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本帅的他出现了
“此次征兵，只要是登录军册者，先给五个银元，以后立功者，另有封赏……”大帅府外，士兵卖命吆喝着，一些青壮年则拥挤着上前报名。
“我报名！我叫贺九岭，郡城人，二十一岁。”
“我叫葛二，三十，葛家沟的。”
“我叫李贵，李家屯的，十九。”
“我叫……”
“一个一个来，登不完，大家稍微等等！”士兵奋笔疾书登着记，他旁边的林芳宇看着长长的花名册，不由得喜上眉梢。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恢复以前的军力只是时间的问题。”林芳宇在心里想着，眼看着士兵写完了，竟然没有继续报名的，就问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谢晚意。”
“好，登上，谢晚意。”林芳宇不过心地说着，士兵则急忙在花名册上写下了“谢晚意”这三个字，林芳宇看到“晚意”这两个字才恍然大悟，然后他慌忙抬头看向来者，眼睛直接钉在了对方的脸上。
“找到了！”林芳宇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虽然没有更多的信息，也没有春奕寒的确认，林芳宇却很肯定，他找到大帅说的那个“晚意”了。
他怔怔地看向面前这个人，终于明白大帅为什么说那些画师的画像没有一个像的了，因为与眼前这个谢晚意相比，那些画像真的是太过平庸了。不过这也不能怪那些画师，实在是他的大帅形容的太过平庸了。
什么“身形修长，气质内敛”，什么“眼神清澈明亮，宛若一汪秋水”，都太过平庸，根本就形容不出眼前这个人真正的神韵，也道不出这个人真正的神态。
“原来，真的有神仙下凡？”林芳宇看着面前金雕玉刻一般的人儿，神情竟然恍惚了起来。
面前这个人，穿着裁剪合身的白衬衫，站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原来真的有人是带发光属性的，真的有人自己站在那里就会发出万丈光芒、光彩耀人。
“哪里人？”倒是士兵还想着自己的正事，打断了林芳宇的思绪，直接问道。
“淮南人士。”谢晚意淡淡地回着。
“多大了？”士兵接着问道。
“十八。”谢晚意依旧淡淡地。
“好，拿着登记牌过去取银元。”士兵将登记牌给了谢晚意，谢晚意接过登记牌就去领银元，领完银元就要离开，可是林芳宇怎么可能轻易放他离开？急忙追了上去。
“兄台，你看起来很是面善，很像我的一个故人，我们交个朋友吧！”林芳宇知道，自己搭讪的方式很是俗套，但是没办法，他现在整个脑子都是空的，就想抓住眼前这个人不放，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俗套不俗套。
“我已经参军了，以后就是大帅府的士兵，我们早晚会认识。”谢晚意回答得不冷不热，不卑不亢，他继续走着，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说的也是。”林芳宇急忙追上两步，生怕跟丢了似的。
“兄台，既然已经是大帅府的人了，可否进府坐坐，也熟悉熟悉环境？”林芳宇显然是乱了方寸了。业城的大帅府，岂是一个生人随便能进的？只是，他真的很想看到春奕寒看到自己找到的谢晚意的样子，那一定是相当炸裂。
“我只是一名新报名的士兵，没有资格进大帅府。”谢晚意硬邦邦地回着，嘴里说着是自己没资格，但是在林芳宇听来却分明是大帅府不配。也是了，大帅府那个成天喊打喊杀的地方，怎么配得上这般标致美好的人儿？
“兄台家住哪里？我送您回去！”林芳宇还真是越挫越勇，丝毫没有一点难为情的样子。
“不用。你我初识，不方便直登门庭。”对于林芳宇的过分热情，谢晚意虽感意外，却也已经习以为常。事实上，他经常会遇到这么一些奇怪的人，上来就向他表达善意，有些人是心怀不轨，有些人则是真诚相交，他不便把他们一杆子打死，却也不会毫无防备、任人摆布。
“说的也是。只是兄台住哪里？还望屈尊相告。若日后机缘巧合，有事相邀，在下也好有个寻处。”
谢晚意一看，这人还真是一块狗皮膏药，竟是撕也撕不掉、甩也甩不掉了。只是他也不恼，据实相告：“城南郊区河畔民居。那里就只有我一家，很方便找寻。”
“城南郊区河畔民居？”林芳宇重复着这几句话，生怕自己忘掉了，而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谢晚意早已没了身影。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林芳宇盯着谢晚意消失的地方，脑子里只有这几个字，也终于明白了大帅的一见倾心、念念不忘。这般标致金贵的皮囊，当真是让人一眼沦陷，终生难忘。
“大帅？”过了良久，林芳宇才终于记起他的大帅了，然后他拔腿就向大帅府跑去。
大帅府内，春奕寒正在观赏着谢晚意那只有一分神似的画像独自伤神，见他这样，林芳宇暗笑一下，然后凑上前，问道：“大帅，您天天看这幅画像，还没看够呀？”
“赏心悦目的人，怎么会看够。”春奕寒的心情似乎不像前些日子那么糟糕了，这倒很难得。
“这幅画像与真人相比，有几分相似？”林芳宇继续试探着。
“也就一分。”春奕寒有些嫌弃了。
“只有一分呀！”林芳宇似乎颇为失望，“大帅，那您还是不要看了，免得混淆了您的记忆，回头再把人家正儿八经的长相给忘了。”
“刻在骨子里的人，怎么可能会忘掉！”春奕寒斜睨了一眼林芳宇，显然是觉得这林芳宇不通情趣了。
“我就算会忘了自己的长相，也不会忘了他的长相！”春奕寒特意强调了一句。
“这个我信。”林芳宇神秘地笑了一下，春奕寒这才觉得林芳宇有些不正常，他看向林芳宇，眼神变得像刀子，若不是林芳宇深知他的为人，恐怕要被他吓死了。
“你今天有些不正常。你这是憋着什么坏呢？”春奕寒的直觉还是非常敏锐的。
“哪有！”林芳宇急忙喊冤，然后倒打一耙，“属下是看您心情很好，替您高兴。”
“嗯，说来也怪，今天真的是心情很好。”春奕寒打量着画上的人物，诚实地道，“总感觉他好像已经出现了。你那还没消息吗？”
“暂时没有。”
“也不急。若有缘分，该出现的终归会出现。”春奕寒竟然变得有些佛意了起来，这让林芳宇相当不习惯。
“今天招兵怎么样？有人报名吗？”春奕寒想起了正事，看向林芳宇正色问道。
“有，还很多呢？方才我大体数了一下，已经有二百多个人了。”
“这么多？”这倒出乎春奕寒的意外了。只听林芳宇接着道：“其中，还不乏一些识文断字之人，这些人来军营，可是有大用处的。”
“嗯！”春奕寒很认同地道，“你留意一下这些人，尽量给他们安排一些动脑子的活计，别让他们跟那些大老粗一起混，那可就可惜了他们的学问了。”
“其中……还不乏一些留学归来的。”林芳宇将一些关键字慢慢挤出来。
“留学归来的？”春奕寒觉得有些意外。
“看来，世道真的是不好混了，就算家底再厚，也有没落的时候！”林芳宇感叹着，可是春奕寒并不认同他的观点。
“你这样说就狭隘了。来参军，不见得就是家道中落、生活艰难，弄不好是学成归来，想投身军营有所抱负呢？”
林芳宇一听，合着还没见面就已经维护上了，莫非这真的是心有灵犀？
“大帅说得对。”林芳宇拍着马屁，接着阐述自己的想法，“属下在想，上次跟泷城那场战事，死的不仅仅有普通士兵，还有一些班长、排长、连长什么的，所以属下在想，是否可以将那些能识文断字的单独挑出来，给他们一些职位，让他们涉猎一些带兵打仗的知识。”
“嗯，想法不错。”春奕寒欣然同意。
“既然参军既有职位了，就不是一般的士兵了，大帅是否考虑跟他们单独见个面，或者给他们举办一个欢迎宴会？”林芳宇接着提着建议，同时小心观察着春奕寒脸色的变化。毕竟，这位大帅一直很讨厌应酬，要不然上次庆功宴也不会弄得不欢而散。
“可以，你去安排就行。”春奕寒竟然同意了，这让林芳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急忙再次确认：“大帅同意了？”
“大家以后就是同仇敌忾的同袍了，理当相互认识一下，联络一下感情。你这想法相当不错！”春奕寒很肯定林芳宇的想法，而林芳宇也算是听明白了，人家大帅说的很明白了，这次是跟自己人吃饭，自然很乐意。上次那不算是自己人，所以不乐意。
“看来这主儿还有一些亲疏有别？”林芳宇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接着请示道：“那大帅，属下是否可以问一句，这次的预算是多少？”说到钱上的事情，林芳宇有些小心翼翼了起来，毕竟最近花的都是人家春奕寒的私房钱，不好太过铺张浪费。
“你自己去支就行，需要多少就支多少，多给大家做些好吃的。世道不稳，生活艰难，但是我春奕寒不会委屈了跟着我混的人，所以你不用替我省钱。”春奕寒竟然一下子给了林芳宇这般天大的特权，这倒弄得林芳宇彻底不会了。而且听春奕寒话中的意思，人家在招待新人这方面根本就不差钱，尽着自己花，这反而让林芳宇不好意思铺张浪费了。
“两人一桌，一桌上两荤两素一汤一酒，可行？”林芳宇请示道。
“可以。跟厨房说一声，分量弄大一些，怎么也得让大家吃饱了！”
林芳宇听着，感动的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就冲这大帅招待新人这大方劲儿，这主儿还真是一位不错的上司。
“好，属下这就下去安排。”林芳宇领命下去安排去了，春奕寒则看着画像陷入了沉思。
找了他这么久，还是一点音讯也没有，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是否也会偶尔想起自己，还是他脑海中压根就没有自己的影子。
每当想到这里，春奕寒总是被一种气馁的情绪困扰着。
他是感觉气馁，非常非常气馁。一方面，是因为总是找不到他，另一方面，是觉得就算是找到他了，也未必就能走进他的心里。
他对什么都没有那么在乎，可是唯独对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特别在乎，不仅自己在乎，也希望他能够在乎。这样想来，似乎有些强人所难了。
“先不想这么多，先把人找到再说。”春奕寒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他看向外面的天空，天已经黑了，星星都亮起来了，正如他总是难以安定的心情，和难以平复的情绪。
或许，现在就是他人生的黑暗时刻，但是再黑的夜也有亮起来的那个时候，等到太阳再次升起，他或许就能柳暗花明、得偿所愿了。
想到这里，春奕寒的心也豁然开朗了起来，那种一种笼罩着他的阴霾也渐渐散开了。
“或许，我真的应该好好捯饬捯饬自己了。”春奕寒来到镜子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不像前些日子那么邋遢颓废，却也缺少一点朝气和英气。所以他急忙喊来了程欢，让他去找来理发师，给自己理了头发，又找来了裁缝，给自己定制了两身衣服。
对于他的折腾，程欢有些不理解，却也觉得是件好事。他们的大帅振作起来了，这是业城的好事，也是业城的幸事。
只要他们的大帅振作起来了，业城就有希望了，泷城也就不敢再来招惹他们了，百姓也就可以安居乐业了。
只是他不知道，这样的大帅，是一时兴起，还是脱胎换骨。他不知道，这样的大帅，可以维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