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让张鹤龄主动献出盐矿!
裴仁苦涩的说道:“大人啊,您也知道盐业什么情况……凡是经营盐行的,有几家不贩卖私盐呢?”
“怎么,你还有同党吗?”
叶淇没想到,本来只想抓他这一个犯人,却不料能破获一个犯罪团伙。
“没……没同党!”裴仁叫屈道:“小人意思是说,为何偏偏针对我裴家,其他盐商也偷偷贩卖私盐啊!”
“怎么?其他盐商违法,你就不违法了吗?”
王恕铁面无情,眯着眼睛,呵斥道:“既然你不肯说,那就到大理寺监牢说吧,告诉你,等我们查清楚后,那就要按照大明律公事公办!”
裴仁很是惊慌,也很是纠结。
盐业的利润巨大,所有盐商都与官府勾结,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了。
可是,谁也没成想到,朝廷的行动这么快,而且还这么坚决,要么缴纳三倍的罚款,要么就是去大理寺蹲大牢。
“我……我全都说……”在这一刻,裴仁低下了头,眼中满是苦涩。
京城的局势变化非常快,朝廷的政令下达了,贴在了城门口,大意是改变其贩卖盐引的方式,从前贩卖私盐的商贾,必须缴纳三倍的罚款。
这场行动,就像是龙卷风,无情的席卷了整个盐行。
北京城中,无数盐行关门整改。
王恕所执掌的大理寺卿,干脆和锦衣卫联合行动,当他们在京城四处跑动的时候,身上甲胄发出的声响,吓的街道两旁的百姓瑟瑟发抖。
那些原本强硬的盐行,看着锦衣卫腰中的绣春刀,根本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只能惊慌的跪在地上,乞求放自己一条生路。
“大人,饶命啊大人,这些罪行不关我的事啊!”
“你知不知道我的后台是谁?从盐巴中获得的利润,又不是我一个人独吞了?你们为何不去查那些高官?”
“大人,我真的知错了,还请给我一次机会吧!”
王恕铁面无私,冷眼看着这些求饶的盐商,心中忍不住冷笑,他们怎么可能知道错呢?他们只知道,再这样强硬下去,他们就要死了。
抓了十几家盐行的掌柜,当罪状清楚明白的摆在王恕面前,他都感觉到了触目惊心。
这些人官商勾结,私报盐巴数量,欺上瞒下,从中获取巨大的利润,真是大明的蛀虫啊,啃食着这个庞大的国家。
不仅如此,这些盐行的灰色地带已经形成了规模,不单单贩盐,还有贩卖人口,偷运军资,这些都是大逆不道的罪名。
按照王恕的想法,应该统统把这些人诛九族。
“陛下仁慈,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莫要不知好歹!”
有掌柜大声哀嚎道:“盐业乃国家命脉,朝廷如此作为,不怕天下大乱吗?”
“靠你们这些宵小,来维护大明的稳定吗?”王恕冷冷的打量着他:“一鲸落,万物生……不过是癣芥之疾罢了,刮掉就行了。”
王恕一挥手,冷声道:“将他们带下去!”
而那些手眼通天的掌柜,赶忙联系朝中的官员,向陛下上书,言明此事的危害,还希望陛下能够从轻处罚。
当朝廷实施政策时,总会伤害某一部分人的利益,也会遇到阻力,倘若彷徨不前,顾虑极多,那朝廷的政令就无法推行下去。
这种情况,倒是没有影响张鹤龄。
他的盐业刚刚开张,本身没有什么黑历史。虽然用不正当的手段获取了盐引,但是在其他人的对比下,这点小问题,简直不值一提。
张鹤龄坐在躺椅上,微眯着眼,摇着蒲扇,一旁的李忠开口说道。
“大少爷,听说李家的盐业也被抄了!”
“还有张家的,昨夜锦衣卫突然闯了进去,听说他们还藏匿人口,张家的老太太当场被吓晕了!”
张鹤龄猛然睁开眼,苦涩的摇着头道:“可惜!”
王朗点点头,认可的说道:“确实可惜,张家贩盐已有六十余年,这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没想到今日却栽了,唉!”
“我意思是说,昨晚上那么热闹,我竟然没有亲眼瞅瞅,真是可惜啊!”
王朗一愣,这张鹤龄是什么秉性?京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却关心有没有热闹看?
难道他不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再说,切换到王朗的视角,这一切顿时就明朗了。
为什么张鹤龄刚涉足盐业,朝廷就急不可耐的整顿盐业?这么多年都没整顿过盐行,现在却搞这么一出,这是冲谁来的?
针对性太明显了啊。
还不是冲你张大公子来的?你还好意思看热闹,你心咋就这么大呢?
到最后,这所谓的四海盐业,就会成为你的罪状!
这些话,王朗只能在心中说,却不敢当面说出来。
他只能叹气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我认为,咱们应该低调行事,这几日先不卖盐了,躲过这阵子风头再说。”
“你怕个啥?咱们四海盐业有啥好担心的?”
张鹤龄大手一挥儿,说道:“商战如战场,咱们正应该趁此机会,四处扩张,独霸京城盐行。从今以后,盐业乱不乱,由我说了算!”
王朗瞪大了眼睛,急忙道:“贤侄,噤声,噤声啊!小心隔墙有耳,大明的盐业是朝廷的,你可别胡言乱语了!”
“朝廷是我姐夫的,都是自家人!”
张鹤龄感慨的说道:“咱们的盐业口碑虽好,但苦于无法快速扩张,本来我想着带人去踢馆。现在好了,其他盐行倒闭了,咱们的机会来了!”
“就怕是陷阱啊!”
“你咋就这么怂呢?”
要不是真的没有人才可用,张鹤龄是真不愿意和王朗商议,无论自己提出什么建议,他都会打退堂鼓,根本没有进取的心态。
“不是我怂,而是贤侄太激进了!”
张鹤龄叹口气,说道:“算了,你别管了,今晚上我得去参加太皇太后的寿宴,现在先睡一会儿,养养精神。”
“太皇太后的寿宴,关你什么事?”
“谁知道呢,非让我去一趟。”
“那给太皇太后的寿礼,你准备好了吗?”
“什么?我不是去吃饭的吗?”张鹤龄猛地坐了起来,怔怔的看向王朗,皱眉道:“你意思是说,我还得准备贺礼对吗?”
“当然是要的。”
“别人的贺礼都准备什么?”
王朗幸灾乐祸的说道:“一般是抄经书啊,什么《太平经》、《黄庭经》、《养性延命录》、《坐忘论》之类的,也就几十张,不算很多。”
张鹤龄一脸懊恼的说道:“抄《道德经》行不?”
道德经的字数最少,也就几百字,抄起来很快。可是张鹤龄看到,王朗撇了撇嘴,似乎也察觉到,这会不会有点太敷衍了?要是得罪太皇太后可咋办呢?
王朗咧嘴笑道:“贤侄啊,太皇太后崇信道教,更偏向于学经,道德经可是无上真义,太皇太后早就烂熟于心了……你啊,应该抄点其他的。”
与此同时,弘治皇帝漫步在后宫。
一排排大红灯笼挂在树上,花园中花团锦簇,古香古色的凉亭掩映其中。还有宫女太监们低着头,手中托着水果,正忙碌的布置太后寿宴。
“孙儿啊,不必如此用心!”
太皇太后精神看起来很好,笑着说道:“你啊,还是要以国事为重,哪能在我这老妇身上花心思呢?”
“对朕来说,祖母是天下最亲近的人。”弘治皇帝陪在太皇太后身边,笑道:“您知道身体健康,心情高兴,孙儿就心满意足了。”
“有你陪在身边,心情不会差的!”
两人正在聊天时,有太监急匆匆的前来,见到太皇太后和弘治皇帝聊天,赶忙站在一旁,用余光偷偷示意。
太皇太后笑道:“若是朝中有事情,就先去忙你的吧。”
“都是一些小事。”
“朝中无小事。”太皇太后摇摇头,笑道:“一会儿啊,我让张皇后陪着我聊天,你就不必过问了,把朝中的事情处理好。”
“是,祖母。”
弘治皇帝随太监回了垂拱殿,见到正在等候的王恕和李东阳。
“陛下,都调查的差不多了。”
王恕面色刚毅,献上奏章,严肃的说道:“经查,京城的所有盐商均有贩卖私盐的行为,按照涉案程度的不同,分别给予抄家、监禁、罚金三种。”
李东阳苦笑道:“这次朝野上下闹疯了,无数大臣呈上奏章,说商贾们虽然贩卖私盐,但也是为了百姓,还需要从轻处罚。”
“况且,京城的动静,早晚也会闹到地方上。到时候,如果盐商们联合起来,百姓们可就买不到盐巴了,所以还是酌情处置。”
王恕板着脸,怒道:“怎么,难道他们贩卖私盐,还要赏赐给他们金腰带吗?”
“王大人不必生气,我也是提出自己的想法。”
王恕不满道:“他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要是放在太祖年间,是要把他们给剥皮充草的!”
“现在没要他们的性命,只是让他们拿出来钱财,他们就哭爹喊娘的,好像朝廷做错了事情一样?天下还有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弘治皇帝看了几本奏章,大多是为盐商求情的。
随即认真道:“两位说的都有道理,不过,为了推行新政,还是要处理那些违法的盐商。切记,不可搞株连。”
“是!”
王恕行礼退下,李东阳稍稍犹豫,提醒道:“陛下,臣这些时日,发现京城新开了一家盐行,此盐行售价低廉,可品质极好。”
“哦?是什么盐行?”
“四海盐行,臣私下调查过,这盐行成立不久,可是产量极大,是从迁西县那边运来的,每天往京城运送七八辆马车的盐巴,约有数千斤。”
“嗯,看来产量确实很高。”
李东阳继续说道:“臣认为,现在其他盐行人心惶惶,导致有些百姓买不到盐巴,如果将这四海盐行收归国有,平替其他盐行,百姓就不会发生骚乱。”
弘治皇帝摇头道:“朕虽贵为皇帝,富有四海,但也要讲道理啊。总不能说要什么,就从百姓手里抢吧?那和土匪还有什么两样呢?”
李东阳笑道:“陛下,臣查过,这盐行虽然属于王朗,但是您的妻弟也占了很大比重,既然是张鹤龄的,陛下也不算掠夺。”
“那可不行,抢了张鹤龄的,他肯定该和朕闹了。”
弘治皇帝嘴角露出笑容,忽然道:“除非让他自愿献出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