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邱凯的复仇
“你放心，神父肯定会将你治好的。我跟他是旧相识，亲眼目睹他将很多人从死神手里抢过来，所以你这点病更是不在话下。”谢晚意回避地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只因他也没法跟春奕寒解释什么是“催吐”、什么是“灌肠”，更没法跟春奕寒解释为什么要进行“催吐”和“灌肠”。
“我不！”春奕寒直接回绝了。他赌气地朝里躺着，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抗拒。
“奕寒！”谢晚意早就料到春奕寒会拒绝。事实上，这事儿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肯定也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只是事关生死，他不得不想方设法游说春奕寒。
“奕寒！”谢晚意将手放在了春奕寒肩上，轻轻抚摸着他的肩膀，就像是在安抚着一个孩子，一个闹情绪的孩子。他极其温柔地劝道：“我当然知道，这种治疗方法会非常痛苦。说实话，我也舍不得，也很心疼。但是，奕寒，我更希望你能够活下来。我希望你能活着。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甘心，也不想失去你。你说你希望能够跟我生生世世，不离不弃，我又何尝不是有着同样的念想？所以，算我求你了，为了我，配合神父的治疗，让自己活下来，好不好？”说到这里，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自己的愁肠，谢晚意哽咽了。
在谢晚意面前，春奕寒本来就没有什么原则可言。更何况，谢晚意的这些话，是明着告诉那个洋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了。那个洋人是谢晚意的朋友，他在他的朋友面前承认了自己的名分，这比什么都重要。现在，就算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什么“催吐”、什么“灌肠”又算得了什么。
他回过了身，抱住了谢晚意，像个孩子似的钻入了他怀里。
“我听你的就是了。但是你不能在这，我不能让你看到我狼狈的样子。”春奕寒算是做了让步了。
“好！”谢晚意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我在外面陪着你。你若是需要我，就让神父喊我，好不好？”
“好！”春奕寒答应着，心里是说不出来的委屈和心酸。要接受灌肠的治疗，天知道他是忍下了多大的屈辱和无奈。可是正如谢晚意说的那样，他们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他不想放弃来之不易的幸福和甜蜜。为了这份幸福和甜蜜，他愿意承受所有的痛苦，自然也包括屈辱。
就这样，春奕寒接受了最匪夷所思的“灌肠”治疗。
在春奕寒治疗的空档，谢晚意守在门外，这下，他终于有时间好好捋最近发生的事情了：能够精准下毒，而且还熟知春奕寒有胃疾的人，并没有几个。
谢晚意的视线一一扫过廊下的几个人。他们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春奕寒的消息，无从知道谢晚意的心思。
“这个人，肯定是我们最信任的人，所以他可以很轻易接触到我们的饮食和餐具。”谢晚意在心里盘算着，“芳宇算一个，程欢算一个，邱凯也算一个。”
“但是，芳宇不可能。”谢晚意首先排除了林芳宇，因为他跟春奕寒是发小，有着二十多年的情谊，就算是当初春奕寒发着狠要杀罗天的时候，林芳宇能够想到的也只有劫法场，而不是伤害春奕寒的性命。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缓和，春奕寒就更没必要要害人了。
“程欢也可排除在外。”谢晚意接着否定了程欢。程欢自小侍候在春奕寒身边，他跟春奕寒的情谊，不比林芳宇少多少。
“那么，就只剩下邱凯了，会是他吗？”谢晚意在心里问着，仔细打量着邱凯。此时此刻，邱凯正在焦急地盯着房门，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可是，他记得，以前邱凯跟自己一样，对什么都淡淡的。那么他此刻的关心和着急，很明显是演给自己看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谢晚意心里是不解的。他开始回想他们相识的点点滴滴，从茶馆的意外相逢，到菱花渡的意外重逢，一切似乎都太顺利，像是写话本一样。
“所以，他接触我是设定好的，也是有目的的。”谢晚意惊出一身冷汗来。那么，他来到他们身边到底是何目的呢？他为什么要处心积虑杀死春奕寒呢？
谢晚意的脑子飞速转着，试图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捋清楚。渐渐地，他理出一些眉目来了。
首先，邱凯是泷城人。那么，他要杀死春奕寒的动机应该是跟泷城的破城有关。
其次，看邱凯的年龄和谈吐，他不是军人，也不是什么官僚人员，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相关人员的后人。在泷城，对泷城的破城耿耿于怀的人家，能够数的过来。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是李家的孩子，他是李家后人。
谢晚意仔细打量了一番邱凯，这才发现他的眉目之间跟李凤岚竟颇为相似。所以一切都明了了，这个孩子来他们身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报仇。所以他才会铤而走险，要取了春奕寒的性命。
难怪当初见他的时候，他就感觉这个孩子身上有自己的影子。原来，他们一样都背负着血海深仇，一样都背负着整个家族的深仇大恨。
“傻孩子！”他不知道是在对邱凯说，还是对自己说，亦或是对两个人同时说的，“复仇，不应该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更不应该凭着一时的冲动，不顾整个业城的安危。”
他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自己就是奔着复仇来的，结果现在变成了这副样子，变成这副连自己都已经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现在，他跟春奕寒之间算什么？是恋人吗？是情侣吗？亦或是像春奕寒希望的那样，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可是他也很清楚，现在他们之间只是在努力维系着一种平衡，一种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平衡。一旦这个平衡被打破，他跟春奕寒之间还是会反目成仇、兵戎相见。
他不想让邱凯步自己的后尘，也不想春奕寒就此丢掉性命。所以他要做一些事情：他要保护的，不仅仅有春奕寒，更有邱凯。
他庆幸自己已经提前叮嘱了艾瑞克，庆幸没有在冲动之下将春奕寒中毒的事宣之天下。所以眼下，一切都还有机会，一切都还来得及。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阻止邱凯下毒，斩断邱凯下毒的途径。
所以他首先要弄清楚的，就是邱凯如何下的毒。
谢晚意开始在脑子里复盘他们出城以来的点点滴滴。
自出业城以来，他们一直都是同吃同住，所以将毒直接下在饭菜里的可能性不大。那么，能下毒的地方就只剩下餐具了。
他是怎么做到在餐具上下毒而不被察觉的？又是怎样做到准确无误在春奕寒的餐具上下毒的呢？
谢晚意绞尽脑汁想着，想着……
然后他注意到邱凯口袋里露出一角的白抹布。
对了，就是这白抹布。
自从他们出业城以来，不论在何时何地，为了保证餐具的干净，程欢和邱凯都会将餐具清洗一遍，然后邱凯再用干净的抹布将餐具擦干净。
所以，他就是利用擦餐具的空挡将毒涂抹在春奕寒的餐具上的。这便也可以解释他是如何做到精准投毒的，因为在餐桌上，他将哪个餐具放在春奕寒面前，春奕寒便会用哪个餐具。
弄清楚这一点，谢晚意决定将邱凯外放出去。只有让他离着春奕寒远远的，他才不会有机会再继续做傻事。
想到这里，谢晚意已经有了主意。
所以他看似无心地问林芳宇：“芳宇，这些日子一直忙着，也忘了问问你，军中那几个年轻人怎么样了，可有成器的？”
林芳宇本来满腹心思都在春奕寒身上，听谢晚意突然询问军务，吓了一跳，急忙回道：“差点意思。都是大老粗，学问跟不上，上升空间有限。”
“是这么个理儿。”谢晚意抿了一口茶，嚼着嘴里的茶叶梗，似乎很头疼地道，“现在，行军打仗光靠一把力气不行，还需要脑子和学识。”然后他看向了程欢和邱凯。而就在这个时候，程欢和邱凯也已经看向了他。
“怎么了？难不成是你们两个小崽子有什么想法不成？”谢晚意故意问道。
“副帅？”程欢一脸的惊喜和热切。
“属下哪儿也不想去，属下就想陪在大帅和副帅身边。”邱凯却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不老实！”谢晚意故意奚落邱凯道，“男儿志在四方，有谁不想到军中建功立业，有一番作为？我可不能自私，因为舍不得就埋没了你们的才华。”说着，谢晚意也不给邱凯反驳的机会，直接问林芳宇：“林军长，你看这两个小崽子可入得了你的眼？”
林芳宇哪里想过谢晚意会舍得把这两个人交给自己？要知道，他们一直都在帅府随侍春奕寒和谢晚意左右，所以明明知道这两人都是难能可贵的苗子，却也从不敢动心思。却不想，现在谢晚意却忽然如此大方，竟要将两个人都交给他。
“副帅舍得？”林芳宇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舍得。但是也不能因为‘不舍得’就耽误了他们的前程！”谢晚意半真半假道，“先说好了，到你军营里，给我们好好带，带出个样儿来。大帅和我，还指望着他们建功立业呢！”
话到于此，高度到了，理由也有了。
程欢还什么都不知道，只顾着感激谢晚意的知遇之恩。邱凯却隐隐约约觉出，谢晚意似乎是知道什么或者猜到了什么。他看着谢晚意，只见谢晚意正悠闲地品着茶，丝毫不担心里面的人儿，也丝毫不在意外面的人儿。很显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邱凯虽然不乐意，却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只能跟程欢一起感谢谢晚意的知遇之恩。
费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春奕寒肠胃里的毒总算是排干净了，他的胃也不疼了。
谢晚意来到他身边，碰了碰他的肩膀，春奕寒却丝毫不理，很明显，还在委屈着，还在难过着。
“怎么？难不成大帅这辈子都不想再理会属下了？”谢晚意开着玩笑作势就要离开。春奕寒却忽然转过了身，抱住了他。
“你不知道我遭的是什么罪！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屈辱过！”说着，春奕寒哽咽了。
“我当然知道。”谢晚意没了开玩笑的心思，他正色道，“我很感激，也很心疼。奕寒，你没事了，这真好。”
“晚意，你真的特别特别在意我，是不是？”春奕寒还是不值钱地问着。有时候，他自己也烦，可是他就是缺少自信，就是想一遍一遍从谢晚意那里得到答案，似乎只有一直得到肯定的答复，才能让他的心安定下来。
“是！”谢晚意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得到这个答案，春奕寒也终于心满意足，心里的什么委屈、屈辱也早就抛诸脑后。但是对艾瑞克，对那个把自己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洋人，他还是选择了记仇。所以他叮嘱谢晚意道：“你的那个朋友，他救了我，我很感激。所以该给多少赏赐给多少赏赐，该怎么感谢怎么感谢，但是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听了春奕寒的话，谢晚意哭笑不得，却也深知春奕寒这是对那个“灌肠”耿耿于怀，于是他很好说话的道：“都听你的，都听你的。”然后又想到程欢和邱凯的事，就急忙道：“那个程欢和邱凯呀，他们也大了，是该历练历练了，我就自作主张让芳宇带了。当时你正病着，所以也没征求你的意见，你如果不同意，就再……”
“这有什么不同意的！”春奕寒本来也有意让程欢和邱凯学带兵，只是身边一直没找着合适的人伺候，所以才一直把他俩放在身边，“这俩孩子都读过书，脑子也灵活，正好可以好好栽培一下，没准以后也能像芳宇那样，成为为我们守卫城池的将才呢！”
“只是这样一来，咱身边就没了侍候的人了，怕是要委屈了大帅了……”谢晚意玩笑道。
“让林芳宇从军营里找两个伶俐的就好了。”春奕寒笑了一下，坏心眼子已经生出来了，所以他的手不安分地伸到谢晚意衣服下面，开始抚摸揉搓。
“实在不行，就由本帅来伺候你。本帅伺候人的手法副帅是领教过的，不知道副帅满意否……”说着，春奕寒嘟着嘴就吻上了谢晚意的唇。
谢晚意被春奕寒撩拨地身上发软，顺势就躺了下去。
“折腾了一天一夜了，还有力气吗？”谢晚意半推半就。
“副帅试试不就知道了！”春奕寒解开了谢晚意的衣服，两个人紧拥在一起，自是一番缱绻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