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好马回头-谁是卧龙谁是凤雏（8）
早晨，到食品厂转了一圈，快九点了，袁梁准备回出口处，有电话打来，袁梁拿起电话，竟然是锡城机械进出口公司的电话，锡城机械进出口公司是第一次给一机厂打来电话询价的。袁梁记下对方的电话、传真，记下对方要的产品型号，告知对方半个小时后传真回复。
袁梁快步回到出口处，拿出传真纸，几分钟的功夫，拟好了报价函，马上到总机室发出去传真，再回到出口处。
袁梁抬眼看看，守着电话机的是程远方。看见袁梁回来，程远方大声问道：“袁哥，刚才你回复的是锡城机械的吗，我接的电话，让总机给你转到食品厂去的。”袁梁说：“是的，谢谢你。”一旁的汪恒善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袁梁一下就明白了，汪恒善今天安排了程远方守电话。程远方是吴厂长的表弟，别说邵卫兵了，任瑞林都一点办法都没有。
业务员就是这样，忙起来脚不沾地，闲起来马放南山。袁梁沏了一杯茶，看着技术资料。
有电话打进来，程远方立马抓了起来：“你好，我是一机厂出口处，我是程远方，你是北京的？好的，我给你叫负责北京的业务员陈达。”一旁的陈达早就在支着耳朵听了，立马接过来：“你好，我是一机厂出口处业务员陈达，今后我负责贵公司的业务，请讲。”
又有电话打进来，程远方又快速抓起来：“你好，我是一机厂出口处，我是程远方，你找邵卫兵？请问你是哪里的，你是广州的啊，好的，我给你叫负责广州的业务员汪恒善，我们的业务进行了调整，现在是他负责你那里的业务。”
袁梁看着，即使邵卫兵拿起电话，给对方聊了起来，程远方也不放下分机电话，就一直听着，待邵卫兵放下电话，程远方立马喊道：“孔祥伟，刚才邵卫兵接的你片区的电话，你和他沟通吧。”这边，孔祥伟立马就过去到邵卫兵的办公桌前，手里拿着笔记本：“邵经理，我片区的业务，是谁啊？”
邵卫兵的脸越来越难看了，因为八个人分配了所有的省市区市场，包括国外市场，凡是打来的电话都有对应的业务人员。
终于下班了，终于熬过了这难堪的一天，一到下班时间，邵卫兵就逃也似地离开了办公室。出口处办公室立刻变成了另一番样子。孔祥伟喊着：“我来到出口处两年了，今天我第一次给客户报价，第一次客户给我说，你好，孔经理。”程远方说：“我今天也接到了两个电话，我给客户传真报了价，真爽。”汪恒善说：“程远方，你今天做的不错，明天是孔祥伟，接着做。”
几个人收拾好了，看着袁梁。汪恒善说：“今天，八大军区到齐了，咱们也开个军委扩大会议，今天聚一聚怎么样？袁哥也是重上井冈山，我和孔祥伟做东，欢迎你们入伙，找个地方聚聚、聊聊。”袁梁说：“不急，我今晚有事，再定时间再聚。”
众人走了，汪恒善拉住袁梁：“哥来，今天真爽，还真是你有办法。他们都走了，不管别人了，我做东到小灶行了吧，就是吃顿饭。”袁梁说：“我真有事。”才来出口处两天的时间，袁梁不想让别人看见聚餐喝酒啥的。
汪恒善说：“守电话的事，我是一个一个说的，我可没说你，你放心。”袁梁说：“说了也没有关系，本来就该是这样。”
吃过晚饭，袁梁来到医院门口，接上马晓荷。两个人骑车来到了回龙湖，袁梁记得，上次来这里还是夏天。
两个人坐在台阶上，马晓荷的头靠在袁梁的肩膀上。湖面上微波起伏，只有几点灯火映照着湖面。有鱼儿跳起，但很快就不见了。有水鸟在湖面低飞，有嘶哑的叫声。这是什么声音？似鸟非鸟、似兽非兽，马晓荷抓住了袁梁的胳膊。
袁梁看着水面说：“我调到出口处去了？”马晓荷问：“出口处是干什么的？”袁梁说：“出口处就是做销售的，就是卖出口的产品。”马晓荷说：“那好啊，你到出口处我就放心了，你在食品厂我还不放心呢，天天美女环绕，诱惑太多。”袁梁抓住了马晓荷的手说：“我有女朋友了，她们诱惑不了我。”马晓荷说：“这个可说不准。”马晓荷的手冰凉，袁梁捧着，给她暖着。
北风掠过湖面，清冷寒彻，袁梁解开大衣的纽扣，扯开大衣要去抱马晓荷，马晓荷推了一下，袁梁再次用力抱住了马晓荷。马晓荷慢慢地不再挣扎，柔声说道：“天冷，你穿好，别感冒了。”袁梁说：“感冒了也不怕，有护士给我打针。”说着，低下头去吻马晓荷。马晓荷摇晃着身子，双手挡着袁梁，一会，终于不再摇晃，袁梁吻住了马晓荷，马晓荷的嘴唇是冰凉的。袁梁抱紧了她，马晓荷仰着头，任凭袁梁吻着。马晓荷的嘴热起来了，她回吻着袁梁。湖边，两个人合为了一个人。
这静谧的夜沉淀着甜蜜的梦，这闪着微光的湖水、岸边拂动着的杨柳枝，谱写着优美的夜曲。
袁梁停止了亲吻，抱着马晓荷：“别那么节省，吃饭能省几个钱，你看你的小脸都瘦了。”马晓荷动一下身子：“心疼了？你也省着点，别大手大脚，咱得攒钱。”袁梁又吻了上去，马晓荷的嘴唇温润热烈。
袁梁来到出口处，汪恒善迎了上去，大声喊着：“袁经理，我到财务处看了，到目前为止，交集资建房款的只有十人。呵呵，这交钱的太少了吧，看来建不起来了。”袁梁说：“汪经理啊，这你也幸灾乐祸，我没有什么，关键是张怡菊，你没有房子就娶不到她。”汪恒善说：“我不是幸灾乐祸，我是看到大家都和我一样，都没有钱。”袁梁说：“你现在是没有钱，我给你打个赌，我保证你半年之内就会有钱了。”汪恒善上下打量着自己，惊叹道：“我怎么自己都看不到，我长这么大，我啥时候腰里装过一千元，这要交两万元的建房款，你让我快从梦里醒过来吧。”
袁梁不再和他胡扯，使个眼色，到了对面的接待室。看到袁梁一本正经的样子，汪恒善也不再嬉皮笑脸。袁梁对他说：“你把程远方、孔祥伟叫过来。”很快，三个人过来，汪恒善关上了门。
袁梁随意地坐在椅子上，说道：“自己的事自己干，孔经理，你去仓库领取所有出口产品的说明书各三十本，各种出口产品的样本各一百本。领来后你放在那个靠墙的橱子里，谁用就去拿。汪经理，你去生产处，把所有的没有发货的生产申请单，全部复印一份，看看上面写的哪个公司，是哪个片区的就交给谁，你交给了谁，谁就负责催货、发货、回款。程经理，你去财务处，你把发货的没有开发票的记录下来，把发货了、开发票了但没有回款的也全部记录下来，回到出口处都交给各自的片区，各人负责各人的回款。我去办公室，我们的业务销售合同只要盖章，就要留存原件在办公室，我去复印合同，回来后交给各自的片区，听明白了吗？”孔祥伟、程远方齐声说道：“听明白了，这就去办。”只有汪恒善问道：“那个销售合同、生产申请单向邵卫兵要不就行了吗，他肯定有。”孔祥伟嗤了一声：“他能给你，他给你也给不全，就别费那个心了。”袁梁说：“我还是去办公室找销售合同，那里更全，只要盖章就有留存。好，就这样吧。”
中午下班，看到邵卫兵出去了，汪恒善对袁梁说道：“哥，还是你说得准，我给他要，他就给了我几个单子，我没办法就去生产处了，我已经全部复印好了。”袁梁把自己复印好的销售合同也交给他：“我不管了，你把销售合同对照着发下去。”汪恒善说：“我销售合同有了，生产申请单有了，欠款知道了，客户的联系方式有了，我就好开展业务了。哎呀，雷厉风行，快得很。”袁梁推推他：“走，吃饭去。”
下午刚上班，李志强打电话找袁梁，袁梁来到办公室。李志强从抽屉拿出出口业务承包合同，对袁梁说：“吴厂长说，让你看一看，看你有什么想法，你看完后，他再和你聊聊。”袁梁吃惊地接过出口业务承包合同。李志强嘱咐道：“你快点看，不要让其他人看到了。”袁梁回到出口处小声给汪恒善说：“找我就去档案室”，说完就走了。
来到档案室，开门看见王美春，自是十分地惊叹：“王美春，你们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你这肚皮像吹气球的样就鼓起来了，我太佩服贾中华了，贾中华的吹功厉害了。”王美春一脸妊娠斑，脸一红，也是笑眯眯地：“这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这在食品厂花团簇拥的，挑花眼了吧，哦，不对，你到出口处了，你发的什么癔症，好好的分厂厂长不干，去干业务员，你咋想的？”袁梁说：“我咋想的，用脚丫子想的，我就是想你了呗，到出口处来我不就见你方便了。”王美春说：“你别打马虎眼，嬉皮笑脸的，贾中华听说都急了，非要来找你。臭脚丫子想我啊，恶心。”袁梁说：“既成事实了，就别让他找我了，你也别唠叨了，我到你这里找个僻静地方，仔细看看这个东西。”说着扬扬手，王美春哼了一声进了里间。
袁梁仔细地看着出口业务承包合同，思考了一会，站了起来。袁梁喊着：“美春，我走了。”王美春走了出来，袁梁看着她说：“你这变化太大了。”王美春说：“怀孕了，还不变化大。”袁梁说：“我就是说的变大了，你看看你这里，原来不明显，现在是又挺又大。”袁梁说着，指着王美春的胸。王美春的脸红了：“大了不好吗，你们男人不都热大的吗？蒋蔚秋的豪物可还等着你呢。”袁梁说：“你这消息太晚了，人家蒋蔚秋可有主了。”王美春说：“有什么主了，我怎么不知道。”袁梁说：“不给你说了，我走了，哪天去你家吃饭。”
袁梁把出口业务承包合同递给了李志强，说道：“关于出口业务承包合同，我也没有什么补充的，和厂长聊的话我再想想吧。”
快要下班了，袁梁打电话问唐汉平，唐汉平说，没什么事。这时，李志强急急慌慌过来了：“走，我找你有事。”袁梁跟出来，李志强竟拉着他来到了吴厂长办公室。
吴厂长还是坐在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拿着出口业务承包合同，说道：“这个我看过了，袁梁你也看过了，你说说你的想法。”
袁梁手中拿着一支笔，摆弄着：“我看过了，我就说说我的个人意见。这个出口业务承包合同要比销售处的业务承包合同更严谨，一是界定了账期，再就是规定了溢价的处理，这样兼顾了公司和业务员的利益，尤其是工厂的利益。关于片区问题，如果分好了，也就那样了，如果没有分好，我建议向强者倾斜，向好的业务人员倾斜，把好的片区给好的业务员，才能保证维护好片区，更好地开展业务。关于提成系数问题，不能一味地和销售处看齐，出口和销售，面对的市场不一样，客户群体不一样，出差的地域不一样，每次发货、每个业务合同的金额不一样，回款的难度不一样，所以，这里面应该有区别。我建议，出口的业务提成系数，要比内销的提升系数低。关于业务统筹问题，现在出口分了八个片区，出口和内销是不一样的，有可能出口的几个片区经理接到的询价是一个客户。所以，这又有一个市场统筹、价格统筹、政策统筹的问题，这个谁去把握，要考虑好。关于低于公司报价单时的价格审批，这个决定权一定要在厂领导手里，而不是放到部门那里，不然的话就有可能失控。关于业务员的问题，现在八个业务人员，对业务都不算精通，都需要培训、学习和指导，这要上升到工厂的层面、部门的层面，组织大家学习，而不是放任大家，各人顾各人。关于承包人员问题，现在八个业务人员都已经到位，都在收集资料、学习业务知识、熟悉业务流程，大家的热情很高，只要抓好了这八个业务员，其他人员做好辅助工作，参与不参与业务提成都无所谓。现在内销的模式就很好，业务员走出去，销售内勤下订单、发货、要车，虽然拿的不是提成，他们的工资是跟着工厂的效益走的，他们的工作积极性也很高。我想了这些，就先说这些吧。”
吴厂长没有说话，他在出口业务承包合同上写着什么，思考着又再划着什么。袁梁和李志强都默默地看着面前的桌子，不说话。
终于，吴厂长写完了，他把出口业务承包合同递给了李志强：“好，就这样吧，小李，你明天安排打印好，小袁，你校对一下，没有问题的话，小李你到出口处让业务员们签字，签字完毕盖好章给我，我再签字，办公室存档。”
两人来到办公室，袁梁一把从李志强的手中扯过来出口业务承包合同看起来，他看着，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袁梁跑回出口处，出口处已经空无一人。袁梁跑到楼顶，自己一个人面对着天空，他想大喊，他欣喜若狂，他这一段时间的焦灼、压抑一扫而空了。楼顶的风呼呼地吹着，袁梁感觉自己就像做梦一般，迎风站立，一动不动，直到街上猛然响起刺耳的汽车喇叭声才把他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