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对本帅说“我们”
谢晚意想抽出自己的手,却不想被春奕寒攥的更紧了。
“晚意!”似乎是感受到了谢晚意的逃避,春奕寒睁开了眼睛。他将谢晚意的手捧在手掌心里,让他贴着自己滚烫的脸颊,是那么地知足,那么地幸福。
“晚意,不要离开我……”春奕寒苦苦哀求着,“长这么大,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割舍不掉的人,我不能没有你。我知道,我还没能走进你的心里,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我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春奕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谢晚意看向春奕寒的眼光里,多了一些不易觉察的情愫。他本来就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遇到一个爱自己爱到骨子的人,他不可能感受不到。
“我当然知道。我爱你,我想跟你白首到老!”春奕寒还在烧着,所以脑子是迷糊的,但是就是在这么迷糊的时候,他也没忘掉自己的初心,也没忘记自己对谢晚意的一片痴心。
“你发烧了,快点睡吧!”谢晚意不想再跟春奕寒掰扯这些,因为怎么掰扯也掰扯不清楚,也怕自己会越陷越深,从而忘掉了自己的初衷,所以他劝春奕寒睡觉。
“晚意,我说的是真心话。”春奕寒觉得谢晚意不相信自己,他还想再说些什么。
“我知道。”谢晚意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所以他很应付地道。
“我是真的爱你!”春奕寒继续表着衷心。
“我知道。”谢晚意继续应付着。
“你不要离开我。”春奕寒继续哀求。
“好。”谢晚意答应了。
“我们回帅府。”春奕寒继续恳求着。
“好。”谢晚意竟然又答应了。
春奕寒出生在帅府,自小舞枪弄剑,练就了一身的腱子肉,虽然没有真正上战场杀过敌,也没有真正到军队历练过,但是身体底子还是很不错的,所以一直都身体很好,也很少生病。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份底气,他才敢淋雨,觉得淋场雨没什么,却不想自己的身体原来也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硬生生发了一阵烧,昏睡了两天两夜。
这两天两夜里,他时而迷糊,时而清醒,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谢晚意一直都在他的身边。
他趁机跟谢晚意说了很多话,说了很多清醒的时候想说又不敢说的话,而谢晚意也都听着,竟然没有跟他生气。
林芳宇说的没错,他的晚意就是一个心软的,根本舍不得他受罪,也心疼他遭了这一番罪,所以这两天谢晚意一直在他身边,一直在陪着他。
这种感觉很美妙。虽然他的身体很不舒服,头痛欲裂,嗓子像是被刀片割着,但是他的心是满足的,因为谢晚意一直都在。
谢晚意的脸上还是淡淡的,目光浅浅,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他愿意陪着他,就算他没有那么在意,他还是愿意陪着他。
春奕寒的心获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第三天的清晨,他醒了过来。太阳很好,将整个屋子都照的亮堂堂的。他的晚意坐在窗前,手里摩挲着一块玉佩,正在想着心事。
谢晚意决定搬进帅府。
一方面,春奕寒天天来回跑,太惹人注意,会给自己招来麻烦;另一方面,那是离着江家覆灭的秘密最近的地方,他想从那里入手,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关于江家的覆灭,林芳宇曾经提过一口,从那以后就三缄其口,仿佛从未发生的事情一样。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不难看出,林芳宇并不是一个藏得住秘密的人,但是他对江家的事情却咬的如此严实,那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里面有着更大的牵扯,或者说江家的覆灭源于更大的阴谋或者隐情。
当然,这里面最关键的因素就是春奕寒,这个对自己一往情深却也杀了自己父母的人。
他还没有机会,从春奕寒那里探听到,当初他那么决绝地对江家下手的原因。他需要了解这个原因,他需要知道真正导致江家覆灭的原因是什么。
谢晚意坐在那里,腰背放松却又挺拔,他摩挲着手中的玉,玉在他的摩挲下渐渐暖了起来,但是他的心却越来越冷。
他知道,一旦踏入帅府的大门,他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只是事已至此,他不想回头,也不能回头。
春奕寒看着谢晚意的侧脸,因为背着光,又因为自己不太习惯那么耀眼的光亮,他看不太清楚他的脸。但是这个时候,谢晚意坐在那里,就会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春奕寒心头一阵悸动,感觉两个人仿佛回到了初次相见的时候,他的面容,如三月春风,如八月秋月,宁静而又美好。也正是那种美好,让他从此沦陷,再也不想走出来。
春奕寒看着那宁静的面容,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事实上,自从谢晚意来到他的身边,他就一直有一种做梦的感觉,总感觉不太真实,总感觉随时会失去,所以他才像狗皮膏药一样,谢晚意走到哪儿,他就追到哪儿。因为,只有实实在在看着、实实在在摸着,他才能确信,他是在他身边的,他是属于他的。
“等你好了,我们回帅府吧!”谢晚意没有看他,却也知道他已经醒过来了。
“好,好……”春奕寒答应着,竟然有一种想要哭出来的冲动,不仅仅是因为谢晚意愿意搬进帅府,还因为他用了一个词——“我们”,这让春奕寒觉得,他跟谢晚意的情谊又进了一步,他们已经不再是一对陌生人了。
谢晚意答应搬进大帅府,这对春奕寒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所以就算自己身上还是没有力气,就算自己还病着,他也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芳宇,你抓紧回去,把我房间旁边的屋子收拾出来,家具摆设都用最好的,最好也问问晚意的意思,看他有什么喜欢的,照着他的喜好布置……”
“晚意答应进大帅府了?”林芳宇惊喜却并不意外。
“嗯嗯嗯!”春奕寒捣头如蒜,还不忘炫耀一番,“你说的没错,他就是个心软的,所以他心疼我了,愿意搬进大帅府了。”
“恭喜大帅,贺喜大帅!属下马上下去安排。”林芳宇笑着,也终于了了一件心事。
他火急火燎走出房间,准备回帅府收拾房间,却看到谢晚意站在院子里的榕树下,正在捻着一片叶子想着心事。
他有心上前询问一下他对房间布置的看法,却又觉得这时候打搅他不太好。再者,对于搬进大帅府这件事情,也就只有他和春奕寒高兴,他谢晚意却未必稀罕。
也是了,他原本也没想跟他们扯上关系,只是春奕寒一直在一厢情愿,而他也一直在推波助澜,这才有了今天的结果。
好在,春奕寒所做的种种都是出于爱,这反而让林芳宇心中的罪恶感稍微少一些了。
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又让林芳宇重新开始审视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也曾经懊悔过,也曾经想过,倘若自己当初没在里面瞎掺和,他们的命运会不会就不会是那个样子了,谢晚意的人生会不会就是另一番结局?
只可惜,人生没法未卜先知,人生也无法从头再来。既然已经走上这条道路了,不管前面是荆棘坎坷还是一片坦途,也只能咬牙继续往前走。
没几天,大帅府忽然热闹了起来,大帅春风满面带着一个人回来了,这个人就是当日宴会上被大帅抱进卧室的那个人。
很显然,这个人对大帅而言很重要,非常重要,所以人们看到一向威严冷酷的大帅,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处处透着小心,处处透着谨慎,唯恐怠慢了这个人,唯恐惹得这个人不高兴。这让大家都好奇了起来,这个人文文弱弱的,有什么办法弄得大帅如此委曲求全?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恐怕整个帅府,也就只有林芳宇能够习惯这种场面。
“晚意,你尝尝这个,是藕片,不是炒的,是炸的,里面放了肉末,还是别有一番滋味的。”饭桌上,春奕寒献宝似的挨个给谢晚意夹菜,挨个做着介绍,然后挨个等着谢晚意的反应。
谢晚意浅尝一口,却也懒得说什么。他只想这顿饭快点结束,春奕寒这个殷勤法,他都快成大帅府的猴子了,因为大家都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可是春奕寒却浑然不觉,他只觉得他的晚意没吃好,也没吃饱。
“晚意,是不是都不合口味?没关系,我可以让他们重新再做一桌。”说着,春奕寒就要喊“来人”,吓得谢晚意急忙阻止他,“别兴师动众的,都很好吃,只不过我生来胃口就小,吃不下这么多东西。”
“那你再挑着可口的吃两口。这些日子,你瘦的厉害,得好好补补。”春奕寒倒也听话,托着腮,一副望夫脸的样子,看着谢晚意吃东西。
看着他们大帅这副不值钱的样子,帅府的家丁们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还是他们的大帅吗?这还是他们那位杀伐决断的大帅吗?怎么会变得这么没有威严、这么没有骨气,在一个新招将士面前低声下气、小心翼翼的。
至于那位新招将士,竟然也没有觉得有丝毫的不合适,自顾自地吃着饭,还真是只挑自己喜欢的,不喜欢的真的是一口都不碰。
“大帅莫不是上一辈子杀了人家全家、欠人家一家人命吧?否则,他为什么会被一个小小将士如此拿捏,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神气和霸气!”家丁们各个是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看到和听到的。
“这才哪到哪儿呀!”林芳宇看着大家少见多怪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以后,这些不入眼的事情还多的去了,你们且等着瞧吧!”
一顿饭吃下来,春奕寒是忙忙乎乎,只顾着伺候谢晚意了,他自己却没吃上几口,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高兴到不行,话也多到不行。
“过会儿你吃完饭,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我原本想着,等你回来让自己挑选,可是想来想去,还是不想让你离我太远,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给你选中了我旁边的房间。房间所有的布置都是新的,你若是不喜欢我们就再换,如若缺什么你也告诉我一声,我让他们再给你添置。”春奕寒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话,最终却只换来一个字“嗯”,而就是这个“嗯”字,又让春奕寒高兴了半天。
“今晚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在大帅府转转,后天我们去军营,我要发布一条很重要的消息。到时候不管我说什么,你都答应我,好吗?”说到这里,春奕寒满眼期待地看着谢晚意。
“嗯。”谢晚意还是一个字。这顿饭,他依旧是味同嚼蜡,他机械地吃着东西,只因他知道,这是他搬进大帅府以后不得不面对的日常生活,就算他看着面前的人再恨、再恶心,他也不能让自己表露出任何的情绪变化,在目的达成之前,他只能忍耐。
“回头我得教你打枪。让你学会用枪,不是为了让你杀人,而是为了让你自保。你待在我身边,难免会有危险,在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学会自保。你一定要记住一件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保护好自己,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嗯。”
“再就是……”
春奕寒在这里事无巨细的嘱咐着,活脱脱就是一个操心的老妈子。而谢晚意唯一的回应,就是隔一段话一个“嗯”字,看到这里,听到这里,大家算是明白了,面前这位将士,若不是春奕寒失散在外的“亲兄弟”,那一定就是他“爹”或者是他“儿子”,否则,一向冷酷无情的大帅怎么会如此放低自己的姿态,近乎于舔狗的讨好这个人?
而这个人,显然并不待见他们的大帅,奈何,他们的大帅就是这么不值钱,就是这么巴巴讨好着人家。真是没眼看,没法看,却又不得不看。
众人叹了口气,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