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王朗管得了的我要管,管不了的我还要管!
“贤侄,确定在这里接见各大掌柜?”
王朗很不自信,看着周遭的环境,门上的醒目楹联与大红灯笼相互辉映,散发出香艳与诱惑。
十来个莺莺燕燕的女子站在厅里,齐声对张鹤龄道了个万福,接受他的检阅。
王朗又四处看看,楼上有的窗户没关,透过轻薄的纱窗,还能看到大汗淋漓的汉子,以及娇羞红润的女子。
“这地方是不是太俗气了点?”王朗迟疑道。
“怎么俗气了?要的就是这种氛围!”
张鹤龄很高兴,因为要成立商会,所以由张家和王家出人,由于张鹤龄的老家不在京城,人手也没有,所以这个重担就落到了王朗的肩膀上。
张鹤龄本以为,王朗遇到这种苦差事,肯定会推诿敷衍,不肯好好干。
可这才过了四五日,他竟然就安排好了,这种速度,还真是让人欣喜啊。
看来从前一直轻视王朗了。
张鹤龄振振有词道:“你不知道,要想招揽涉世未深的少年人,就要带他去追青梅竹马;要想招揽饱经风霜的中年人,就要带他享受荣华富贵。”
王朗撇撇嘴,他内心是叹息的,因为按照他的本意,是压根不想成立什么商会的,大家是不学无术的勋贵,轻轻松松过完这辈子不就行了,折腾这么多干什么?
再说,张鹤龄怕是根本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记录在案,如实禀报给弘治皇帝。现在折腾的动静越大,恐怕离死期也就越近。
他怕陛下处决张鹤龄的时候,会溅自己一身血。
所以,王朗有心提醒张鹤龄,却见到张鹤龄已经大大咧咧的坐下,和一个小妹探讨人生的真谛。
“你的梦想是什么?”张鹤龄抿了一口茶,开门见山询问道。
小妹满脑袋黑线,都已经混到出来做鸡了,还问自己的梦想是啥,这不是纯纯有毛病吗?
小妹作揖,娇声道:“奴家没有梦想,少爷的梦想是什么呢?”
“天下太平。”
张鹤龄随意回了一句,又询问道:“那你平日里工作辛苦吗?”
小妹又愣了,这个年龄不大的少年郎,为什么问的问题,总是这么千奇百怪的,现在工作不好干,什么活计不辛苦呢?相比之下,在青楼混日子还算好点。
“工作不辛苦,就是家里急用钱。”
“嗯?你家境很不好?”
“是啊。”小妹急忙抹着眼,哭诉道:“我刚入行,家里父亲重病,母亲……”
张鹤龄急忙打断她的话,说道:“是不是母亲改嫁,家里又欠了债,还有个弟弟正在读书,你只好沦落风尘讨生活?”
在这一刻,小妹很想直接离场,有必要直接拆穿吗?来青楼都是乐呵乐呵,哪有这样聊天的?
但是她有良好的职业道德,只能换上了笑脸,挽着张鹤龄的胳膊道:“公子,您还真是聪明呢,想必一定读了不少书吧?”
“恩,什么书都读过。”
瞧着和小妹打情骂俏的张鹤龄,王朗心中叹息,少年郎定力就是不行啊,这么快就腐化堕落了,沉醉在温柔乡内不能自拔。
不像自己这种中年人,经历了大风大浪,什么事都能稳得住心神。
只见王朗坐在凳子上,扫过眼前的粉黛,熟稔的挥挥手,仿佛见多识广,然后不屑的摇摇头道:“换一批质量好的。”
很快,又进来一批女子,王朗从中选了一个。
在两人聊天声中,负责经商的掌柜一个个进来了,王朗负责给张鹤龄介绍。
“这位是刘掌柜,负责典当行业的,两年前,曾入眼过一枚玉石,大赚了三千两银子。”
“还有这一位,是负责下乡收布匹的,生意好的时候,分店开了八家,遍布江浙一带,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至于这一位陈掌柜,更是在京城有鼎鼎大名,京城的劳力想要做工,有一半都要经过他安排。你看他健壮的身材,一拳可以打死一头牛!”
“久仰久仰!”
张鹤龄稍稍拱手,算是给众人打个招呼,然后咧嘴笑道:“来,坐坐坐,都坐下来说话。”
众人依次坐了下来,他们也在打量张鹤龄,因为是王朗的安排,所以他们事前知之不详,只知道要成立一个什么商会,商会话事人是张鹤龄,还挺有背景的。
现在见张鹤龄如此年轻,心中不免有些轻视。
“现在人都到齐了吧?”
“管贩卖茶叶的江掌柜还没到。”有人应了一声。
话音刚落,就见一中年人匆匆赶到厅内,对着张鹤龄和王朗拱手道:“抱歉,抱歉,来的路上堵了,有点迟到了,还请大人见谅。”
王朗提醒道:“那你不会早点出发吗?”
江掌柜略带敷衍的答道:“好叫大人知道,最近茶叶生意火爆,我整日忙的脚不沾地,一刻钟几十两上下,实在是抽不出来时间啊。”
看到江掌柜的随意,众人都相视一笑。
说到底,虽然王朗是他们的后台,但是他们和王朗并不是隶属关系,更像是合作关系。事前王朗提出要成立什么商会,导致他们心中有些抵触。
大家生意都还不错,为啥又要去搞什么商会呢?
见到这一幕,王朗心中一沉。
这些掌柜都是久经世事的老油条,恐怕不会把张鹤龄放在眼中。
张鹤龄为了树立威严,必须把这些人的气势压下去。
可是要怎么开口呢?
难道直接开打?
王朗偷偷看了一眼张鹤龄强壮的臂膀,却见张鹤龄不以为意,询问道:“江掌柜坐的什么车?”
江掌柜下意识说道:“驴车。”
这时期商贾坐车,大多都是坐驴车,并无什么不妥。
张鹤龄神色鄙夷,不屑开口道:“我们坐的要么是四人抬的轿子,要么就是马车,你坐驴车,怪不得你堵车!”
众人愕然的看向张鹤龄。
却见张鹤龄一拍桌子,铿锵有力的骂道:“所以你坐驴车,根本没有资格在这里谈事。”
江掌柜顿时一愣,没想到张鹤龄年纪不大,身上竟然有种莫名的气势。
他当即反驳道:“我有没有资格,还轮不到你来说话,你如此年轻,怕是连毛都没有长齐,竟然还敢在这里逼逼赖赖!”
张鹤龄眉头一皱,直接拍案而起,撸起两只袖子,那高大的身材,健硕的肌肉,总是能让敌人快速的冷静下来。
众人心中一惊,刚才张鹤龄坐着,没见到他的身材,现在站了起来,还真是满满的压迫感啊!
江掌柜瞧见众人畏惧的目光,急声道:“怕什么,再怎么样,他还是个年轻人,我们一起上,他未必能把我们全打趴下!”
王朗在一旁弱弱的提醒道:“他姐是当朝皇后,姐夫就是当今天子……你们要是敢动手,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众人顿时一愣,惊疑不定的看着张鹤龄。
打架打不过,就连背景也比不过人家。
张鹤龄傲然道:“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们相处,换来的却是疏远,算了。我不装了,我摊牌了,我姐夫是弘治皇帝,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见众人都低下了头,王朗赶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坐下吧。”
张鹤龄扭过头,提醒道:“我向来不愿意仗势欺人,下次你别轻易暴露我背景,免得别人还以为,我出门在外混,全靠我姐的名声呢!”
“是,是!”王朗点头道。
江掌柜一改桀骜,换上了讨好的笑脸,忙吹捧道:“大少爷,谁不知道您的威名啊,那可是名震寰宇,威震四海啊。我对你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般泛滥而一发不可收拾……”
张鹤龄冷哼道:“我还是喜欢你刚才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你恢复一下。”
“是,是。”
在见识到张鹤龄的拳头,以及深厚的背景后,众人顿时变得脾气很好,也不吵了,也不闹了,能好好谈论问题了。
现在成立的这个商会,只能算作是一个雏形,因为没那么多钱运营,所以要先确定主营项目。
张鹤龄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将京城的物价给打下来,因为京杭大运河在去年发生淤积,导致很多物资运输困难,京城的物价一直居高不下。
现在大明商业才刚刚起步,陕西、山西、大同一带天灾频发,又肩负抵御外敌的重责,所以一直试行免税政策,朝廷只能从江浙沪一带收缴重税,可由于运输问题,导致京城的很多百姓生存困难。
所以,张鹤龄首先把目标放在了粮食上。
“好叫大人知道,粮食运输是重中之重,要先从浙江采购,再从京杭大运河输送,沿途经过层层关卡,还有各种地方税,说不定再遇到个盗贼流寇骚乱……等到了京城,还要买卖店铺,找人经营,这都要需要考虑的问题。”
张鹤龄满脑袋黑线,皱眉道:“说人话!”
“在下的意思是说,经营粮食有点不现实,以咱们的身家,恐怕干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