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副帅没有死
大帅府，春奕寒从火海里将谢晚意抢了出来，命大夫救活他。大夫上前试了试谢晚意的脉搏和鼻息，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副帅脉搏、鼻息全无，他已经去了！”大夫胆战心惊地回着，不知道接下来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命运。若是这位副帅还活着，他纵使再痛苦也会维护他们的周全，可是现在副帅已去，疯癫之下的大帅痛失所爱，会不会非得拉上几个垫背的！
“不……不可能，他……他明明好好的，他的身体还是热的，他……他还在跟我生气……对了，他就是在跟我生气，所以才故意这样吓唬我，你们莫要被他哄了去，他最会吓唬人了，你们快点看看他，把他给我喊醒，我重重有赏，要什么我都给你们，只求你们快点把他喊醒……”春奕寒明显有些精神失常了，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试图用这种窒息的拥抱留住怀里的人儿。他后悔了，他错了，他不应该这样伤害他，他不该把他逼到这种绝境。
他承受不住失去他的后果，他不能没有他，他知道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他能够活下来，他什么都听他的，他可以任他宰割，就算是遭受凌迟之苦他也绝不皱一下眉头。所以他紧紧地抱着他，苦苦地哀求他留下来。
“晚意，我错了，是我错了，你打我吧，骂我吧，杀了我也行，如果还不解恨，你就把我千刀万剐了也成。我只求你，求你活下来，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不能没有你，晚意……”那么冷酷、那么不可一世的大帅，抱着自己的爱人，哭得像个孩子。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看着春奕寒已经碎掉的样子，李敬心里竟然生出怜悯来了。
他报仇了，他终于报仇了，谢晚意已死，春奕寒已毁，他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看着已经死去的谢晚意，看着已经疯癫的春奕寒，眼角流下咸咸的东西。他没有去管它那是什么东西，这些都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他只要报仇了就好。
“你们上前把他拉开！”就在这个时候，气势汹汹的林芳宇赶了过来，直接命身后的两个人。可是那两名兵士没敢上前。
他们的大帅眼看着已经碎了，谁敢上去碰他们呀！
“在磨叽什么，立马把他叉出去！”
军长一点都不留情面，军士吓得愣在了那里，只见军长怒了起来：“你俩，还在耽误什么时间？若是耽误了抢救副帅的时机，你们担得起这份责任吗？还不快把大帅叉出去！”喊到这里，林芳宇恨不得拔枪杀人了。军士一看，也不敢耽误，上前生拉硬拽拽开了春奕寒，把他拖了出去，关上了大门。
而直到这时，才有一个洋人冲了过来，竟是艾瑞克。
艾瑞克急忙上前查看谢晚意，只见谢晚意的脸色已经白到发青，很显然人是已经不行了。他拿出听诊器，听了一下谢晚意的心脏，心跳已经没有了。然后他将谢晚意放平了，就开始给谢晚意做起了心脏按摩和人工呼吸，如此往返了多次，他再次用听诊器听了一下心脏，还是没有声音。
“这次，可能真的是不行了！”艾瑞克看向林芳宇，眼神中难掩悲痛和失落。
“艾瑞克先生，求您一定要救救他，不要轻言放弃！若是您都没有办法了，他就真的没有救了！”林芳宇苦苦哀求着。
“你来，按照我说的做！”艾瑞克实在也是岁数大了，没有多少力气继续给谢晚意做心脏按摩，所以指挥着林芳宇：“按这里，别停！”
林芳宇按照艾瑞克的方法，继续给谢晚意做着心脏按摩，如此反复又坚持好长时间，迈瑞则一直观察着谢晚意的脸色，然后他觉察出了一丝细微的变化，示意林芳宇停下来。他再次用听诊器听了一下，听到了虽然微弱却渐渐有力起来的心跳声。
“继续！”艾瑞克看到了希望。
“是！”林芳宇急忙接着按。
然后谢晚意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一点血色，虽然只是一点的血色，却给了艾瑞克极大的鼓舞和鼓励。
“停！”艾瑞克喊了一声，林芳宇停了下来，艾瑞克再次听起了谢晚意的心脏。不一会儿，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向众人宣告：“好了，心跳恢复了，他有希望能够活下来了！”
众人也随之松了一口气，这其中也包括李敬。
而将谢晚意抢救过来以后，林芳宇也没忘记这个李敬，他当即命人将李敬拿了起来。李敬对于这个结局似乎早有预料，欣然接受，欣然配合。
当他走出房间，看到春奕寒像是被人抽走了脊梁，瘫软无力地瘫在那里，他还是忍不住将谢晚意已经抢救过来的消息告诉了他。
“谢晚意没死，以后别折腾了！”可能谁都不会相信，这会是从李敬口中说出的话。毕竟，在人们的印象里，一直在拨弄风云的人分明就是他呀。
再看春奕寒，听到李敬的话，他原本已经呆若木鸡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然后他疯了般挣扎着起身，手脚并用爬进了那个房间。
只是冲进房间以后，他却再也不敢靠近谢晚意。他远远地看着，远远地看着，再也没有勇气靠近一步。
他究竟做了什么，他究竟在做什么？
春奕寒瘫在了地上，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泪水无声落下。
这些日子，他就像是被恶魔附了体，已经没了心，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做出这些伤害谢晚意的事。而直到谢晚意真的死在了他面前，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承受不住。
直到现在，他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用那么恶劣的手段去逼谢晚意。
那天，从谢晚意眼神中看到那股“厌恶”的神色，他伤了心，所以回到屋子以后就开始借酒浇愁。
他只是想把自己灌醉，想让自己忘记那些不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越喝越气，越喝越恼。就在这个时候，李敬来找他，告诉了他一件事。
李敬找到那个叫“玉儿”的姑娘了，并且信誓旦旦说这个姑娘可以让谢晚意永无翻身之日。
当时，他也是气昏了头，所以就听从了李敬的建议。
所以，他安排了一群人在谢晚意面前糟蹋那个女孩。
他永远都忘不了谢晚意当时的目光，绝望，破碎，万念俱灰。
“我求你，你不要动她，你恨的人是我，你想对付的人也是我。你怎么对我都行，就是不要动她，我求你，我求你……”就算是自己被折腾得遍体鳞伤，就算是自己的人格被践踏在泥土里，都未曾向他服软的谢晚意，看到他的玉儿以后，浑身颤抖地跪在他面前，卑微地求着他。
谢晚意那高傲的头颅，第一次低了下去，却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一个女人，这让春奕寒情更加愤怒。所以他抬腿踢开了谢晚意，然后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的恨。
“晚了，一切都晚了，这都是你逼我的。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样一点一点摧毁你最在意的人、你最在意的东西的。”春奕寒神经质地笑着。
“不要，你不要这样做。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谢晚意从未有过的恐惧和绝望。他哀求地看着自己，脆弱得像是随时会碎掉。
“杀你有什么好玩的，看戏才好玩。”春奕寒将谢晚意的恐惧和绝望全都看在了眼里，他感觉是那么地痛快。
然后他喊来了人，让那些人一个一个走进去，肆意践踏和蹂躏那个姑娘。
那个姑娘的叫声真凄惨呀！凄惨到他都不忍耳闻。可是谢晚意碎掉的样子也让他很过瘾，所以他很痛快地欣赏着谢晚意碎掉的样子。
只是他还是小瞧了他的晚意，当他知道他救不了那个女孩的时候，他选择了与他一起赴死。
他趁换人的时候冲进了大牢，锁上了门，扔掉了钥匙。
他永远都记得他赴死前看他最后一下的那个眼神，已经没有了恨，当然更不可能有爱，有的只有决绝和义无反顾。
所以他害怕了起来。
只是那么多人都在，他还得伪装着，所以他坐在那里，慢慢看着事态的发展。
然后，谢晚意点着了火。他竟然选择那么痛苦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用枪打开了锁冲了进去。
他在漫天火光里找到了他的晚意。
他的晚意已经奄奄一息，可是他还是认出了自己。
“春奕寒，此生不必相见了”
这是谢晚意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他就闭上了眼睛。
他将他从火光里抢了出来。
他的身体还是温热的。
可是他知道他的晚意正在死去。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他的晚意正在死去。
这是命运对他最好的报复。
他倾尽一生都想守住的人、护住的人，最后却死在了自己手里。
这是命运对他最好的惩罚！
他站在那里，看着他的晚意。
他的晚意苍白如雪，仿佛脆弱得像是随时会碎掉一样。
他不敢奢望谢晚意的原谅，更不敢奢望谢晚意的爱。只要他的晚意能够活下来，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让他马上去死，哪怕是让他每日遭受剔骨拆肉之痛。
所以他给艾瑞克跪了下来，第一次虔诚地恳求他，恳求他帮帮他，恳求他救救他的晚意。
他从不相信神灵，他也从不相信菩萨。
但是此时此刻，艾瑞克就是他的神灵，就是能救命的菩萨。
艾瑞克对春奕寒的所作所为并不意外。
因为在生死面前，很多人都会愿意相信神灵的存在。
只是大多数时候，神灵未必能听到人们的祈祷，未必愿意帮助愚蠢的人类。
只不过这次，神灵似乎想给春奕寒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所以谢晚意没有死，他活下来了。
但是谢晚意自从中了阳春丹之毒以后本来就身体虚弱、总是吐血，再加上这次受到强烈的打击，而且又吸入了大量的浓烟，这有极大可能会伤到脑部。所以，就算是人醒过来了，也有可能会形同枯木，说不定还会有更多更糟糕的事情。
当然，对春奕寒而言，谢晚意能够活下来，这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经历过这次的事情以后，春奕寒已经不敢再有更多的奢望，也不敢再有更多的苛求。
他对自己曾经最厌恶的大夫千恩万谢，并且严格遵照这位洋大夫的指示照顾着谢晚意。
他知道谢晚意醒来以后肯定不会再想见他，所以他想在谢晚意没有醒来的时候多陪陪他、多照顾照顾他。
他没日没夜地守护在谢晚意身边，什么事也不理，什么事也不管。
“晚意不知道还要睡多久。您总这么熬着会撑不住的。”林芳宇对自己的大帅是既心疼又抱怨，看着他衣带不解地照顾着谢晚意，也担心他会熬不住，所以劝他道，“这里有团子，有艾瑞克，还有属下，总会照顾好晚意的。您下去歇一下。”
“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守着他。”春奕寒不眨眼地看着谢晚意，仿佛怕他会随时消失一样。
林芳宇知道多说也是无意，也就不再劝什么。
只是现在罗天也很不好，他也是分身乏术，没法总是待在这里，所以就叮嘱了小团子几句又急忙去看罗天。
自从重从去世以后，罗天就日日买醉，弄得自己是人不人、鬼不鬼。
有时候他真的很怕，怕自己的老叔会想不开随着自己的爱人去了。
所以他命人收起了家里所有的刀枪绳索，并且命人随时看着罗天。
而他更担心的，则是日后罗天清醒过来会跟春奕寒血拼。
罗天跟重从的感情他是亲眼看着的，那真叫一个情意绵绵。春奕寒不分轻重害死了重从，罗天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林芳宇心中一阵悲凉。
他抬头看向昏暗的天空，只怕这又是一番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