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真是个经商的小天才!
张鹤龄询问道:“咱们没这个能力?”
陈掌柜侃侃而谈道:“按照大人的想法,咱们不从京杭大运河运输,而改为海运。可这不仅仅需要大量海船,还有许多水手,还要租用码头。就算这些可以用钱财摆平,听说江浙一带有倭寇作乱,万一咱们要是被截了,那不是功亏一篑吗?”
张鹤龄一握拳头,大声道:“凭这个呢?”
“就算能用武力摆平,还有其他事情呢?开海可是大事,各地官府会同意吗?要是海上出了什么事,又算作是谁的责任?”
“我姐夫是皇帝,各地官府敢不同意?”张鹤龄质问道。
“大人啊,您这个名头,放在地方上可就没那么管用了。就算他们明面上同意,可要是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又该怎么防范呢?”
张鹤龄认真思索了起来。
陈掌柜说的没错,像粮食这种大宗商品,往来贸易非常频繁,所以经营粮食的豪商,都是有根基有背景的,每个人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张鹤龄贸然闯入这个行业,恐怕就不是整顿粮行,而是被整顿了。
随即质问道:“那经营粮食的事情先行搁置,大家觉得应该搞什么?”
李掌柜提醒道:“大人,要不先搞茶叶吧?”
“茶叶?”
“没错。”李掌柜侃侃而谈道:“茶叶大有商机啊,大人,你想啊,现在大明的达官贵人以饮茶为乐,可茶叶价格偏高。我老家那里有上千亩田地,正好用来种茶……”
“李掌柜,你是做茶叶生意,故意提这个馊主意是吧?还在你老家种茶,恐怕连带着你的宗族,全都想从中赚钱吗?”
李掌柜大义凛然道:“胡说,我从未有过这想法。”
“哼,那还不如搞玉石,这行业才是暴利……”从事玉石行业的陈老板趁机提议。
“玉石有什么用?不能吃,不能喝的!”
听着众人的争吵,张鹤龄皱着眉头,随即大手一挥:“行了,我已经有了想法,你们不必多言了!”
王朗迟疑道:“贤侄,你想干什么?这做生意不是胡闹,选对行业很重要。”
张鹤龄拍着胸口,自信满满的说道:“放心吧,这行业的前景很好。你想啊,咱们大明百姓的农具简陋,严重影响到他们耕作,所以我下决定了。”
“什么决定?贩卖农具?”
张鹤龄不屑的看了一眼王朗,摇头道:“非也,我打算炼铁卖铁!正巧我知道几座矿山的位置,一会儿我给你们标注出来,找人手去勘察情况。等咱们挖出来铁矿后,不就能赚大把大把的银子吗?”
“贤侄啊!!!”
王朗顿时喊破了音。
就连对面一排掌柜也慌了,这他么不是开会啊,而是在聚众犯罪啊……
掌柜们都站了起来,神色满是惶恐,心中不安。
他们本以为是商讨生意,结果却要做卖命的买卖,这他么谁顶得住啊?到时候事情暴露出来,九族都要跟着自己一块消消乐了。
“你们这么激动干嘛?”
“大人啊,做生意可以接地气,但是不能接地府啊!您要是想挣钱,我们可以给您捐献家财,您万不可有这样的想法啊!”
“咋了?”
陈掌柜惊惧的叫道:“朝廷对铁器管制非常严格,别说是炼铁了,就算销售铁器,也要经过官府的同意。您要明白,只要能够炼铁,基本上就有了造反的资本。”
张鹤龄叹了口气,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众人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铁器卖的那么贵,让百姓们苦不堪言,我们身居其位,正应当替天行道,贩卖铁器!”
众人:“……”
您这口号,确定不是在发动起义?
“但是!”张鹤龄摩挲着下巴,说道:“既然朝廷有了规矩,咱们也不能和朝廷对着干,算了,咱们不炼铁了,改做其他事情。”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打算贩盐!”
“这个倒是……这也不行啊!”陈掌柜一愣,急忙反应过来,劝阻道:“无论是盐,亦或是铁,都是官府自营的。况且,贩盐要有盐引,还要去山西开垦田地。”
众人纷纷劝阻起来,说明盐和铁的重要性。
当初大明建国时,因为北方贫弱,所以太祖朱元璋就想了个法子,也就是商贾想要贩盐,必须持有盐引。
可盐引怎么获得呢,就必须赶赴边塞缴纳粮食,这样由官府发放盐引,这就叫做开中法。
说到底,朱元璋的本意是为了开发边塞,让边塞尽快富裕起来,只要有了人口,就会有青壮,就能挡住蒙古的铁骑。
后来,因为商贾苦于远途运输,所以直接拿银子在边塞雇佣人数,然后开垦田地,收获粮食后换取盐引。
“贩盐也不行吗?”
张鹤龄很苦恼,这大明官府管的也太宽了,做什么生意都不行,这样大明还怎么发展,还怎么进步呢?
就在这时,一直不说话的刘掌柜忽然道:“大人,其实这件事可以做!”
“要大量贩盐,全力贩盐,把盐价给打下来!”
这一刻,厅堂内静悄悄的。
包括王朗,脸上都浮现出愕然的神色,询问道:“刘掌柜啊,你一向老成持重,如今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你知不知道,私自贩盐是违法的啊!”
“哦,你也觉得应该卖盐?”
张鹤龄眼前一亮。
刘掌柜重重的点着头,认真道:“开中法有利有弊,尤其是在成化年间,皇亲权贵嗅到贩盐的巨利,利用手中权力发行盐引,导致各种贪腐层出不穷,朝廷也没有获得什么税收。”
“所以,大人当上书陛下,获取一部分盐引,用以贩卖盐巴。这样不仅能充实国库,还能从中获取利润!”
刘掌柜大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看得出,他对贩盐十分了解,并不是临时起意,而且意思十分明确,如今开中法已经名存实亡了,朝廷肯定会做出改变,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好好的赚一波。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张鹤龄思索了起来,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在弘治年间,确实改开中制为“折色法”,就是商贾不用往边塞运输粮食,而改成直接缴纳白银。
张鹤龄顿时大喜,大声道:“不错,我就是这样想的,诸位,我的想法怎么样啊?”
于是,张鹤龄和刘掌柜谈论了起来。
方才还在劝阻的众人,惊疑不定的看着两人。张鹤龄这样的纨绔子弟,竟然也能讨论贩盐的事情,还真是让人吃惊啊。
刘掌柜也惊讶的看着张鹤龄,张鹤龄的某些话,竟然还给他提供了新的思路。
“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张鹤龄扫视众人,说道:“诸位先回去准备吧,不光是先准备店铺,还要找官府买些盐引。对了,我有种工艺,似乎可以大量生产盐巴。”
“咱们真的要贩卖私盐?”
“废话!”张鹤龄自信满满开口,挥手道:“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见无人反对,张鹤龄满意的点点头,又画了一张大饼:“诸位好好干,以后日子会越来越甜的!”
诸位掌柜点点头,开完了会议,他们这些人,要么离开青楼,要么就找小妹谈心去了。
张鹤龄却把王朗留了下来。
“叔父啊,我从前一直觉得,你怕干事,怕担责,没想到你还挺有勇气的。”
张鹤龄很高兴。
王朗撇撇嘴,张鹤龄还真是没说错,要不是陛下要他这么做,不然他绝不可能同意,毕竟就张鹤龄那些骚操作,最起码也得落个秋后问斩的结局。
现在,王朗甚至觉得,自己成了陛下的奸细,潜藏在张鹤龄的身边,搜集张鹤龄的罪状。
“王浩在家没有?”张鹤龄突然问道。
“你问王浩干什么?”王朗立刻警觉,不满道:“你不会是想打人了吧?”
张鹤龄不以为意道:“哎呦,叔父,你这是说哪里话?我甚是喜爱王浩,什么时候动手打过他了?”
“七日前。”
“嗐,你家王浩啊,长得胖乎乎的,甚是可爱……我就抓住他,捏了捏他的脸,谁知道他哇哇大哭,甚至还动手打我,那我能忍吗?我就小心给了他一拳。”
见王朗生气,张鹤龄赶忙道:“我还没用力,结果他就倒下了。”
见张鹤龄这般壮硕的身材,王朗只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岔开话题道:“王浩最近在家读书,你找他到底有什么事情吗?”
“咱们这些勋贵外戚的子弟,不是每人都要写策论吗?我和延龄的写好了,打算和王浩的一块交给陛下。”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张鹤龄拍着胸口道:“叔父,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贤侄又不是不懂事。只是顺便帮点小忙,难道你还要质疑我的用心吗?难道咱们之间,连最基础的信任都没了?”
王朗放下了心,确实,只是一点小事情,张鹤龄又能生出什么幺蛾子?
自己在面对张鹤龄时,防备心实在是太强了。
“那好吧,你与我一同回家去取。”
“好嘞!”张鹤龄随着王朗返回王府,在大门处等候,没过一会儿,王朗就把策论给拿来了,然后交给张鹤龄。
张鹤龄拿过策论,赶回张府,看着面前王浩的策论,熟练的撕掉他的名字,然后写上自己的名字。
而自己的策论,换成王浩的名字。
大功告成。
看着面前的三本策论,张鹤龄自信满满的笑了起来。治国的策论,是王浩的名字;治军的策论,则是张延龄的名字。
这两人,一个笨,一个幼,就算写的有什么不妥,弘治皇帝也不会多说什么。
自己还真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