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本帅枉害了人命
两天以后，春奕寒和李敬出现在谢晚意和林芳宇面前。
春奕寒满面冰霜，李敬则不怀好意地笑着。
“大帅？”林芳宇挡在了谢晚意身前。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总感觉一场针对谢晚意的阴谋开始了，所以他挡在了谢晚意身前，似乎这样就能护住谢晚意的周全。
“这两天怎么样？可有好一些？”春奕寒拽开了林芳宇，温柔地望着谢晚意，轻声问着，好像之前的种种都没发生过一样。
“很好。”谢晚意不知道春奕寒这是要玩什么把戏，所以继续嘴硬着。
“好就好，那我带你去见见熟人。”说着，春奕寒向谢晚意伸出了手。
谢晚意看了一下那只手，没有碰它。他看向春奕寒，春奕寒笑了一下，前面带路。林芳宇和团子想要跟上，却被李敬带人拦了下来。林芳宇瞬间察觉大事不好，所以他急忙质问李敬：“你们究竟要做什么？你们要对晚意做什么？”
“大帅不是说了嘛，见熟人。”李敬依旧是嬉皮笑脸，只是那笑让人看了很恶心，也很恐怖。
当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林芳宇还觉得他身上有一些谢晚意的影子。现在看来，压根就不是，他跟谢晚意，一个是阴沟里的一条蛆，一个是耀眼的太阳，根本不可能同日而语。
“李敬，晚意一向待你不薄，你若是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那可就太丧良心了！”林芳宇试图喊醒李敬，结果李敬笑得更放肆了。
“可惜了，我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良心’那个东西！”说罢，李敬命人抬过来椅子，悠闲地坐下身来，在这里亲自守着林芳宇。另一边，春奕寒带着谢晚意坐向了赶往大牢的车。
在车里，春奕寒不错眼地看着谢晚意。谢晚意面色如雪，依旧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只是不知道过会儿，这张脸是否依旧能够维持这种平静。
“谢晚意，在你心里究竟有没有在意的人，在意的事？”春奕寒在心里问着，却只会更加气馁。
很快的，车子在大牢门口停了下来。
春奕寒先下了车，然后伸手去接谢晚意。这次，谢晚意没有拒绝，因为他真的没有力气自己走下来。春奕寒这才发现，谢晚意的手冷的厉害，刺骨的冷。
“你冷吗？”春奕寒伸手就要为谢晚意系一下大氅的带子。谢晚意往后躲了一下，摇了一下头。
他很清楚，春奕寒带自己来这里，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所以他也不想理会他的虚情假意。
春奕寒无所谓地笑了一下，上前命兵士“开门”。
兵士见是业城的大帅和副帅，就急忙打开了门。
大牢里原本就阴暗潮湿，可能是考虑到他们的到来，特意点了很多的灯，让里面的光线特别充足，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掩盖不了那种阴暗潮湿。
走过一段长廊，谢晚意才终于明白了春奕寒的意图。只见大牢里，重从、胡建海……所有跟江家产业有关系的人都被关在了这里。谢晚意望向春奕寒，眼神中的憎恶和怨恨再也隐藏不住，原来，这就是他失踪两天所做的事情。
春奕寒看着谢晚意，看着他脸上出现的憎恶和怨恨，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原来，他的晚意并不是没有在意的人，他在意的只不过不是自己而已。
春奕寒的心痛了一下，心里也便更恨了。
“谢晚意，这些就是你的门人吧？你将他们隐藏的真好。”春奕寒发着狠将谢晚意抵在墙壁上，手在他唇边游走着，是一种挑衅，也是一种玩弄。
谢晚意厌恶地躲开他的触碰。只是正在病着，根本没有力气挣脱他的钳制。
“我说呢，无论我怎么说，他们都不肯出钱，你只不过就是端着酒杯走了一圈，连酒都没喝一口，他们却乐呵呵掏银子了，感情你才是他们的主家。”春奕寒是有些欣赏谢晚意的，不论他以什么方式为他筹到了当初那笔钱，那笔救了业城也救了他春奕寒的钱。
“江开平果真不是一般的人物，自己都已经死了，还是操控着业城的经济。你谢晚意也不是一般的人物，不显山不露水，却将我耍得团团转。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你是不是特别开心？你是不是日日夜夜都在心里骂我是一个笨蛋，是一个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你的笨蛋？”
春奕寒越说越气，越说越恼，然后他伸手扯掉了谢晚意的大氅，撕开了谢晚意的上衣，露出他白皙的胸口，将手伸了进去，开始肆意玩弄。
“在他们心里，你就是神吧？你说，我若是守着他们，把你压在身下，一遍一遍要着你，他们会怎么想？你还会是他们的天、他们的神吗？”
“春奕寒，你无耻！”谢晚意忍无可忍，挤出了这两个字。他脸色惨白，因为生病，也因为愤怒。时至今日，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处境了，他只是不想再牵连无辜。所以他咬牙对春奕寒道：“你想怎么样都行，你放了他们，他们与你我之间的事情无关。”
“我想怎么样都行吗？”春奕寒的手在谢晚意的衣服下面游走着，越来越过分，越来越没有底线，甚至已经探进了谢晚意的私密地带。可是就算是这样，谢晚意还是泰然自若与他对视，仿佛他现在在亵渎着的身体，根本就不是他的一样。他最痛恨的，就是他这种泰然自若，但凡他能表现出一点惊慌，或者是一点难堪，他都会停下来，他都不会也不舍得让他在这些人面前受辱，可是偏偏他就是这么倔强，就是要跟他死磕到底，让他永远都拿着他没有办法，让他所有的手段都变得没有意义。
“我想你在我面前跪下来，我想你舔着我的皮鞋求我要你，我想你像个淫妇一样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求我要你，你干吗？”春奕寒故意说着最下流的话，想要刺痛谢晚意。他知道，谢晚意根本就不可能照做，他宁愿死，他也不会这样做。可是他终究是不了解谢晚意，在他心里，总有一些事情、一些人是比他自己要重要的，例如重从他们的性命。
所以，谢晚意没有丝毫的迟疑跪了下去，然后低下头真的要去舔春奕寒的皮鞋，春奕寒吓得一个弹跳躲开了。
再看谢晚意，他直接撕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自己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病痛而变得瘦骨嶙峋的身体，接着，他去解自己的腰带……
“少爷！”重从拼命喊了一声。
“少爷！”其他人也跟着大喊一声。
谢晚意惨白的手指停了下来。他看向重从他们，而他那一直都那么倔强的眼神，终于露出了一丝柔软。他对他们轻轻摇了一下头，似乎在告诉着他们“这没什么的”。
原来，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在乎的事，他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他真的可以什么都豁出去，包括他的骄傲，他的自尊，还有他一直坚守着的礼义廉耻。
然后他接着解自己的腰带。
“少爷！”重从他们再次拼命喊了他一声，试图阻止他，可是他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重从他们很清楚，只要他们不死，他们永远都是谢晚意的软肋，春奕寒就可以一直拿着他们的性命来拿捏谢晚意，所以，当春奕寒守着他们侮辱亵渎谢晚意、逼着谢晚意服软求饶的时候，重从他们就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了。
“少爷，您不用顾惜我们，我们永远都不会让少爷在我们面前受辱，所以您没必要为了我们向这个恶魔屈膝求饶！”说罢，重从没有片刻的犹豫，触壁而亡。接着，是胡建海，接着，是……
“不！重姐姐，不要……”谢晚意解腰带的手停在了那里，他疯了般的大声喊着。
“快，阻止他们！”春奕寒也没料到重从他们会这么有血性，所以急忙大声令道。
可是，他们离开的决心是那么地坚决，坚决到没有片刻的迟疑，也没有给谢晚意任何挽留的机会，更没有给春奕寒任何阻止的机会。
谢晚意跪在那里，看着鲜血渐渐染红了墙壁，染红了大地，汇聚成河，流淌到他的身边，他伸手触摸着那些鲜血，不明白为什么死去的会是他们，而最应该死去的自己，却依旧在这里苟延残喘着。
他揉搓着手心的血，仿佛揉搓着自己最后的生命，没了力量，也没了支撑，脆弱到随时会碎掉，随时会消失。
“我没有想逼死他们，我真的没有想逼死他们。”春奕寒沉浸在惊愕里，他喃喃地说着，他想跟谢晚意解释，可是他知道谢晚意已经不需要他的解释，他想给自己推脱，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推脱。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春奕寒不知道该怪自己，还是该怪谢晚意。他只想谢晚意服软，他只想跟谢晚意重新开始，所以他软的用了，硬的也用了，最终的结果却是越来越糟，谢晚意的心也离着他越来越远。
现在，谢晚意跪在血泊里，跪在那些他最在乎的人的血汇成的血泊里，整个人变成了一个空架子，一个没有了灵魂、没有了情感的空架子。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他，完完整整的、好好的一个他。可是，是他在一点一点亲手将谢晚意撕碎，撕的他血肉模糊，怎么拼也拼凑不起来了。
“晚意！”春奕寒跪在谢晚意跟前。只求他能看他一眼，哪怕是用恨的，只要他还肯再看他一眼。
可是谢晚意已经空了，不论是身体上，还是灵魂上，都已经空了。
然后他的表情有些痛苦了起来，似乎特别的痛，非常的痛，痛的他的表情都狰狞了起来。
“晚意？”春奕寒爬过来，他伸出了手，想要抱住他，却被他推开了。
接着，谢晚意吐出一口血来，然后又是一口血，一口接一口的血。
春奕寒慌了，他怕了，这些日子，谢晚意一直在病着，他已经没有多少血可以吐了。所以他抱住了谢晚意，试图阻止他继续吐血。可是谢晚意拼命推开了他，又吐出了一口血。
他的血，跟重从他们的血汇聚在一起，他们以这种方式汇聚在了一起。
谢晚意含恨看着一地的鲜血，没有了任何力气，也没有了任何生机，然后就倒了下去。
“晚意！”春奕寒抱住了谢晚意，慌乱地扯过大氅包着谢晚意，却只感觉谢晚意的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冷，他害怕了起来，拼命大喊：“大夫，快叫大夫！”
牢里顿时一阵慌乱。
春奕寒抱着了无生机的谢晚意，哭得像个孩子。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他只是想证明自己在谢晚意心里的位置，他没有想过要害人，也没有想过要害谢晚意，可是为什么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他的意料，总是逃离他的掌控。
现在，重从他们死了，他的晚意还能活下来吗？他亲手害死他最在意的人，他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春奕寒万念俱灰。
大夫很快冲了进来，拿起谢晚意已经满是针孔的手臂，替他扎针止血。可是谢晚意的嘴角还是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耀眼的鲜血。
“你快点！你快点！”春奕寒着急地催着大夫，唯恐他的晚意血流光了，那样就没有救了。
“好好！”大夫慌乱地回着，又拿过谢晚意的另一只手，在另一只手的相关穴位上扎了针。直到这时，谢晚意嘴角的血才停了下来，他体内的出血才止了下来。
“好了，总算算是止住了。”大夫松了一口气。
“你出去吧！”春奕寒抱着瘫软的谢晚意，无声地哭了起来。
他只想跟谢晚意有一个独处的时间，哪怕只是一瞬间也是好的，所以他撵走了大夫，自己抱着谢晚意哭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哭什么，他就是感到绝望，看不到两人的路，也看不到两人的未来。他发了疯想要伤害谢晚意，想要证明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却又无力承担因此导致的后果。然后他又懊恼自己对谢晚意做的事情。可是他也恨，他也恨谢晚意，恨他用他的感情羞辱他，恨他你明明知道只要开口就能解决的事情，却非得用他自己来交换，用他曾经羞辱他的方式来交换。他这样做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把他和他分得清清楚楚的，这样他就不欠他什么了。
所以他才会跟李敬做这些事。
现在，牵扯到了更多的人命，他跟谢晚意之间就更没有路了。
他抱着谢晚意，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