钟时间，才算是稍微能自由活动了。
看向四周，现在已经挤满了人，莫薇他们正围在那个大机箱旁鼓捣着什么，神情投入，甚至没注意到历安已经走过来了。
稍微倾着身体看向里边，神情略感惊讶，但更多的是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机箱台面上嵌着一面不大不小的屏幕，伴随着机箱时大时小的轰鸣，屏幕上跳动着出现一行行小字。
这就是神识。
“啊，你醒了！身体怎么样了？”感觉到背后动静，竹烦烦这才注意到历安，急忙扶着他，一边好奇地发出一连串问题：“怎么样，你是不是去到天堂了？那里怎么样？还是说地狱、地府”
像是有好段时间没见一样，几人嘘寒问暖，十分关心他的身体。至于竹烦烦的问题，看向机箱台上的屏幕，其实已经有“人”帮他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