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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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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因为谢晚意一句话就着急忙慌去洗漱的春奕寒,林芳宇已经习以为常。

    在谢晚意面前,春奕寒真的是可以用“温顺”这两个字来形容,这在世人看来,真的是莫大的讽刺。

    业城的人真正见识到大帅的手段,是在他回来接手业城的时候,当时他屠尽江家满门,为他的父亲报仇。

    他血洗江家的时候,真的可谓是凶狠残暴。面对着江家人的哀吼声,他们大帅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让他们放了火,堵了出口,愣是一个活物都没留下。

    谢晚意出现以后,春奕寒仿佛变了一个人。他满鼻子满眼都是谢晚意,为了谢晚意甚至改了心性。

    在谢晚意面前,春奕寒没了残暴、没了凶狠,只有无尽的耐心和温柔,而且这种耐心和温柔还蔓延到其他人身上,让他们一度以为他们大帅本来就是这副样子。直到这次,罗天对谢晚意动了刑,春奕寒眼中那种要杀死人的目光再次出现,林芳宇才恍然大悟:他们的大帅一直都没有变,只不过是谢晚意就是那压制春奕寒所有恶念的神。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万幸,这次谢晚意没事。谢晚意若是真有个好歹,恐怕整个业城都甭想安生了。

    想到这里,林芳宇心中一阵后怕。

    看来,自己只派两个暗卫保护他是不够的,以后要派一个小队才行。

    眼下,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罗天。

    罗天被囚禁在天牢里,还上了锁刑,再这样下去,这位老军长的里子和面子都没了,恐怕连性命也要丢在那里了。

    上次,他偷偷去看过罗天。

    牢狱那些个人忌惮罗天跟春奕寒的关系,也没敢亏待那老爷子。只是那锁刑还是实打实给用上了,单单就那份屈辱也快要要了老爷子的命了。所以当时老爷子疯了一样让他回来传话,让春奕寒看在他是他舅舅的份上给他一个痛快,不要这般羞辱他。

    他回来以后自是什么都没敢说。可是也知道,再这样下去,罗天就算不死也得疯了。所以他也一直在想方设法说服春奕寒,奈何春奕寒正在气头上,说什么也不肯松口。现在谢晚意醒了,他倒是觉得有希望了。只是他又觉得难为情。

    毕竟,谢晚意差点死在罗天手里。现在想让他替罗天说两句话,的确在强人所难。

    好在,谢晚意是一个心思细腻之人,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也就知道他想说的事了,还主动问他:“你有话要说?”

    “就……就是罗叔他们。大帅一直把他们关在监狱里,还上了锁刑。罗叔他岁数大了,自尊心又强,再这样下去,他们爷俩可就结下梁子了……”林芳宇心里对罗天也是有气,但是也不能见死不救。

    “我知道了。”谢晚意回了一句,然后闭上了眼睛。林芳宇知道,他无需再说什么,罗天他们得救了。

    过了没一会儿,春奕寒回来了。他已经洗了澡、理了发,也刮了胡子、换了衣服,整个人看起来焕然一新,一下子恢复到了业城大帅本来的样子。他应该是很不放心谢晚意的情况,所以赶回来的时候有些急,脚步声分外的重,还喘着粗气。

    听到春奕寒的脚步声,谢晚意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他。

    “怎么样?还邋遢吗?”春奕寒展示着自己的成果,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不邋遢了。”谢晚意微抬嘴角,显然是被春奕寒的孩子气逗笑了。春奕寒捕捉到了那丝笑意,虽然那么短暂,那么浅淡,他还是捕捉到了那丝笑意。他扑到谢晚意身边,握住了他的手,情难自禁。

    “晚意,方才,你是笑了吗?”春奕寒圆瞪着自己的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自从他们重逢以来,谢晚意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对什么都淡淡的,对什么都不过心思,别说是笑了,就连其他的情绪都没有出现过。所以谢晚意这不易觉察的一笑,让春奕寒仿佛回到了他们初次相见时候的样子,那个时候他浑身发着光,让他这个一直生活在黑暗里的人充满了憧憬和向往。

    “是吧!”谢晚意也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什么会想笑,可能是觉得春奕寒的举止很幼稚,可能是想到春奕寒先前那邋遢样很滑稽,他就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自己也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笑了。

    以前,他是一个很爱笑的人,因为他的父母都很爱笑,他在一个爱笑的环境里长大,耳濡目染,也遗传了他们的豁达和乐观。正是因为自己这个爱笑的习惯,让他交到了很多的朋友,让他不论在什么场合都能够泰然自若、坦然自处。可是,他这项最基本的功能,随着江家的覆灭消失了。

    他一直都弄不懂,他的父母为什么会落得这般结局。

    他们这一生没做过什么坏事,虽然身逢乱世,却依旧秉着与人为善的原则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都说好人有好报,可是他的父母却惨死在春奕寒的枪口之下,这世间的因果又该如何决算呢?

    谢晚意看向春奕寒,心中那原本就少的可怜的温情荡然无存,眼神中浮现出一丝凌厉和寒意来,这让春奕寒吓了一跳,也担心了起来。

    “怎么了?不舒服了吗?”春奕寒着急地问着,然后他回头就命令林芳宇:“快去喊大夫。”

    “我没事。”谢晚意伸出手拽了春奕寒一下,制止他。春奕寒愣了一下,顺势握住了谢晚意的手,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你不要担心麻烦人。只要有任何的不舒服,你都要说出来,不要让我放心不下!”春奕寒看着谢晚意,紧张到不行,恨不得自己能够替了他。

    “好。”谢晚意答应着,然后提起精神道,“关于罗军长,你还是放了他吧!”

    “不可能!”春奕寒想都没想,直接回绝了谢晚意道,“晚意,我知道你心软,但是我不心软。他们把你害成这副样子,我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啃其骨、啖其肉,我没有把他们五马分尸,已经算是留了情面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了他们?”春奕寒说这些话的时候,面无表情,林芳宇在一边听着,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他在心里暗暗叫苦:“罗叔呀,你谁不好得罪,非得得罪大帅的心头肉,这下好了,你外甥要吃你的肉了,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了!”林芳宇在这里绝望着,准备给罗天张罗后事,只听谢晚意接着道:“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无非就是觉得我身世可疑,怕你着了坏人的道,归根到底,也是为了护你周全。”

    谢晚意毕竟重伤未愈,说句话就累,可是他也知道,有些话必须得自己说,所以他歇了一下接着道:“再说了,我初来乍到,寸功未立,你就立我为副帅,这本身就很难服众。现在,为了我,你又要杀业城的股肱之臣,这若是传出去了,我就算不是妖孽,也做实了妖孽的身份了!我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之苦,没必要大张旗鼓,也没必要过分牵连无辜,你就算是卖给我一个人情,让我在他们面前也有几分薄面,你就放……放了他们吧……”说到这里,谢晚意实在是累了,喘了起来。

    见他这样,春奕寒心里纵使再有恨,也不舍得谢晚意为了那些人劳心伤神。所以他急忙倒了一杯水,扶谢晚意起来喝着水,安抚他道:“我都听你的就是了。你现在还很虚弱,不宜过分劳累,那些人也不值得你耗费心思,你心软,不想跟他们计较,我放了他们就是了。”

    谢晚意喝了两口水,舒服一些了,也不那么喘了。春奕寒放他躺下,他也确实是累了,又迷糊了起来。

    春奕寒打量着谢晚意的脸,知道他需要歇一会儿,所以就退了出去,也示意林芳宇跟着自己出去一下。

    “你去把他们放了吧!”来到门外,年轻的大帅终于松了口,只是还是余怒未消,想想也不能轻易便宜了那些人,所以接着道,“罗天此事做得太过分,死罪能免,活罪难饶,罢了他军长的职位,让他去烽火团担任团长,原来的团长张凯升为军长。”

    林芳宇一听,好家伙,那张凯也真是是走了狗屎运了,天上白白掉下一个军长来,只是可怜了罗天了,在业城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人物,竟然被降为了团长,还是整个业城中最抬不上面儿的烽火团团长。不过想想,好歹命是保下来了,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过了眼下这一关再说吧!

    林芳宇不再耽误,直奔大牢而来。

    看到林芳宇,罗天知道,自己这条命算是留下来了。若是春奕寒那小子真的想杀他,应该不会派自己的副将来。

    “罗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您就安稳一些,别再跟副帅过意不去了。这次若不是副帅出面求情,您真的就危险了。”林芳宇上前,帮罗天卸了锁,将一件披风给他披上,对这位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满是心疼。

    “谢晚意帮我求情?”这倒是出乎罗天的意料。他吃痛地活动着自己僵硬的膀子和手腕,总感觉哪位副帅不应该那么好心。

    “副帅秉性纯良,能够体谅您的苦心。”

    “他也就剩下秉性纯良了!”罗天对谢晚意的所作所为不置可否,他始终认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那小子打算怎么处置我?”罗天深知外甥的为人,睚眦必报,肯定不会这般便宜了自己。

    “罢黜您的军长职位,着您……”林芳宇迟疑了一下,实在是不忍心将结果直接说出来。

    “有什么说什么就行,别吞吞吐吐的,总不至于让我下基层扛大枪吧!”罗天倒是也豁达。这几天,他也想清楚了,除了生死,没有什么大事。现在命已经保下来了,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着您担任烽火团团长。”林芳宇硬着头皮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罗天看向自己拴在裤腰带带大的孩子,对另一个自己揣在裤兜里护大的孩子大失所望,“他明明知道,烽火团是全军最差的团,还把我派到那里去?”在罗天看来,这还不如下基层扛大枪。烽火团是全军最懒散的团,打仗不行,闹事第一名,是各个团调出自己最难管的人,组成了一个类似于收容所的团。

    “大帅这不是想着,您老人家威望甚高,能力在全军也没有能出其右者,想着借您这把宝剑,劈开烽火团的一片混沌,重塑我业城军的威望!”林芳宇不脸红地拍着马屁,但是罗天也不是傻子。

    “那混小子,果真是一点情面也不讲!罢了,谁让他是我亲外甥呢,我就依了他。你回去给我带句话,以后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让他不要找我,全当我这个做舅舅的寿终正寝了!”罗天扔下一句话,气鼓鼓地入职去了。

    看着罗天的背影,林芳宇叹了口气,心道:“您还不知道张凯升为军长了呢!您若是知道干啥啥不行的张凯直接坐上了您的位置,您还不得气得吐血?”但是想想,这事也瞒不住,只是不知道到时候,罗天是选择咽下这口气,还是选择跟春奕寒拼命。

    “罢了,事已至此,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林芳宇叹了口气,直接去找春奕寒复命。

    “他怎么说?”春奕寒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着的谢晚意,轻声问林芳宇。

    “罗叔很后悔,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悔不当初,不该如此冲动……”

    “说实话!”春奕寒瞪着林芳宇,眼神凶的像是要杀人。

    “罗叔说,以后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让您不要找他,全当他这个做舅舅的寿终正寝了。”林芳宇老实回道。

    “这才像他说的话。”春奕寒不易觉察地笑了一下,“我不会去找他,我会等着他来求我,他若是能忍下张凯那废物骑在他脖子上这口气,他就不叫罗天了。”

    “所以,您是故意要气他的?”林芳宇心里真的是心疼自己的罗叔呀!

    “这叫‘杀人诛心’。他自作主张,差点害死了晚意,我让他吃点气又算什么?不给他点教训,他永远都不懂得收敛,最终害了的还是他自己。”春奕寒扔下这句话,也就不再说什么。林芳宇也便闭上了嘴巴。

    自此以后,整个业城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副帅是他们大帅的命根子,得罪谁都可以,哪怕是得罪大帅也没关系,但是绝不能得罪副帅。因为,得罪了大帅,尚且还有副帅求情;若是得罪了副帅,大帅肯定会毫不迟疑杀死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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