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又见金国民
巨大的白光把我淹没,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随之那白光变化为一片雪白,让人睁不开眼。恍惚中却不敢断定是否真实,而突如其来得冰冷雪沫子刮过两颊,那雪夹着灰的味道把我从虚无中拉回现实。
一股强风刮过脚下差点把我掀翻,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为何一身的旧军装站在无垠的雪地中间,而这军装竟然是讲武堂冬季棉长服。
虽然是冬长服依然抵不过山里刀子一样的寒风。眼见余辉就要落向山后,我也没有想太多,惯性之下四处寻找着避风坳子。
这时雪坡上一个人影吸引了我的注意,他晃晃悠悠的消失在雪坡上。我连忙顺着方向追了过去。
可跟随着那人脚步却越走越远,而我为何会在这里?这里是哪?连这样的疑问我都没有产生过,似乎我就该在这,甚至是我一直就在这里。这种感觉几乎占据了我整个身体。
顺着那人脚印我一路追赶,没想到追了许久也没能追上那人,只有地上的脚印证明他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月光把雪路照的煞白锃亮,也不知走了多远,终于在山坳下看到一处小屋,那人脚印也消失在屋外。
我喘着粗气来到小木屋前,门缝从里向外透出一束暖光,此时我已经快要冻僵,这暖光像是救命稻草。
我扑向木门,顺着门缝向里面窥去,屋内一个汉子躺在木桌上。他背对着我,一身的兽皮看上去像是个猎人,隐隐约约的一丝鼻息热气证明他是个活人。
我这才放心地用力砸下了木门,没想到屋内的汉子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一动不动,但是我敢肯定他此时已经醒了,因为他现在浑身抖的像筛子一样,他似乎很是怕我。见此状我越敲越用力,最后甚至是有些愤怒。
咣、咣、咣。
终于那汉子被我敲的忍受不住,猛地站起身,从火堆边上摸起一把猎枪对着木门抬手就是一枪,这一系列动作完全出乎我意料,还好我眼疾手快,一个侧身躲了过去,但这枪是燧发枪,铁砂一打一大片,最终还是有几颗铁砂打穿了我的袖子。我一个翻身躲在了一侧的木墙后,接下来只听见屋内不停地装弹射击。装弹射击……
碰、碰、碰。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屋内的人没了弹药和力气。
见他终于停下动作,我本想再看看究竟,也许这会他能听的进我的解释让我进去暖和暖和,毕竟我他妈快要冻僵了。
转头之际,门前空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图案,平滑的雪面上一个圆环格外醒目。我努力的回忆着,刚才明明什么都没有,除了那汉子的脚印别无其他,这个圆环何时出现的?越想越奇怪,想要过去看个清楚。但一边又怕惊动屋内的汉子,同时也对这个圆环保持着警惕,我矮着身子,一步一步蹭了过去。
月光下我终于看清了这个图案,这是一个由一圈类似“脚印”印记圈成的,每一个印记像是3个椭圆形的凹型足印,大小统一,无数个足印一圈围成,而且说不出来规则,几乎是个“正圆”,必定我身上没有带着圆规,可是这个圆圈看上去是那么的“正”那么的和谐,说不出来的舒服。
回想讲武堂时老师讲过圆周率是31415926……,后面是个无序的数字组合,没人知道多少位,也就是说理论上没有正圆,都是接近正圆。
我看着这个圆圈出了神,不知何时竟然走进了这个圆圈中,我还在感叹这个圆形的周正。突然远处木门猛地被踹开,那个汉子探出身子,月光下我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相貌,而他也并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在朝鲜屯与二舅和我做买卖的“金国民”。
就在几个小时前,旱码头仓库我还没弄清为何金国民会成为那个看门的小警察,而他又再一次出现在眼前,这更加让我困惑,脑袋一晕差一点栽倒在雪地中。
虽然我被金国民的出现震惊到,但此时我也终于明白了,我现在身处图们江驼子峰山脚下,金国民去寻找“骨懂”的路上。眼前的一切正是他给我和二舅讲述的“故事”里。
我心里虽然盼望着眼前一切只是我的梦境,亦或是幻象。但是这刺骨的寒冷,白月光,所有的气味,都太真实了,真实到我只能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只见金国民手里拿着猎枪一步一步挪了出来,此刻他也已经是筋疲力尽。可是我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恐惧。想要喊他,这才发现根本动弹不得,而且我发现金国民似乎看不见我,他没有目标的四下张望着,金国民离我越来越近,几乎就要撞到我,但是他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圈,表情和我一样,也是一脸的迷惑。他退后几步突然跪倒在地,嘴里念叨着什么,然后毕恭毕敬的磕了几个头,迅速转身又钻回了木屋。
我一个人蹲在圈里半天才缓了过来,刚要起身,这才发现腿已经蹲的发麻。我拖着麻腿爬出圈外,看了看这个奇异的怪圈,突然想到当时金国民讲述的“黄皮子”烧纸的事,现在回想这就是他看到的黄皮子雪地绕的那个圈吧?可这足迹怎么看也不像是黄鼠狼留下的,可以说与动物扯不上半点关系。
看着木屋的门,我犹豫了,是进去?还是离开?虽然现在的我太需要一团火一个烤馒头,但是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话,此刻在金国民眼里我怕就是那个黄皮子,他正端着枪对准门口伺机而动吧。
这个念头像是一丝红线在我脑子里飘过,我猛地抓住了它,掐的死死地。
对,现在绝无可能是幻觉,我就是在这里,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但就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来看,即便是比现在的状况再离奇一万倍,我也是信的。
人的认知从来都是阶段性的,以往你不认知不相信的事情会随着你的经历而变化。
最后我还是咬了咬牙来到门前,顺着缝隙再次看了过去,金国民紧张的端着枪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门。
我猛地踹开门怒吼道:“老金,别开枪,是我。”
二舅,金国民,两个俄国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看,他们似乎都被我这一嗓子给吓到了。我喘着粗气,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