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本帅也会痛也会疯
林芳宇带着谢晚意回到了帅府谢晚意以前的房间。
谢晚意跟春奕寒的对话，林芳宇和罗天在门外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所以他们都已经知道谢晚意是江家后人的事了。两人在心里都对谢晚意深怀歉意，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也不知道将真相说出来之后能不能改变这结果。
回到房间，谢晚意满是疲惫地坐下身来。与春奕寒的对峙，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苍白细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触碰着手腕上的朱砂手串，那串据说能够护佑平安的手串。他的目光空洞地看向前方，而他的心则被无限的悲戚和绝望给填满了：他跟春奕寒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们，终究还是站在了命运的对立面。
这层窗户纸已破，他跟春奕寒之间再无回旋的余地。
“就算是想救人，你也没必要用这么极端的方法呀！”林芳宇给谢晚意倒了一杯水，示意他喝一口，只是这个时候，谢晚意哪里还有心情去喝水。
“你这样逼他，是要让他疯吗？你考虑过自己吗？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你真的要搭上你自己吗？”林芳宇心思细腻，怎会不知，谢晚意在这个时候将一切都挑开，就是为了祸水东引，用自己引开春奕寒的注意，让他放了那些人。可是谢晚意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想想呢？没有人能承受春奕寒的怒火，他谢晚意也不行。
“我没那么伟大。这层窗户纸，早晚都得捅破。只是恰巧时机合适罢了。”谢晚意嘴硬着，并不想挟恩自重。
“既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为什么还要跟他回来？为什么不找个时机离开？”林芳宇是真的替谢晚意着想，所以也没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一股脑儿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秃噜了出来，“现在怎么办？你已经把大帅惹毛了，他不会给你离开的机会的！”
“我也没打算再离开！”谢晚意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决绝，一股让林芳宇陌生又害怕的决绝。
是的，谢晚意没打算离开。他既然将一切都说破了，就没打算活着离开。最坏的结果就是死，那样他对江家、对自己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因为，他早就已经背叛了江家。在他心软放过春奕寒的时候，他就已经背叛了江家。这种背叛，让他根本就没有脸面再活在这个世上，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将真相大白天下。
他就是要碾碎春奕寒对自己的最后一点念想，他就是要把春奕寒逼上绝路。
不用想也知道，此时此刻，春奕寒一定是非常伤心、非常愤怒，他最擅长的就是杀人，他就是要逼着他杀了自己，这样他们也便一了百了了。
是他先背叛了江家，是他先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这都是他的报应。无论以后他会面临怎样的境地，那也都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他知道他这种想法是自私的，不负责任的。可是在他主宰不了自己命运的时候，他也想让自己解脱。至于解脱的方式是什么，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看着谢晚意陷入沉思之中，林芳宇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无意了。他悄悄退了出去，直接去找罗天。他的想法很简单，他要帮谢晚意离开。江家的事，他们有愧，保护好江家唯一的后人，是他和罗天唯一可以赎罪的方式。只是对于他的想法，罗天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个谢晚意未必肯离开。”这半天的时间，罗天也想了很多。想了很多江家的事，也想了很多江晚意的事。既有懊恼，也有后怕。懊恼他和林芳宇费尽心思，不但没避开业城和泷城的战事，还白白搭上了江家；后怕如果不是江晚意心软，春奕寒可能早就不明不白死在茅草坳了。
对林芳宇提议送谢晚意离开的事情，老军长在心里暗暗叹气：这个林芳宇只知道好心，却根本就不懂得看人，也不懂得揣摩人的心思。这个谢晚意表面上看起来文文弱弱、好像弱不禁风的样子，实际上主意大得很，也正得很，否则，他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潜进大帅府，也不会不显山不露水谋划出最近这些事，更不会在这个时候挑明了自己是江家后人这件事情。
张凯伏诛以后，面对春奕寒的盛怒，谁都知道，张凯的部下和家人难逃一死。因为没人能压下春奕寒的怒气，也没有人能从春奕寒的枪下抢人，可是谢晚意做到了，他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他这就是在逼着春奕寒杀了他，好一了百了。
其实想想也不难理解。他对春奕寒有着难以磨灭的恨，最终却放了他，他心中的懊恼和悔恨可想而知。像他这么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肯定是要给江家一个交代的，死在春奕寒手里，无疑是对江家最好的交代。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怎么可能会顺从他们的意愿逃离大帅府？他若是想逃，早就逃了，又何必拖到现在？
只是这些话，他没必要跟林芳宇说，说了林芳宇也不一定能理解，更不一定会照做。而且，他也希望自己是看错了谢晚意了，这样他们还有机会能弥补一下江家，所以他虽然不同意林芳宇的做法，却也没有坚决反对。
“你可以去问问他。只要他愿意，我全力配合你。”罗天如是道。
“好，我去问问。”得到罗天的支持，林芳宇松了一口气，他火急火燎回到了帅府。只是程欢告诉他，说谢晚意已经睡下了，而且睡之前还发下话，谁都不见。
谢晚意就像是专门防着自己似的，这让林芳宇有些受伤，也有些不解。
其实，谢晚意就是专门防着林芳宇的。
林芳宇为人善良，对自己又颇为看重，他如何不知，如何不晓。以他对林芳宇的了解，知道自己危在旦夕，林芳宇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救自己。而救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帮自己离开。这样一来，林芳宇势必会得罪春奕寒，弄不好还会搭上性命。他自己已是一个将死之人，没必要再牵连无辜。所以他才会给程欢下令，让他拦住林芳宇。
林芳宇不死心地在屋外晃悠了半天，见程欢把门把得实在是紧，只能懊恼地离开。
屋内，听到林芳宇离开的声音，谢晚意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帅府的另一个房间里，春奕寒一壶酒一壶酒的往肚子里灌着，他需要快点醉，他想要快点醉，最好是醉的不省人事，最好就这么醉死过去，那样他就不会这么痛了。
他脑海里，谢晚意决绝的话一遍一遍回荡着，像是刀子，一刀一刀凌迟着他的心，让他恨不得一枪毙了自己，也好过遭这样的罪。
“我叫江晚意！”这是春奕寒听到的让他最绝望的一句话。
他为什么会姓江？
是呀，他为什么会姓江？他怎么能姓江？是江开平害死了他的父亲，所以他才灭了江家。那么现在呢，谢晚意挖空心思来到自己身边，又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复仇吗？
那么先前，他对自己的那些好，又是什么？又有什么？难不成，全部都是虚情假意吗？
春奕寒懊恼地将酒壶摔在了地上，然后又发了疯地摔着所有能抓到的东西。
“谢晚意，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不应该这样对我！”春奕寒失控地咆哮着。
他的真心，不应该被这样辜负；他的真心，不应该被这样践踏！他不甘心，他恨，从未有过的恨。
他恨不得毁了这个世界，他恨不得让天地跟着他一起覆灭，可是为什么，想到谢晚意，他还是会舍不得。即使已经万念俱灰，他还是舍不得。
可是谢晚意呢，在伤害自己的时候，他可曾有过片刻的犹豫和不舍？
他没有！
他是那么地决绝，决绝到让自己的一片痴心像是一个笑话。
他不甘心！
他疯了般冲了出去，冲到了谢晚意的房间，抓起正在出神的谢晚意，将他抵在了墙上，然后疯了般啃噬着他，揉搓着他。
谢晚意被春奕寒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推搡着春奕寒、拒绝着春奕寒，可是春奕寒如千斤重的巨石压着他，让他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春奕寒，你疯了吗？”谢晚意躲避着，挤出这句话。
“我是疯了！所以，你就陪我一起疯吧！”春奕寒并没有给谢晚意更多辩驳的机会，他发了狠地咬着谢晚意，如同一头猛兽啃食着自己的猎物，谢晚意的颈项处很快被撕破了，流出了鲜红色的血液。
“春奕寒，停下来，求你停下来……”谢晚意只感觉脖子传来火辣辣的痛，他害怕了起来。
他们不是没有做过那些事，可是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做那种事，那是一种屈辱，一种比死都难堪的屈辱。所以他恳求着春奕寒。
只是春奕寒根本就不可能停下来，他将他紧紧箍在墙上，让他没有丝毫可以反抗的机会。
“迟了，太迟了！”春奕寒喘着粗气，两眼通红。他继续啃噬着谢晚意，如同一只饿极了的猛兽啃噬着自己的猎物。
“谢晚意，你没有机会了！”春奕寒撕掉了两人的衣服。
“春奕寒，你在干什么!”谢晚意绝望地挣扎着，怒吼着。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屈辱，比死还可怕的屈辱。
“谢晚意，你果然是冷心冷肺，我都对你做了这个了，你还不明白我在干什么？”春奕寒心中所有的绝望和悲戚全都化成了怒气。他抱起了谢晚意，将他狠狠摔在床上，再一次扑上去，要着他，愈发凶狠地要着他。
谢晚意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要忍受这般屈辱。在这个夜里，他的自尊被撕得粉碎，他不仅报不了仇，还成为了仇人的玩物。他痛恨这样的自己，也厌弃这样的自己。
所以在春奕寒不知道是第几次要了他以后，他万念俱灰说出了那句话：“春奕寒，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春奕寒晃了个神，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究竟做了什么，只是开弓已没有回头箭，他也不可能再回头。
“我会杀了你，但是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谢晚意，我会一点一滴、一丝一毫慢慢讨回，这些都是你欠我的，所以你就受着吧！我跟你，不死不休，我们都慢慢受着吧！”春奕寒说着狠话，继续要着谢晚意。
他就像是着了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是活着的。所以他根本就不顾谢晚意的意愿，也不管谢晚意是否能够承受得住，就是没节制地要他，粗鲁的要他。直到谢晚意承受不住晕死过去，他才仿佛醒过来了一样，抱着虚脱无力谢晚意哭了起来。
“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他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就是特别绝望，特别特别绝望。他很清楚，他们回不到过去了。不论他怎么做，他们都回不去了。所以他才要一遍一遍要着谢晚意，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是拥有过的，他不是一直都一无所有，他是拥有过的。
不知道睡了多久，谢晚意才醒了过来。他唯一的感觉就是痛，浑身都痛，到处都痛，说不出来的痛，就仿佛身体被人撕扯成了很多块，每一块都痛。
原来，这就是春奕寒的筹划，在自己死之前，让自己极尽屈辱。让自己就算是死了，也没脸就去见父母，更没脸再面对钟玉。
谢晚意没法面对这样的自己，他觉得这样的自己是肮脏的。他们不是没有做过那些事情，可是以前做那事情的时候，他都没感觉自己那么不堪。唯独这次，在春奕寒充满恨意和恶意的蹂躏之下，他感觉自己已经脏到不行。他已经配不上他的玉儿，也配不上这个世界，更配不上这世间的秋风与明月。他哪怕是死了，葬在泥淖里，对那片土地也是一种亵渎和侮辱。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厌弃自己，他甚至不敢再想他的玉儿，因为“想”对他的玉儿而言都是一种冒犯。
“玉儿，对不起，我回不去了？我是真的回不去了？”谢晚意在心里跟自己的玉儿说着，无助而又懦弱地哭了起来。
他是希望自己能够回去的，他是希望可以跟他的玉儿共度一生的。在江家那场大火之前，他所有对未来的设想都有玉儿的身影。可是现在，在这个绝望的夜里，他已经没有资格再想念他的玉儿。
他抱着自己，紧紧抱着自己，幻想着那是他的玉儿给他的最后一个拥抱，他将带着这个拥抱离开这个世界。他再次庆幸玉儿以为他已经死了，所以玉儿应该不会知道他这些不堪的事情，自己在她心里应该还是那个完美的江晚意。
现在，他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自己能在没那么脏之前离开这个世界。只是春奕寒并不打算放过他，他就像是着了魔，上了瘾，每天都要要他，不分白天黑夜的要他，拼了命要他，直到他受不了，直到他昏死过去——春奕寒的目的很明确，他就要让他沦为他的玩物，他就是要让他脏到不能再脏，他就是要碾碎他所有的骄傲，让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一点尊严都不剩。原来，这就是春奕寒最狠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