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夫妻之实
结完契，回到客栈，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林芳宇招呼小二抓紧给大家准备吃的，春奕寒却直接拽着谢晚意回了房间。
“都一天没正儿八经吃东西了，你不饿呀……”谢晚意想劝春奕寒出去吃点东西，却不想被春奕寒抵在门上，直接吻住了。
“今天咱们就算是成亲了，所以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有些事，必须得今晚完成，否则会不吉利。”春奕寒吻着谢晚意，含糊地说着，手开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走着。
“你怎么会信这些？”谢晚意被春奕寒撩拨得浑身酥软，他无力地攀在春奕寒脖子上，任凭他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
“以前不信。可是自从遇到了你，我就什么都信了。”春奕寒将谢晚意横抱了起来，将他放到了床上，然后扑到他身上，继续吻着，抚摸着。
“你这哪像是生病的样子？你说实话，这两天的病病殃殃是不是装的。”谢晚意见春奕寒如狼似虎的样子，忍不住戏谑他道。
“你不知道‘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叫‘苦肉计’吗？”春奕寒也玩性大发，故意逗着谢晚意。
“你这个骗子，就欺负我心软。”谢晚意明知道春奕寒是在逗自己，却装作信了的样子。
“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我们已经结契了，我们是夫妻了。”春奕寒得意了起来。
“能‘结契’，就能‘解契’……”谢晚意说了一句，却又被春奕寒用吻堵住了。
“不准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快将这话咽下去，说你收回这句话，快点！”春奕寒似乎紧张了起来，也怕了起来，所以说话的时候有些急，带着一丝微愠。
“我收回我方才说的话，我愿意跟春奕寒生生世世，永不相弃！”谢晚意并不信什么怪力邪说。可是，如果春奕寒在意，他愿意配合他给他一个安心，所以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对春奕寒说出了上面这段话。
对春奕寒而言，世界上最美的声音就是谢晚意的承诺。他贪婪地吮吸着谢晚意的味道，紧紧拥着她，彻彻底底拥有了他。
在这个夜晚，他不仅拥有了谢晚意的躯壳，更加拥有了他的心。自此以后，他的心再也不用患得患失了。而这一夜，很奇怪，他的胃没有再痛。他拥着谢晚意，美美的睡了一觉，以至于他以为自己的胃痛真的好了。直到第二天，吃完饭以后，他的胃又开始绞痛了起来，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谢晚意也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行，我们必须得回业城，必须得找大夫给好好看看。”这次，谢晚意不打算再依着春奕寒了。
“我想去龙都，那里是我长大的地方，我想去看看那个地方。”春奕寒拉住了谢晚意的手，恳求着，心里也有些泄气了起来。
他没想到自己的身体会这么不争气，也担心自己无法陪谢晚意到天长地久。所以他更加渴望带谢晚意去看看自己长大的地方，更加想要谢晚意对自己知道更多、了解更多。他很怕自己死后谢晚意会很轻易地忘了自己，那样他真的会很难过，比死还难过。
“等你的胃病好了再去也可以呀！”谢晚意努力用温和的语气规劝着春奕寒。
“万一我好不了了呢？”这是春奕寒第一次透露出自己的绝望。谢晚意愣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其实，他心中何尝又不是有着同样的担心。生老病死，从来都不是人的意志可以左右的。他只是有些不甘心，他跟春奕寒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他不想这么快失去他。
他喊过林芳宇，命他马上派人回业城找大夫。
“你派个办事稳妥的，让他回业城找大夫。务必多请几位，最好是中医西医都请几位，让他们快马加鞭到龙都跟我们汇合。还有，回去以后不要到处宣扬大帅身体抱恙的事。如果有人问起，为何请大夫，就说……就说是我病了，需要看大夫，听到没有？”
“是！”林芳宇答应了一声，就急忙下去安排人去了。
听了谢晚意的话，春奕寒心中满是感激。他湿冷的手握住了谢晚意的手，真切地道：“晚意，你我已是夫妻，夫妻本为一体，不需要再说‘谢谢’。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愿意陪我来常山，谢谢你愿意陪我去龙都，也谢谢你为我考虑的一切。”
“你都说了我们是一体的，那还有什么好说‘谢谢’的！”谢晚意忧心地看着春奕寒消瘦的脸庞，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会一直都不好呢？昨晚他们回来的那么晚，春奕寒没吃东西，反而没事。怎么今早一吃东西，就又胃痛了起来呢？难不成跟饭菜有关系？
谢晚意恍然大悟，急忙喊来了林芳宇，让他去仔细查一下饭菜。
“饭菜没问题。”林芳宇调查了一圈，老半天才回来。他向谢晚意汇报着检查结果：“整个客栈都是厨房供应饭菜，其他住客都没出现胃肠不适的情况。而且大帅一直都是跟我们一起用餐的，我们都没事，只有大帅是这个样子。再者，大帅在来常山之前就已经不适了。”
“不管了，反正这里是不能待了。你传令下去，我们立马启程去龙都。”谢晚意心烦意乱了起来。
“需不需要等一天，今天太晚了，大帅又是这个样子……”林芳宇觉得有点太赶。
“不等了。到龙都也相当于到自己的地盘了，大帅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再者，我们让那些大夫跟咱们到龙都汇合，咱们早点过去等着，这样大夫一来就能替大帅诊治了。”
林芳宇一听，谢晚意是将什么都想好了。他便也不好再反对什么，就带着大家一起向龙都赶去。
在路上，兴许是那股劲儿过去了，春奕寒好一些了，就有精气神跟谢晚意插科打诨了。
“晚意，你是不是特别怕我死？我如果死了，你会忘记我吗？你会重新找吗？有没有可能，你也愿意为了我单身一辈子？”方才，胃痛的难受，让他有一种濒死的感觉，当时真的是什么都想了。现在，他舒服一些了，那种感觉就变的很遥远，但是他还是想探知一下谢晚意的心意，所以就开起了玩笑。
“你若是死了，我立马就再找一个。我害怕孤单，不喜欢一个人。”结果，谢晚意给出了一个绝情的答案。
“晚意，我都快病死了，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吗？”春奕寒有些受伤了。
“我不愿意说假话。所以，你要是想什么生生世世，你就好好活着。我这个人没良心的很，没有毅力为你坚守什么。”谢晚意说得那叫一个决绝，但是春奕寒却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原来，谢晚意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跟他透露着一个讯息，就是要他好好活着，努力活着。
他支撑着身体坐起身来，伸手将谢晚意搂入怀中，忍不住笑了一下。
“晚意，你总是这个样子，心软的像块豆腐，说出来的话却硬的像石头。你放心，我不会死。那么费力才走进你心里，我才不会便宜其他人呢！”春奕寒看着谢晚意的眸子，说不出来的缱绻，说不出来的眷恋。
谢晚意也看着春奕寒的双眼，亦是说不出来的担心，说不出来的心疼。
两个人紧紧拥在一起，只想这么拥着，直到天荒地老。
春奕寒一行赶到龙都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公馆的管家袁长明早就收拾妥当，并且准备好饭食。春奕寒被胃痛折腾得实在是没有胃口，就没吃什么东西，只是喝了一点水。谢晚意见春奕寒没胃口，自己也就没了胃口，喝了点茶便也休息了。
半夜里，春奕寒被一种撕扯一样的绞痛痛醒了。
他看了一眼身侧熟睡的谢晚意，心疼这几天他一直在跟着自己担惊受怕，所以就想着自己熬过去。却不想，胃痛越来越厉害，越来越严重，就像是千万只刀子在胃里搅着，就像是千万只火把在里面烤着。他真真切切体会到那种濒死的感觉。
“难不成，我春奕寒真的是大限将至？”春奕寒不甘心地想着。
他才刚跟谢晚意修成正果，他们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人生，他不甘心就这样跟谢晚意分开，他不甘心就这样走完一生。
他努力支撑着，想把那股疼痛压下去。可是，他越是想把那疼痛压制下去，越是压不下去，然后他只感觉嗓子口涌上一股咸咸涩涩的东西，他想将那股咸咸涩涩的东西咽下去，却激起更多咸咸涩涩的东西，然后那些东西喷涌而出，是一滩鲜红色的血液。
“奕寒！”就在这个时候，谢晚意醒了过来。看到春奕寒痛苦地蜷缩在那里，看到那滩鲜红色的血液，他整个人都吓蒙了。他疯了般扑上前，紧紧抱着春奕寒，希望能够借此分担他的疼痛，希望能帮他减轻一下他的痛苦。
“来人，快来人，去喊大夫，快去喊大夫！”谢晚意拼了命冲着门外大喊，林芳宇和程欢他们听到动静冲了过来，看到满地的鲜血，都吓了一跳。倒是袁长明反应了过来，回身就去找大夫，却被门槛绊了个狗吃屎。他也来不及多想，爬起来就继续去找大夫去了。
程欢和邱凯则急忙收拾了地上的残局，然后就退了出去。林芳宇虽然很不放心，却也很清楚，这个时候自己留在这也没什么用处，所以也退了出去，到门上守着。
吐完那口血以后，春奕寒的胃痛轻一些了。他无力地瘫软在了谢晚意怀里。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春奕寒不忍心谢晚意为自己如此担惊受怕，他硬撑着安慰着已经吓坏了的爱人。
“你不要说话，让自己好好歇一下！”谢晚意明白春奕寒不想让自己担心，可是他没有那么不扛事，他不会被这些轻易吓到。他很清楚，在这个时候，他就是春奕寒的顶梁柱，他就是他的依靠，所以他不能垮。哪怕他担心到不行，哪怕他害怕到不行，他也不能垮。
过了好一会儿，春奕寒确实好多了，谢晚意扶他躺下，将水端过来，给他擦着脸上的血迹。
血迹有些干结了，所以擦起来有些费事。
春奕寒不错眼地打量着谢晚意，满眼的不舍和心疼。这些日子，他反反复复这样，总是不见好，而且还有越来越厉害的趋势，所以他心里不免也会气馁，也会胡思乱想。
现在，他躺在这里，看着谢晚意给自己收拾残局，他脑子里忽然蹦出来了一个念想：要是他就这么去了，他的晚意该怎么办？
他不能什么都不做，撒手就走，然后留下一个烂摊子让他的晚意收拾，让他的晚意无所适从。想到这里，他握住了谢晚意的手，跟他道：“你把芳宇喊过来，我有些话想要跟他说。”
“有什么话非得现在说？你先休息，什么事都明天再说。”谢晚意不明白春奕寒忽然要折腾什么。
“我怕……”春奕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嗓子眼里的话吐出来。他看着谢晚意，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涌起难以言明的感伤，流下一行泪水来。见他这样，谢晚意心中也是一阵感伤。念及他病着，也就想什么都顺着他，所以就喊来了林芳宇，然后就退了出去。
林芳宇这一晚上都是懵的。
这些日子，春奕寒总是病着，他也没多想，就是想着吃点药就能好了。
可是今天晚上，看到一地的鲜血，他的脑子一下子懵了。
他首先想到的是，万一春奕寒真的就此撒手人寰，业城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谢晚意又该怎么办？
他这才发现，自己在业城之所以一直有恃无恐，是因为什么都有一个春奕寒支撑着。
倘若真没了春奕寒，他就像是树枝上的树叶儿，飘浮不定，无所适从。
现在，春奕寒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苍白虚弱，消瘦无力，没有了一点曾经的霸气和狠绝，反倒是更像一个脆弱无助的孩子。
他不由得想起他们小时候，一起掏家雀儿，一起玩泥巴，那个时候，也没想过长大会是什么样子。
只是现在，他们都长大了，都有了心思，才渐渐生疏起来了，戒备起来了。可是就算是这样，春奕寒一直都是他最重要的人，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主子，还因为那一起长大的抹不掉的情谊。
“大帅！”林芳宇来到春奕寒床前，跪下身来，想要说些什么却哽咽了。
“芳宇，我有几件事要拜托你。”听到林芳宇的声音，春奕寒睁开了眼睛，向他伸出了手。
林芳宇膝行上前，双手握住了春奕寒的手。春奕寒的手又湿又冷，没有了一点力气。林芳宇看着这样的春奕寒，悲戚更甚，泪水流得就更多了。
“大帅，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芳宇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会帮您达成。”林芳宇坚定地道。
“万一，我是说万一，我要是就这么去了，你要辅佐好晚意。保护好他，守护好他，帮他一起守住业城。倘若……倘若他真的累了，不想再背着这么重的包袱，你也要帮他安排好一切，保证他的后半生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