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本帅要杀人
“军长,大帅让您马上过去!”罗天再次下狱以后,林芳宇成为新任军长。
“什么事?”正在饮酒的林芳宇兴致不高,给罗天又倒了一杯酒。
“不知道,听着像是正在发脾气……”来人小心回着。
“知道了。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到。”林芳宇依旧是不抬屁股。
“这……”来人有些为难。最近,大帅的脾气特别大,一不顺心就会拿他们出气。现在,让他过来寻人,他若是自己一个人回去了,回去会不会挨揍呀?所以来人为难地立在那里。最终,还是老军长给他解了围。
“你快回去吧!别让他们为难。”罗天温声劝着自己的孩子。
只是他不知道,此次林芳宇回去接到的命令,就是要将他处死!他的外甥,最终还是要拿着他开刀了。
回到帅府,林芳宇就接到春奕寒的命令:命他十日后处死罗天,还命他将此命令大告天下。
接到这个命令,林芳宇吓得瘫在了地上。他料想春奕寒不会放过罗天,可是他没想到春奕寒真的会对自己的舅舅下手。他不敢相信地一再跟春奕寒确认着:“大帅,您是认真的吗?您想好了吗?他可是您的舅舅呀!”
“本帅没有失忆!”春奕寒咬牙说出这句话,一双眸子射着狠绝的光,这光林芳宇太熟悉了。每当这种光出现,都会有人无辜遭殃。
“所有辜负本帅的人,本帅一个也不会放过!所以,你就去给他准备后事,也准备送他上路吧!”春奕寒决绝地道。
“大帅,大帅,您气魔怔了吧?他不是别人,他是一手将您带大的舅舅呀!在这个世上,他可是您唯一的亲人了!大帅,您清醒一点吧,哎呀……”林芳宇膝行上前,抱着春奕寒的腿放声大哭了起来。
只是春奕寒已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执行命令!”春奕寒踢开了林芳宇,坚决地命道。
“为什么,为什么呀!”林芳宇崩溃了地大声喊着,“就算罗叔私自放了张凯余孽,也罪不至死!您何苦要这样,何苦要这样呀!”
“你看看,她是谁?”春奕寒怒气冲冲指向桌子上的画像。
林芳宇看过去,画像上的女人,似曾相识,却一时之间很难想起来。只听春奕寒接着道:“是不是很熟悉?是不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她是谁?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她叫重从,是业城客栈的老板娘。就是她去找罗天放的人,也是她易容混进帅府。所以这一切都联系起来了,她是谢晚意的人,她混进帅府就是为了帮谢晚意离开,而罗天却帮她救了张凯余孽,让谢晚意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离开。你还觉得罗天是无辜的吗?”
“大帅,大帅,罗叔并不知道这些,他并不知道这些呀!”林芳宇着急地替自己的老叔辩解着,“罗叔是您的舅父,他做什么都是为了您好,他不可能会帮着别人来伤害您。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您容我去问问罗叔,您容我去调查一下,只求您收回成命,切不可冲动之下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呀!”
“不需要,也没必要。”春奕寒给出冰冷的几个字,“罗天的性命,我是要定了!”
“大帅!”林芳宇崩溃了地大声喊着,可是春奕寒已经铁了心、拿定了主意,不留丝毫的余地。
是的,他不留余地,因为这是他仅有的机会,也是他唯一可以逼谢晚意回来的方法。
他研究了半天画像,终于想起来了这个人是谁,也终于将事情的前前后后串联了起来。
所以事情很快明了了。重从是谢晚意的人,也是罗天的旧相识。
所以,重从先说服罗天放了人,这才让谢晚意没有后顾之忧的离开。
而有了这层联系,他就能拿捏谢晚意。
谢晚意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心软。
所以只要他手里还有人命,谢晚意就会乖乖回来。
再联想到当初募集军资的宴会上,谢晚意只是端着酒杯走了一圈,就轻松募集到了军资。而当时一些人见到谢晚意时那种惊讶、意外的表情,所以更加明了了,商界那些人跟谢晚意也有着匪浅的联系。也是了,他姓江,他的父亲掌控着整个业城的钱粮,那些人自然跟他也脱不了关系。
他竟这么迟钝,现在才想起这一切,不过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切都还不晚。所以春奕寒喊来程欢,让他带人去把商界的那些人都抓起来。
“都……都抓起来?”听到这么大的阵仗,程欢有些不知所措,“大帅,总得……总得有个由头……”
“勾结张凯,意图谋反!”春奕寒轻飘飘给出了由头。
没几天,整个业城,只要是经商从商的,都被抓了起来。一时之间,业城上下一片乌烟瘴气,大有大厦将要顷刻倒塌之势。
而在审讯那些商家的时候,春奕寒意外发现一些人身上有着一块跟谢晚意相似的玉佩。
那块玉佩,他曾经见谢晚意佩戴过,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谢晚意却不再佩戴了。现在想来,谢晚意之所以不再佩戴那块玉佩,应该也是为了隐瞒身份吧。
他拿过那块玉佩,仔细端详了起来,才发现这块玉佩跟谢晚意的玉佩拼凑在一起,才是一块完整的玉佩,玉佩上的字,也变得完整了起来,是一个“江”字。所以想要分辨哪些人跟谢晚意有关系,就变成了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了——只要寻找他们身上和家里的玉佩就可以。
只是眼下,春奕寒并不打算分得这么清楚。
他太清楚谢晚意的为人了。眼下,他把网撒的越大,无辜受累的人越多,谢晚意就会越着急,就会越急不可耐地赶回来。
“你费尽心思离开我又怎样?最后,还不是得巴巴跑回来?谢晚意,我会让你后悔,我会让你像滩烂泥一样匍匐在我的脚下,求我放了他们!我倒是要看看,是我杀人的速度快,还是你心软的速度快!我给你十天的时间,你最好回来得晚一些,等到见了血了,你就永远都没有翻身之日了!哈哈……”春奕寒看着手中的玉佩,不自觉笑了起来。只是谁都能感觉得出来,他这笑是带着杀气的,人们不由得害怕了起来,也紧张了起来。不知道这种人人自危的局面,何时是尽头。
接到春奕寒的命令,林芳宇跌跌撞撞来到大牢。他噗通跪在罗天面前,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放声大哭,绝望地大哭。
见林芳宇如此伤心,罗天还有些不知所措,他拽着他着急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又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罗叔,罗叔,这次,大帅是真的要杀你了!哎呀,我的老天爷呀,这大帅是真的疯了呀,怎么就能对您下这般毒手呀!啊啊……”林芳宇不管天不顾地地嚎啕大哭,罗天则愣在了那里:合着,自己亲手带大的外甥要取了自己的性命。
多么荒唐,多么可笑。他血染沙场这么多年,没死在敌人的枪口下,却要死在自己外甥的枪口下,这真是莫大的讽刺,也是莫大的侮辱。
“哈哈……”罗天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把正在顾着伤心难过的林芳宇整不会了。
“罗……罗叔……”林芳宇擦着泪担心地看着自己的老叔,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伤心过度魔怔了。
“罗叔,罗叔,您别伤心,兴许大帅就是一时气急,等他气劲儿过了也就没事了,您别伤心,哈!”林芳宇顾不得伤心了,急忙起身上前安慰罗天。他真的很担心,担心自己的老叔还没被春奕寒杀死就先被气死了。
“我有什么好伤心的。”笑完以后,罗天坐下身来,手指盘弄着茶碗玩着,无所谓地道,“这一辈子,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这次,是真的存心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了,这条命,他想要便要吧!”
“罗叔?”听了罗天的话,林芳宇是直接迷糊了。其实,这些日子,他一直都不明白,罗天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些日子,他因为跟谢晚意摊牌的事心情很差,所以天天去找罗天喝酒。那天,他离开的时候,也没发现罗天有什么异样。但是没几天就听说罗天那天去大牢将人放了。刚开始,他也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还想着罗天或许跟自己是一般心思,想帮谢晚意一些。后来,才听说他做这事之前见过一个女人,这就不正常了。
他自小跟在罗天身边长大,对这位老叔还是有些了解的。
他不好色,也不近色。要不然,也不会一把年纪了,还孑然一身。所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肯定不简单。
为此,他也问过罗天,问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只是向来快言快语的罗天,对那个女人的事情是只字不提。
现在,春奕寒直接下令要杀人了,他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下去了。所以明明知道罗天不会那么轻易跟自己说实话,他还是不得不问出心中的疑惑。
“罗叔,现在您可以告诉我了吧?那个女人究竟是谁?能让您明明知道代价是什么还要帮她。”
“倩儿,她是倩儿。”出乎意料,罗天没再藏着掖着。
“倩儿?”林芳宇愣在了那里。他不知道这个倩儿是谁,但是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年罗天一直都孑然一身,感情是为了她。
“所以,她是?”林芳宇还想确定一下。
“就是她!”罗天很肯定地点了一下头,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欢快。
林芳宇还是第一次见罗天是这副样子:掩饰不住的幸福,掩饰不住的甜蜜,仿佛过几天就要被送上法场的不是他一样。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魔力?
林芳宇不解,却也开始充满向往。
只是,短暂的出神并不会让林芳宇忘记更重要的事情,所以他接着懊恼地问自己的老叔:“罗叔,那您有没有想过,她来求您放人的时候,就应该猜到您会是什么结果。她还是这么做了,这说明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她了!”林芳宇气恼地提醒着,为自己的老叔心疼,也为自己的老叔不值。
“这些不重要,真的不重要!”很显然,在罗天心里,生与死已经没有什么分量了。
“那什么重要?”林芳宇是不理解的,也是疑惑的。他不理解,为什么罗天明明知道代价是什么还要去做;他疑惑的是,为什么罗天快被自己的外甥杀了还这么淡定。
“她还活着,我还有弥补她的机会,我还可以为她做些什么,这就是最重要的。”罗天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并不急着喝,而是看着茶碗里飘着的茶叶,仿佛看着自己飘荡的一生,接着道,“芳宇,你还小,没经历过情爱,不知道好不容易把一个人放在心里却又弄丢了是什么样的感觉。那真的是生不如死。”
罗天的眼睛空洞地看向前方,好像在看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很显然,他的思绪回到了最痛苦的那个时候,所以他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痛苦了起来。
“那些年,为了找她,我真的是恨不得把地都翻个个,可是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无影无踪。后来,若不是姐姐去世,寒儿没人照顾,我早就埋在地底下了,所以这些年都是赚来的。我没想过还能见到她,还能看到她好好的出现在我面前,还能那么心平气和跟她说句话儿。芳宇,能再见她一面,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又怎么能奢望其他呢?”
所以罗天话中的意思很明确了。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至于对方怎么想,他不强求。
“那您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让大帅取了您的性命吗?”林芳宇想到伤心处,又落下泪来。
“孩子,帮老叔一个忙。”罗天放下茶碗,看着自己带大的孩子,眼神中浮现出了一丝伤感和心疼,而这伤感和心疼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这个孩子,还有那个急于取自己性命的外甥。
“罗叔,您说。”
“帮我准备一份毒药,要毒一些的,起效快的,最好是血封喉的……”
“不!”林芳宇听不下去了,他大喊一声又噗通跪在了地上,“罗叔,您这是说什么呢?您要让侄儿天打雷劈吗?”林芳宇一个头叩下去,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傻孩子,你怎么就不懂,我不能死在寒儿手上?”罗天上前跪在了自己孩子面前,扶着伤心的孩子,眼睛也不由得湿了。他情真意切劝着拒绝的孩子:“这件事,是我负了寒儿,所以他要对我做什么都是应当的。但是我是他舅舅,我不能让他落下一个杀舅的名声,那样对他以后的名声也不好。我最好的做法,就是等在他对我动手之前自我了结,这样对他对我都好……”
“不,不!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林芳宇大吼一声,疯了般跑了出去。
是的,他不同意,他不能同意。他是一个孤儿,若不是罗天,自己早就不知道死在那个旮沓了。现在,自己长大了,还一天孝都没有尽到,却要亲手杀死他,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如何能承受?所以他疯了般跑了出去,可是跑出去以后,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绝对不会给罗天准备毒药,也绝对不会执行春奕寒的命令。实在不行,还有劫法场那一条呢?
林芳宇站在大街上,看着已经混乱不堪的业城,感觉他们的命数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或许,这就是他们最终的命运,一起疯癫,一起灭亡。好在,谢晚意已经离开了这个魔窟。
他看向天边,大声对远方的人儿喊了出来:“离开了,就不要再回来了。”然后他释然了,也释怀了,他的眼角落下一滴滚烫的泪水,他的心却从未有过的宁静和舒畅。十天以后,如果春奕寒铁了心要杀罗天,他会拼上性命去救他,大不了,到时候就一起死在春奕寒的枪下,也算是全了他们主仆一场的情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