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本帅的他是个心软的
当谢晚意醒来，春奕寒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并且恳求他跟自己回帅府。
谢晚意看着春奕寒，整个人是恍惚的。
事实上，自从他们重逢以来，他整个人就是恍惚的。
他面前的春奕寒，跟那个带人烧了江家的春奕寒，他很难将这两个人联系起来。
“你去休息吧！”谢晚意不动声色抽出了自己的手，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林芳宇说的很对，他就算表现得再冷漠，骨子里也是一个心软的。所以就算是他对这个春奕寒再恨，见他为自己不眠不休，也会于心不忍。
“什么？”春奕寒有些迟钝。
“晚意让您去休息，您就先去休息吧！”倒是林芳宇很有眼色，急忙过来拉着春奕寒就往外走。
“你拉我干什么？我要跟晚意商量一下，让他跟我回府。”春奕寒对林芳宇的捣乱很是生气，挣脱着他道。
“我的大帅呀，你怎么变笨了呀！”林芳宇没好气地数落着依旧没有反应过来的春奕寒，接着死了命把他往外拽。
“我……我怎么变笨了？”春奕寒不解。
“回帅府是早晚的事，但是方才更重要的一件事，您没听出来吗？”林芳宇真是恨铁不成钢了。
“什么事？什么我没听出来？”春奕寒依旧云里雾里。
“他让你回去歇着，他让你去休息！”
“所以呢？”
“他心疼你了！”林芳宇直白道。
“什么？”春奕寒这才恍然大悟，他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林芳宇，“你是说，他心疼我了？”
“嗯！你还在那里抓不住重点，还要纠缠着人家跟你回府，还要在那里讨人嫌！”林芳宇一脸嫌弃。
“晚意心疼我了？”春奕寒没出息地回味着这句话，然后他脸上的表情渐渐放大，竟然不值钱的笑了起来，“他真的心疼我了？”但是很快他又想起了自己的正事，“那……那我更得把他带回帅府，我不能让他再出事。”说着，春奕寒就要回去，却被林芳宇死死拽了回来。
“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林芳宇真恨不得扒开春奕寒的脑子把自己的脑子塞进去，“他不乐意做的事，你强怕他做了，于你于他有什么好处？他不是心软吗？你就用苦肉计呀！就是让他心疼，就是让他对你心软，让他心甘情愿跟着你回去，这不比你强怕他强多了？”
“对……对哈！”春奕寒恍然大悟，对自己这位副将真的是越来越欣赏了，直接虚心请教道，“那我得怎么做？”
“现在抓紧回去睡觉，晚上再来，穿的少点，最好是能冻得感个小冒。我敢说，你只要是冻出个小病来，他肯定都不用你开口就跟着你回帅府了！”
“高明！”春奕寒举双手赞成，临了还不忘给林芳宇戴个高帽。
“还真没发现，你还真是个做军师的材料。”春奕寒非常满意地拍了拍林芳宇的头，乐滋滋回去歇着去了。
目送春奕寒离开，林芳宇回到屋内，谢晚意已经洗漱完毕，正在吃饭。林芳宇在他旁边坐下身来，也开始吃饭。
“你昨晚那是怎么了？吓死人了，脸色难看得像个死人。”林芳宇扒着饭，心有余悸。
“做了个噩梦。”谢晚意道。
“是你的亲身经历吗？”林芳宇问。
“嗯。”
“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林芳宇接着问。
“都已经过去了。”很显然，谢晚意不想提。
“那你下次不舒服的时候一定要把我喊醒了，不要自己硬撑着。”林芳宇低头继续扒饭。
“好。”谢晚意答应了一声，接着吃饭。
当天夜里，春奕寒依旧准时报到，也听从了林芳宇的建议，特意少穿了一点，只穿着一件衬衣，但是天公不作美，当天夜里挺暖和的，所以他在窗外熬了一夜，却也没被冻着。不过春奕寒并不气馁，因为他看到谢晚意向窗外看了好几次，这说明他是知道自己来了的，而且也开始在意自己了。
“大帅，您要弄得动静大一些。”林芳宇还不忘提醒他。
“晚意应该知道我来了。”春奕寒有些愚蠢的单纯。
“知道是一回事，听到是另一回事，最好偶尔发出点‘哎呦’的声音……”
“干嘛？”
“让他知道您在受罪呀！”
“幸亏你是我的人，否则我真得被你算计死！”春奕寒拨弄了林芳宇的脑袋一下，又气又笑地道，“小时候怎么没发现，你精的跟个猴似的？”
“大帅真不地道。我在这里为了你的事，真是殚精竭虑的，你还戏弄我。”林芳宇似乎有些委屈。
“哪里哪里，我这是欣赏你，回去就给你加薪，还有我屋子里的宋代官窑，你觊觎已久了吧，也一并赏你。”
“说话算话？”林芳宇的眼睛贼亮贼亮了起来。
“当然算数。”春奕寒说着就回去休息了，一晚上没睡，他真的快要困死了。
到了夜里，他再次准时报到，还按照林芳宇的建议，时不时出点动静，接着“哎呦”了一声。
正在下棋的谢晚意看了林芳宇一眼，一副一切了然的样子。
林芳宇做贼心虚，打着哈哈：“今晚这猫儿动静有点大哈。”
“恐怕是人戳弄的！”谢晚意话里有话。
“今儿这天儿有点冷哈。”林芳宇不死心地扇着风儿。
“猫又不傻，可以回家。”谢晚意依旧意有所指。
“这不是闻着腥儿了，不舍得回去了嘛！”林芳宇小声嘟囔着，在心里替自己的大帅委屈。
“那便是活该了！”谢晚意扔掉了棋子，已经没有了下棋的心思了。
林芳宇知道，他这是要歇下了，也不敢耽误，急忙收拾了棋盘，铺好被子躺好了。
这天的天气真的很不好，风特别冷，特别大，春奕寒窝在窗户下面，开始也没觉得怎么样，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竟越来越冷了起来，不一会儿，还下起雨来了。
春奕寒抬头看看天，心中暗暗叫苦：“老天爷呀，你该不会跟那个林芳宇商量好来折腾我的吧，这可就不叫苦肉计了，这是要要了本帅的命了呀！”
他有心不管不顾闯进屋里，又怕惹恼了谢晚意，让他看出来自己是在用苦肉计；有心回帅府，心里又有一千个一万个不甘心。
“我倒要看看，你的心究竟有多硬！”春奕寒想着，已经有一些赌气的意味了，也就不管不顾全豁出去了。
雨越下越大，天儿越来越冷，春奕寒只感觉四肢百骸像是沁在了冰碴子里，透骨的冷，透骨的疼。他咬紧牙关，死死撑着，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赌气，还是在跟谢晚意赌气。
屋内，谢晚意和林芳宇都睡不着了。
天冷了，两个人都能感受到，雨越下越大，两个人也都能听到，至于屋外的那只猫儿，还在那傻傻地窝着，他们也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两个人都睡不着了，尤其是林芳宇，就跟身底下铺了钉子似的，翻来覆去的，弄得谢晚意心里更加的烦。
“你还睡不睡？不睡就出去，别影响我睡觉。”谢晚意先沉不住气了，数落起了林芳宇。
“我才不呢！”林芳宇裹紧了被子，吸了一下鼻子道，“外面冷得紧，我又不傻，出去挨什么冻！”
“那你就给我老实点，别总翻来覆去的。”谢晚意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
“我也不想呀，这不是担心那只猫嘛！别冻死了，那可就造孽了。”说着，林芳宇翻身看了一下外面，黑漆漆的，雨越来越大了。
“他又不傻。受不住了，可以到屋里躲着。”谢晚意这算是松口了，林芳宇有些意外，看向窗外，担心那傻子没听到，所以加大声音道：“外面的猫听到了吗？受不住可以到屋里避避！”
只是窗外没有动静，这让林芳宇担心了起来，他看向谢晚意，谢晚意依旧是雷打不动，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外面的猫你还好吧？如果没死就出个声儿，别在那儿装死！”林芳宇是真的担心了。想来春奕寒虽是业城的大帅，可是自小也是娇养着的，没吃过什么苦，该不会冻死了吧！所以他着急地对着窗外喊着。
只是窗外除了雨声，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外面的人是死人，你也是死人吗？还不出去看看，在这里瞎咋呼有什么用！”谢晚意一下子怒了起来，坐起身就骂起了人。林芳宇也不敢再耽误，起身就冲了出去，至于春奕寒，他窝在那里，早就没了知觉了。
“不好！”林芳宇心中暗暗叫苦，急忙将春奕寒背进了屋里。
房间里，谢晚意已经点着了灯，掀开了自己的被子，林芳宇会意，也不客气，将春奕寒放在了床上，帮他把湿衣服扒了下来，然后用被子把他包了起来。
“不行，我得去请大夫，晚意……”林芳宇试了一下春奕寒身上，一点热乎气儿都没有了，他自己也慌了神，所以他看向谢晚意。
“你去就行，我又不会杀了他。”谢晚意嘴上不留情，实则是同意照看春奕寒了。
林芳宇急忙穿上衣服，火急火燎跑出去了。
林芳宇离开以后，房间里就只剩下谢晚意和春奕寒两个人了，谢晚意这才收起矜持，前来查看春奕寒的情况。
只见春奕寒迷糊着，一张脸惨白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了，显然是冻坏了。
“也不是个傻子，受不住了，为什么不进来！”谢晚意在心里嘟囔着，却也觉得只是这样干等着不行。所以他倒了一点热水，来到床边，扶起了春奕寒，喂着他喝下了两口。
喝了两口热水，春奕寒多少缓过点儿神来了，他睁开眼睛，看到照顾自己的人是谢晚意，高兴到不行，苍白的脸上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见春奕寒醒了，谢晚意有些尴尬，急忙起身就想躲开，却不想被春奕寒死死拽住了。
“晚意，你是在乎我的，对吗？”春奕寒冰冷的手死死拽住谢晚意，生怕谢晚意走掉，生怕自己再也找不到他。
“就算是阿猫阿狗，我也不可能见死不救。”谢晚意嘴硬着。
“是吗？”春奕寒心中有些苦涩，却依旧不肯放弃，“能做你身旁的阿猫阿狗，也是幸运的。”
“我对养这些东西没有兴趣。”谢晚意挣脱着，想要离开。只是春奕寒死死拽着，说什么也不肯放手。谢晚意想着，他毕竟是病着，自己没必要跟一个病人计较什么，所以就停了下来，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我就知道，你是个心软的。”春奕寒的嘴角得意地上翘着，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
“你睡一会儿吧，大夫得等一会儿才能到呢！”谢晚意很清楚，春奕寒这个时候肯定很不舒服，只是强打着精神在这里跟自己在这里犯贫，所以他命令春奕寒道。
“那你不准离开。”春奕寒确实已经很累了，也很困了，只是他真的怕谢晚意会离开，所以一直强撑着不肯让自己睡过去。
“我不离开。”谢晚意面无表情地道。这对春奕寒而言，已经足够了。而他也实在是累了，就抱着谢晚意的手睡着了。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春奕寒也开始烧起来了，大夫给开了一些祛风寒的药，嘱咐了一番用法用量也就离开了。
谢晚意看着自己还被春奕寒紧紧握着的手，有些别扭，想着趁他睡了将手抽出来，却怎么抽也抽不出来。
“晚意，你别怪罪，他现在睡死了，肯定是不会松手的，你就先由着他一会儿吧！”见谢晚意急着抽回自己的手，林芳宇心疼自己的大帅，替他打圆场道，“他就是太在乎你了，怕你会离开。”
“你先去把药煎来。”出人意料，谢晚意没生气，只是平心静气对林芳宇道。
“好。”林芳宇知道，谢晚意这是心软了，他和大帅赌赢了。
林芳宇猜的没错，他谢晚意就是心软了。
从重逢以来，春奕寒对自己处处小心、处处在意，他不可能觉察不到。
他明白，他们之间的仇恨永远难以磨消，所以他们两个人永远做不到和平共处，只是对于春奕寒的深情和执着，他也无法一直视而不见。
“倘若你没有灭了江家，我们之间也不会是这副样子。”谢晚意看着春奕寒因为发烧而通红的面孔，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想起当初，他们初次相见的时候，春奕寒只是一个悲伤的少年，那么孤独，那么无助。如果那个时候，自己勇敢走到他身边，让他知道自己是业城城南江家的江晚意，不知道后面的悲剧还会不会发生。
他就算再傻，也能够看得出来春奕寒对自己的一往情深。只是这一往情深来的太迟，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你灭了江家，杀了我的父母，我们注定无法善了，你的一往情深也注定得不到回应，所以你还是放手吧！”在心里，跟这个人说出了这段话，谢晚意再次想抽出自己的手，却不想被春奕寒攥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