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周会

    「还在加班吗？」，完全忽略了那天的事，程博宇另起了一个话题。

    见他已经给了台阶，陈婉抱着手机想了会儿，回道：「今天和公司的人来团建了」，然后发了个酒店的定位，正想跟他说今天的笔记本进水事件的陈婉看见程博宇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接着她收到了一条消息：

    「那你玩得开心点～我去打游戏了。」

    删除了编辑中的文字，她没有再回复，锁上了手机。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陈婉再一次咽下了自己的情绪。

    对于同样是打工人的程博宇来说，今天应该是个不错的周末，自己做不到陪伴也不应该再给他找不痛快。

    但是心里实在憋闷的难受，陈婉深吸一口气，试图压制住涌上鼻腔的热气。

    本来安静传输文件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对她说：「我先给你钱好了，为这事儿哭没必要。」

    「不用。」陈婉梗着脖子说道。

    文件在这个时候传输完毕，那个叫林锦文的男人看陈婉抱着电脑一言不发地走向了电梯。

    回到房间没一会儿，陈婉就收到一条备注为「赔款」的2万元转账，她按了退回后，又收到了林锦文的消息：

    「不要么？」

    「不要」

    「那你哭什么？」

    放下手机，陈婉洗了个澡，躺在酒店的床上，听着隔壁女同事平稳的呼吸声，她调暗手机亮度，时隔1个小时后回复了林锦文：

    「我有鼻炎，没哭。」

    然后屏幕切换到和程博宇的聊天页面，闭上了眼睛。

    为期2天的团建活动很快结束，陈婉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躺在房东赠送的硬板儿床上，陈婉盯着斑驳的天花板出神。

    今天又是和自己男朋友没有联系的一天。

    胸口有点憋闷，她打开了窗子，主动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怎么一直不理我（生气气）」

    等了很久也没收到回复，陈婉挑了房间里最体面的一个角落，向程博宇发起了视频邀请。

    视频一直没有被接通。

    「你生我气了吗？」

    直到第二天早上，陈婉迈着虚浮的脚步走进公司，她依然没有收到程博宇的回复。

    看着脸色发灰的陈婉，孙茜关切地摸了摸她的额头，「也不烧啊」她自言自语道。

    已经将状态切换回工作模式的陈婉用脑门儿蹭了蹭她的手心，大胆道：「您再摸摸呢，我要是发烧了您给我批假吧？」

    抽回自己的手，孙茜瞪了一眼蹬鼻子上脸的陈婉：「美得你，下午开周会，发烧你也得去！」

    「好呢老板。」

    抱着林锦文微微发热的笔记本，陈婉和整组同事们一起排队进入了会议室，她和几个话不多的同事挑了离大老板王建庭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整个会议室非常安静，昏暗的灯光下笔记本屏幕闪着幽暗的光，这些莹莹的电子微光将同事们疲惫的脸上覆了一层诡异的绿色，陈婉看着大家皱眉紧盯屏幕，表情严肃，以为神舟十八号发射中心选在这个会议室了。

    掀开笔记本屏幕，陈婉换上了同款表情，她打开了电脑上的备忘录，装模作样地敲着键盘，在空白文档里写满了《小毛驴》的歌词。

    刚写完第二遍，部门大老板王建庭挺着他三个叉的肚子走进了会议室。

    「不好意思，刚从adam的季度规划会上下来，耽误大家时间了。」王建庭坐在大家给他留出的center位置上，盯着会议室里的大屏幕，对部门助理王小漫说道：「开始吧。」

    王小漫点了点头，将投屏切换到了部门周报，示意a组开始汇报。

    看着王小漫在20多个同事面前气定神闲地主持着会议，一边淡定地指挥各组发言，一边游刃有余地进行着会议纪要工作，单就她完全不紧张这一点，就值得陈婉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婉觉得自己算个什么设计师，她比部门助理还不如。

    a组的汇报还算顺利，紧接着b组就没那么容易了，原本一言不发的王建庭在听到「项目delay」这个关键词时，忽然就开了口：「为什么？」

    陈婉替汇报的同事捏了一把汗。

    只见他硬着头皮解释道：「当初的排期就有问题，项目经理直接拍过来的时间，现在有个优先级更高的需求，需要紧急响应，我们没办法，就申请项目delay一个工作日。」

    「当初确认排期的邮件发了没有？」王建庭不带情绪地问道。

    「发是发了，不过」

    「排期有问题就早说，已经确定的时间不允许delay，干不完加班去做，再有一次你就滚蛋。」王建庭的声音并不大，他没有看着那个同事，只托腮顶着大屏幕慢慢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没想到今天才到b组就已经开始上演固定剧情，往常怎么也得是c组，陈婉捏着笔记本的手指尖发白，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再一次在心里悄悄背着自己的周报。

    「陈婉，到你了」王小漫用清脆的声音点着她的名字，陈婉深吸一口气，在角落里机械地念着自己上传的周边原稿。

    王建庭皱眉听了一会儿，打断了她：「没听清。」

    陈婉尴尬地忘记了紧张，加大了一点音量：「本周我」

    王建庭也加大了音量：「还是听不清。」

    脸皮很薄的陈婉有点不知所措，她习惯性地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孙茜，孙茜悄声提醒道：「你往前挪挪。」

    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迎着众人的目光尴尬地走到了王小漫的边上，用有点颤抖的声音念起了自己的周报。

    还好，这次王建庭没有说她声音小，但暗中观察他脸色的陈婉却看到了他皱得越来越紧的眉头。

    只想快速结束滚回座位的陈婉颤抖着声音稀里糊涂地完成了自己的汇报后站在原地没敢动。

    看着王建庭的脸色，陈婉惴惴不安地等着他的指示。

    她当然知道自己刚才没讲好。

    她还知道王建庭现在生气了。

    黑暗中，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