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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副帅与本帅决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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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奕寒,你放过我吧,求你了……”这天,谢晚意再也受不了了,他虚弱无力地说出了这句话,春奕寒愣在了那里。

    他看着谢晚意:满身伤痕,短短几天就已经苍白到不成样子。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他究竟在做什么?他真的要他死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所以从那天以后,春奕寒又消失了。

    是的,他不敢再出现,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要折磨谢晚意,他怕自己真的会把谢晚意折磨死。他像头困兽把自己困在房间里,逃避着谢晚意,也逃避着这个世界。

    谢晚意终于获得了解脱,却又没有完全获得解脱。身体上的摧残加上心理上的折磨已经消耗着他的健康,并且这种消耗没并有随着春奕寒的停止而停止。

    他的身体越来越差,精神头越来越不济,胃口也越来越小。到后来,就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去了。短短十几天,人就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

    程欢很清楚,谢晚意这是心病。像他这样心气高的人,遭受到那般非人的凌辱,他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的。所以,就算是春奕寒不杀他,他也活不下去了。

    他这是在绝食。

    程欢不敢耽误,立马去找了春奕寒,将谢晚意的情况禀报与他。

    开始的时候,听说谢晚意不肯吃东西,春奕寒并没有放心里去。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若是不闹点情绪,那反而就不像是他了。只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谢晚意还是不肯吃东西,春奕寒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所以他让人做了几道谢晚意比较喜欢吃的小菜,端着来到了谢晚意的住处。

    几天不见,谢晚意苍白到不行,脸上没有任何血色,就连唇瓣也灿若梨花。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端坐在桌前在看那本《春水》,那本他曾经托他买到的诗集。

    “你这算是什么?是绝食示威,还是绝食自戕?”春奕寒将饭菜放在谢晚意面前,在他对面坐下身来,冷冷地看着他。他心里对谢晚意是有气的,如果他恨他,大可以来杀他,没必要这样折磨自己。

    “你觉得算是什么就是什么。”谢晚意不急不慢翻着书页,根本就不屑抬头再看春奕寒一眼。

    “也是了,在他眼里,自己自始至终就如同草芥,何曾真正入得过他的法眼?”春奕寒泄气地想着,心里说不出的气馁和懊恼。他恨自己,恨自己的不争气,恨自己的看不开、放不下。时至今日,他还是狠不下心去杀他,听说他不吃东西,心里还是急到不行。他们明明是仇敌,他为什么还看不清这事实,还要被他拿捏着。

    “谢晚意,你现在已经威胁不到我了!在我心里,你跟张凯他们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不用急着求死,我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辜负我的每一个人。”春奕寒嘴硬着,眼底的担忧和心疼却已经出卖了他的真心。只可惜,谢晚意看不穿,无从知道他的真心,他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真心会出卖自己。

    “我叫江晚意!”谢晚意放下书,抬头看向面前的人,一字一句强调着,“我是城南江家的江晚意!”自从他袒露自己的身世以来,春奕寒每次喊他的名字,都刻意带上“谢”,似乎只要这样,谢晚意就还是谢晚意。可是谢晚意如此心灵通透,怎么可能看不穿他这种心思,所以他故意揭穿他、刺痛他。

    “谢晚意,你别太过分!”春奕寒眼底的那份担忧和心疼,很快被一种狠绝所替代。他的耐性很快被耗尽了,他起身上前,拽起了谢晚意的衣领,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充满威胁意味的警告道,“你应该知道惹怒我的代价是什么?”

    “你以为,我还会在乎吗?”谢晚意一脸的鄙夷。他的确不在乎了,他已经脏了,还能再脏到哪里去。至于死,那是他求之不得。

    “是吗,我倒是要试试!”春奕寒的眼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意,然后他恶意含住了谢晚意的柔软,粗鲁地、凶狠地啃噬着它,撕扯着它,可是直到一股血腥传到他的嘴里,谢晚意都没有挣扎,也没有抗拒,好像现在正在被侵犯的不是他的躯壳,而是别人的躯壳,一副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躯壳。

    春奕寒懊恼地放开了谢晚意,心里说不出来的气馁和无力。他在做什么,他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他这样折磨他,到底想要证明什么?他难道真的让他死吗?他舍得他死吗?

    春奕寒不得不承认,他输了。面对谢晚意,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他们被困在一个死局里,无论是他还是谢晚意都没有走出来的勇气,也没有走出来的力量。所以他们只能这样僵持着,一起等死。可是在他死之前,谢晚意休想死,这是他欠他的,是他们江家欠他的。想到这里,春奕寒终于有了底气。

    “谢晚意,你以为,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的生死你自己说了还算吗?”春奕寒站起身来,对上谢晚意清冷的目光继续挑衅着。

    “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试出来吧!”谢晚意不卑不亢,却也只是硬撑。

    “你要不要试试?或许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的境地,也颇有几分意思。”春奕寒继续说着狠话。

    “我倒有几分兴趣。还有什么手段,大帅不妨都使出来,我拭目以待!”谢晚意直面春奕寒的目光,眼底满是狠绝和冷漠。春奕寒看着谢晚意的眼神,心中一阵凄凉。他们何苦闹成今天这副样子。

    还记得在甲板上初次相见的时候,谢晚意披着一身的阳光,身上和眼神中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他吹着口琴在人群中律动着,是那么地光芒万丈。正是他身上那耀眼的光芒,让他一眼沦陷,从此目光所及再无他人身影,处处都是他,时时亦是他。

    此时此刻,他坐在自己对面,面容憔悴,形容枯槁,再这样下去肯定会被活活饿死,可是他依旧身量挺拔,依旧还是那么骄傲,他的目光里多了恨和冷,他身上依旧还有着那种光,那种让他穷尽一生都舍不得放弃的光。

    “你急不可耐自爆身份,将自己摆在我的对立面,无非就是为了救张凯那些余孽,你说,我若是杀了他们,你会不会心痛?”春奕寒不急不缓地说着,然后他死死盯着谢晚意的眼睛,果然,谢晚意的眼神有了变化,变得有些着急、有些害怕,甚至还有一些无助和悲悯。虽然那变化是那么细微,春奕寒还是捕捉到了那丝变化。春奕寒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有在意的东西,有在意的人。只是这些在意,都与自己无关。

    “春奕寒,你想怎么样?你说吧!”谢晚意妥协了,眼神中的那份骄傲和倔强也在顷刻之间消失殆尽,就连他一直挺拔的脊梁也弯了下来,这让他看起来很疲惫,很颓废。

    他是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可是他希望,那些应该活下来的人能够好好活下去。他不是什么菩萨,他没有悲天悯人的心肠。他只是觉得人来这一世不容易,不应该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剥夺了生存的权利。如果可以,他愿意舍弃自己惨淡的半生来换取他们的一世平安。这不是救赎,只是为了让他这污糟不堪的一生不至于那么不堪。

    “好好活着,好好承受我对你的恨。我说到做到,只要你让我高兴了,那些蝼蚁的性命,我就给你留着。你若是惹得我不高兴了,我就让他们死在你前头!”春奕寒摸到谢晚意的软肋了,可是他一点都不开心,因为这软肋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痛恨这样的谢晚意,他痛恨把任何人的性命都看的比他重要的谢晚意,可是他又拿着这样的谢晚意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甚至还需要利用这一点来逼谢晚意就范。多么可笑,多么讽刺,到头来,他竟需要拿着别人的性命来拿捏谢晚意、来要挟谢晚意。

    “好,我们就这么耗下去!”谢晚意干笑了两声,却已经无力笑下去。他泄气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对春奕寒又似乎是对自己道:“我命该如此,不怨天,不由人。我身为人子,护不了父母,也报不了仇,还受尽屈辱,辱没了祖上。我这种人,活该就该尝尽世间苦楚再下十八层地狱。春奕寒,我会让自己好好活下来,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奉陪到底。”

    春奕寒知道,他们从一个极端进入到另一个极端,但是好歹,谢晚意活下来了,至少现在,他不会死了,春奕寒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为了不影响谢晚意的食欲,春奕寒识趣地退了出去。而谢晚意也说到做到,吃了一些东西,只是吃的很少,而且吃完后非常不舒服,没多久就吐了出来。可是他也清楚,自己必须得吃东西,就算是不舒服也得吃,否则自己就真的支撑不下去了,还会连累到其他人,所以他接着强迫自己吃东西。他就这样吃了吐、吐了吃,把程欢吓到不行。程欢知道,春奕寒正在气头上,所以他也不敢将谢晚意的情况告诉春奕寒,想来想去就去找林芳宇。林芳宇听到谢晚意的情况后,二话不说就带着大夫赶了过来。

    大夫来到以后,给谢晚意号了一下脉,说是忧思过甚导致脾气虚弱,所以五谷不化、气血不行。给开了几味药,谢晚意用完以后,收效甚微。林芳宇不放心,换了大夫,一样的诊断,不一样的用药,还是收效甚微。林芳宇知道,这是心病在作祟。

    在又一位大夫离开以后,他看着谢晚意短短几天就消瘦到不成样子的脸庞,黯然垂泪。见他这样,谢晚意哭笑不得,戏谑道:“你这是作甚?我又没什么!”让谢晚意这么一说,林芳宇更是悲从中来。

    “晚意,事已至此,你跟大帅很难善了。听我一句劝,走吧,离开业城,什么都不要想,什么也不要管,去过自己的日子,成吗?”说到后面,林芳宇真恨不得给谢晚意跪下,求他放过自己,也放过春奕寒。只是谢晚意怎么可能会离开,怎么可能离得开。

    “我走不了了。”谢晚意叹了口气,落寞地看着屋顶,他心中是有遗憾的。一想到,这一辈子,有可能就困死在这里了,他心中也是有不甘的。只是这是他自己选的路,已经无法回头,也没必要回头。

    “只要你想走,我可以帮你,我能帮你,你相信我……”林芳宇豁出去道。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可是,我越是看重你,就越是不能把你牵扯进来。芳宇,你我相识一场,你对我多有照拂,我却利用你算计了你最看重的人,终究是我亏欠于你。你不但不记恨我,还如此帮我,我就更没有理由再害你了……”

    “晚意……”听谢晚意这样说,林芳宇心中满不是滋味。他犹豫着想要说出心里的话,却被谢晚意打断了。

    “你听我说。”谢晚意打断林芳宇道,“我不离开,也不单单是因为怕连累你,还因为正如你所说,我跟春奕寒之间没法善了,这是他欠我的,也是我欠他的。”

    “我不懂。”林芳宇道。是的,他是不懂,在他的认知里,谢晚意不欠任何人的。

    可是谢晚意显然不想再就这个问题解释些什么了。因为,他的这些想法,连他自己都难以理解,又怎么能指望别人能理解呢?

    其实,当时,他用表露身份的方式来救那些被张凯牵连的那些人,并非因为他有多善良,也不是因为他有多仁慈。他只是仿佛看到了江家,看到了大火里的江家。他多么希望,在那个时候,能有一个人那么义无反顾站出来,救了他的江家。所以,与其是说他在救张凯,还不如说他是在救他心目中的江家,那么无助,那么绝望的江家。

    现在,他救的那些人成为了他的软肋,让他连死的勇气都没有,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终究还是救下他们了。他用另外一种方式,弥补了一些自己的遗憾。只是不知道等到了另一个世界,父亲母亲是否会谅解他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

    “可是……可是……”林芳宇纠结着,犹豫着,最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给谢晚意跪了下来,这可把谢晚意吓了一跳,他支撑起虚弱的身体,坐起身来,就要去扶林芳宇。

    “芳宇,你这是作甚?快起来!”

    可是林芳宇往后退了一步,一个头叩了下去:“晚意,有些话,我只有跪着,才有勇气说出来。”

    “什……什么意思?”谢晚意怔在那里,心中被一种浓重的不安的感觉笼罩着。他看着林芳宇,不知道是害怕多一些,还是绝望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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