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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灌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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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帅……”林芳宇一听,春奕寒这是要交代后事了,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所以他打断了春奕寒,着急地劝道,“大帅,您在说什么呢?您正春秋鼎盛,何来‘万一’这一说?属下这就去找大夫,把全天下最好的大夫都给您找来,属下就不信了,就这么一个胃疼还能要了命不成?”说着,林芳宇起身就要去找人,却被春奕寒喊了下来。

    “芳宇!求你听我把话说完!”春奕寒拼尽全力道。

    林芳宇站在那里,倔强地站在那里。他没有离开,却也不肯再看春奕寒,只有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哗哗落下。

    “我知道,我……现在这么说你可能接受不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不做好安排,倘若真到了那一天,你……要怎么办?业城怎么办?晚意怎么办?”春奕寒明显是力不从心了,想发火根本就发不出来,只能是苦口婆心道,“你……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舅父和晚意最信任的人,我……我只能把他们都托付给你……”说完这些,春奕寒已经是用尽了全力,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听完春奕寒的话,林芳宇回身看向一起长大的弟弟,心里说不出来的凄凉和感伤。可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跟他赌气的时候,他需要给他支持,需要给他支撑,需要成为他最坚强的后盾和依靠。所以他跪下身来,接受了春奕寒的嘱托:“大帅,您放心,属下照做就是了。只求您先不要气馁,好好养病,属下……属下还是离不了您呀,哎呀……”说完这些话,林芳宇再也控制不住,大声哭了起来。可是他又不想春奕寒看着自己伤心,所以就跑了出去。

    见林芳宇哭着跑出来,谢晚意他们吓了一跳,急忙冲进房间,却只见春奕寒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似乎已经病入膏肓的样子,程欢一看吓得嚎啕大哭了起来,邱凯也跟着大哭了起来,气得谢晚意撵两人出去。

    “大帅还没死呢,你们号什么丧?都给我出去,都给我滚出去!”一向和风细雨的副帅少见的发了脾气,邱凯急忙起身拽着程欢走了出去。

    “奕寒!”谢晚意来到床前,抱着春奕寒啜泣了起来。

    “不是你说的嘛,本帅还没有死,用不着号丧,你这又是在做什么?”方才,跟林芳宇说了那些话,确实是累着了,所以春奕寒就小憩了一会儿。现在,他有点力气了,就想逗逗哭得正伤心的谢晚意。

    这是谢晚意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着实让人新鲜。所以他捧起了谢晚意的脸,打量着他满面的泪痕,玩笑道:“我一直以为,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为我落泪。却不想,我还没死呢,就看到你为我流泪了。我是不是可以自作多情地认为,我对你是很重要的?”

    “春奕寒,你对我非常重要,远比你想象的重要。所以,求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谢晚意丢弃了所有的伪装和坚强,无助地哀求着春奕寒。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在春奕寒面前表现出了自己的脆弱和无力。

    见谢晚意这副样子,春奕寒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心疼。欣慰的是,他在谢晚意心里终于有了位置;心疼的是,他已经无力再守护谢晚意的伤心和脆弱。

    “晚意,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我还没有好好珍惜你、爱你,我舍不得离开这个有你的世界。可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支撑不下去了,也求你一件事,不要忘了我,一定不要忘了我……”春奕寒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无限地感伤,无限地气馁。跟谢晚意说出这段话,春奕寒落下泪来。而就在这个时候,袁长明带着大夫冲了进来。

    “大夫,麻烦您给瞧瞧!”

    大夫急忙上前给春奕寒看了看,是胃出血。所以急忙开了止血的方子,袁长明拿着方子就抓紧去抓药,煎药,然后喂春奕寒喝下了药。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春奕寒也确实是累了,就睡着了。这一觉,就睡到了午后。待他醒来,阳光照在屋子里,谢晚意坐在靠窗的桌子前,正在百无聊赖地翻着书。这副场景,似曾相识。

    然后春奕寒记起来了。

    那是他们刚刚重逢的时候,谢晚意对他百般排斥,他和林芳宇便想着法子往谢晚意身边凑。后来,还是用了苦肉计才逼得谢晚意心软。当时,他病了一场,醒来的时候,谢晚意就像这样坐在靠窗户的桌子旁边。所不同的是,当时的谢晚意心事重重,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定走到他身边。而现在的谢晚意则安静美好,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再将他们分开。

    “你醒了?”仿佛有着心灵感应,谢晚意向他看了过来。然后他起身走了过来,弯下身观察着他的脸色。

    “胃还疼吗?有没有好点?”谢晚意的眼睛稍微有些浮肿,应该是因为哭过又没睡好的原因,这反而激起春奕寒心中更多的怜惜。他伸出手将他拉入了怀中。

    “只要有你在,我就没事。”春奕寒轻声说着,感觉这样也挺好。虽然身体上遭点罪,但是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满足。

    “我看你是真的好了,所以又油嘴滑舌起来了。”谢晚意笑了一下。以前,他最讨厌春奕寒没有正行的样子,现在却又觉得,他没有正行最好,这至少说明他是好好的。

    “现在又嫌弃起我‘油嘴滑舌’了?昨晚,不知道是谁哭得就像是死了丈夫一样……”

    “掌嘴!”谢晚意离开了春奕寒,瞪着他,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好,我掌嘴!”春奕寒笑了一下,抬手真的要自己掌嘴,却被谢晚意拦了下来。谢晚意顺势握住了春奕寒的手,将他的手紧紧护在掌心里。这两天,他承受着病痛的折磨,手越来越湿,越来越冷。可是他记得,以前他的手不是这个样子的。他的手是温热的,像个小火炉一样,暖暖的。

    “奕寒,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谢晚意将春奕寒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看着他坚定地道。

    “我知道。我也舍不得你,所以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春奕寒也坚定地道。就在这个时候,林芳宇兴冲冲冲了进来,完全没理会自己来得有多么不合时宜。

    “来了,都来了,业城的大夫都来了,有中医,有西医,还有一个洋人……”

    “你在这啰嗦什么,还不让他们都进来!”谢晚意大喜过望,站起身来打断了啰里吧嗦的林芳宇。

    “哪能让他们都进来!”林芳宇知道谢晚意是关系则乱了,他笑了一下道,“总得一个一个来,然后再综合大家的看法不是。眼下要弄清楚的是,先让中医看,还是先让西医看……”

    “西医!”谢晚意直接拿了主意,“这些日子,我们看的都是中医,一直没见什么效果。所以这次,先让西医看。你不是说有个洋人吗,就先让他来!”

    “好,我这就下去叫人!”林芳宇得令抓紧下去带人,不一会儿就将人领过来了,谢晚意一看,又惊又喜,来者竟是神父艾瑞克。

    “艾瑞克?怎么会是你?”谢晚意急忙迎上前。

    “晚意?”很显然,艾瑞克也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老熟人,所以特别高兴,咧着嘴笑着,“是谁病了?是你吗?你看起来没事呀……”

    “是……是我的朋友。”谢晚意顿了一下,急忙拉着艾瑞克过来看春奕寒。只是他没意识到,方才他说的“朋友”这两个字是伤了春奕寒的心了,春奕寒赌气朝里躺着,一副不合作的样子。

    艾瑞克被这位患者的小脾气弄得一脸懵,谢晚意却知道春奕寒是生气自己没承认他的身份,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有什么脾气过会儿再说,先让神父给你瞧瞧你的病。”

    春奕寒虽然心里有气,奈何自己天生就被谢晚意拿捏着,根本就翻不了身,所以回过身没好气地看着面前的洋人。

    艾瑞克完全不理会春奕寒莫名的敌意。他看了看春奕寒的眼底,观察了一下春奕寒的唇色,又命他把舌头伸出来,看了看他舌头的颜色。然后他拿出一根针,刺破了春奕寒的手指,又用一张特殊的试纸沾了点血,拿到光线充足的地方,慢慢等着试纸的变化。

    等了好久,试纸变了颜色,颜色渐渐变深,渐渐变深,最后竟然变成了黑色。

    “这是什么意思?”谢晚意愣了一下,小声问了一句。

    “有毒。”艾瑞克小声道。

    “有毒?”谢晚意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他急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春奕寒正迷糊着。于是,他急忙拽着艾瑞克去了另一个房间。

    “神父,奕寒是中毒了吗?”一进房间,谢晚意就着急地问了起来。

    “严格上来说,是重金属中毒。”艾瑞克回道。

    “重金属?”谢晚意愣了一下,一脸的疑惑,急忙问道,“那是一种什么毒?”

    “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毒药,很难识别。”艾瑞克耐心地给自己的小友解释道,“方才,我看了一下你朋友的症状,他的唇色、舌苔、包括眼底都没有明显的变化,所以你们才不会往中毒这方面想。但是,他口腔里的黏膜有破损,鼻腔的黏膜也有破损,如果再发展下去,他身上的皮肤也会有细小的出血点。但是这些都太隐蔽,所以你们才会一直都以为他是胃病,一直在当胃病给他治疗,却一直收不到成效。”

    “现在该怎么办?”

    “我要对他进行催吐和灌肠……”

    “催吐?灌肠?”谢晚意瞪大了眼睛。他不用想也知道,这种治疗方法多么遭罪,又有多么伤自尊。只听艾瑞克接着道:“只有这样,才可以帮他排除堆积在肠胃里的毒。至于那些已经进入血液里的毒,只能在药物的辅助下慢慢排出。”

    “是否可以尝试其他方法?”谢晚意试探着问道。他太清楚春奕寒的个性了,让他用这么羞辱的方法治病,那还不如杀了他!

    “没有。”艾瑞克直接答道。

    来这片土地这么久了,他还是没有弄懂这片土地上的人,每次用这种在他们看来匪夷所思的方法给他们治病的时候,都要浪费好一番口舌。以他的认知他永远都弄不懂这群人,为什么在他们眼里总有一些东西会比生命还重要。

    “好,我去说服他!”还好,这次艾瑞克面对的是谢晚意,是一个受过西方教育的人,也是一个比较容易沟通的人。

    “还有一点,你们要找出他中毒的原因,否则他还会继续中毒。他现在中毒还不是很厉害,还有救,若是中毒太深,我也就没办法了。”艾瑞克及时提醒道。

    “我明白。”其实,谢晚意也想到这一层了,但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给春奕寒排毒,所以他带着艾瑞克回春奕寒的房间。

    临近门口,谢晚意又想起什么的恳求艾瑞克:“请神父不要跟他说他中毒的事。就说他是胃病,拜托了。”

    “好!”艾瑞克本来也无意掺和东方人的事。在他看来,东方人是一个复杂的群体,有时候爱憎分明、同仇敌忾,有时候又互相残杀、自相矛盾。

    回到房间,春奕寒还在迷糊着。一方面,是这些日子他一直没休息好,另一方面,是身体虚,所以总是犯迷糊。

    感觉谢晚意回来了,他睁开了眼睛,看向自己的爱人。

    “神父跟我说了,你的病并不严重,就是拖得时间有些久,所以才会如此吓人。”谢晚意来到床边,拉着春奕寒的手,云淡风轻地道,“现在,最麻烦的就是需要把肠胃里积攒的污秽排出来,所以需要‘催吐’和‘灌肠’……”

    “什么是‘催吐’?什么是‘灌肠’?”春奕寒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两个词。就算他什么也不懂,光从字面意思上也能猜得出来,那一定相当痛苦,并且非常难堪。

    他瞪着谢晚意,脸上写满了抗拒和排斥。他宁愿死,也不愿忍受这份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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