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缘来是你-最苦的日子有你相伴（9）
有人敲门，唐汉平走过去开门，那人进来了，是汪恒善。汪恒善的脸冻得有点青，搓着手说：“看见有人出去了，就知道还有人，果然你们还在。”
三个人来到办公室，唐汉平打开一瓶花生露倒进一个杯子里，又拎起暖水瓶倒进去开水，递给汪恒善。汪恒善接过来，叫着：“你们太抠了吧，给我喝兑水的。”唐汉平笑眯眯地说：“这你就不懂了，给你的就是浓缩液，不给你兑水，你还喝不下去，噎死你。这天冷了，兑上水，热乎的好喝。”汪恒善叫到：“你们真是享受，真是味。”袁梁说：“是味啥，你没有看到吗，我们开始轮班了，车间生产出来的产品都卖不动了。”
汪恒善看看周围：“行，这样就行，比出口处好多了。唉，哥，你听说了吗，房子的事啊？”袁梁问道：“房子，什么意思？”汪恒善看看唐汉平说道：“你俩都是哥，都不是外人，我和吴厂长的公子不是朋友吗，那天在一起喝酒，听他说了一口，一机厂要盖职工宿舍了。”唐汉平看看汪恒善，再看看袁梁：“盖职工宿舍，我们能轮得上？要房子的太多了。”汪恒善说：“这次的条件可能不一样，关键是钱，先准备好钱。”袁梁说：“你说明白点呀。”汪恒善说：“我说不明白，那天人多，我也不好问啊。”唐汉平说：“你这是小道消息，如果是党委研究过的，肯定大家都知道了。”汪恒善说：“我说的当然是小道消息，你没感觉到小道消息有时候比大道消息都管用吗。有一点是肯定的，肯定建房，还说是要集资建房。”三个人沉默不作声了，肯定各打各的算盘。
停了片刻，袁梁问道：“出口处今年完成销售额多少万了，超过去年了吗？”汪恒善还沉浸在思考中：“大概完成二千五百万了，完成再多有什么用，还是死工资。我这到哪里去操持钱去，张怡菊说，没有房子就和我散，她才不会和我租房住。”
唐汉平又来了精神：“兄弟，进展如何，有突破吗？”汪恒善愁眉苦脸的样子：“也算有突破，又进了一步，最后一步死活进不了。”唐汉平笑了：“有进步就好，不就还差最后一步吗。唉，你这是第三步，你第三步到底是干的啥？”汪恒善笑笑：“最后一步完成了，我再给你说。我是没你那本事，你能三步并作一步。”唐汉平说：“你加快步伐啊。”汪恒善说：“我在外边还喷着唛头，我出去了，回头聊。”
“我也出去透透气，走。”说着，袁梁也走了出来。看着跟出来的唐汉平，袁梁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你去开领料单，100台aby103产品风机零件，成套的，全部开好。”
袁梁向五车间走去，来到车间办公室，辛伟峰、王明安都在。袁梁说一声没事，就坐在了那里。王明安也是个明白人，看见袁梁来就知道有事，说着：“我下去看看，你们聊。”就走出了办公室。
辛伟峰坐着，往袁梁身边凑凑，袁梁说：“我那里干一天休一天了，我从生产处找了点活，我估计小姑娘们都不愿意干，不愿意干也要干，所以我要动员几个人，你给朱雪梅说一下，让她下午过来上班，试试活。”
辛伟峰嘁了一声：“我说什么呢，就这？你直接安排就行，我说过，雪梅那里你一点都不要客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安排就行了。”袁梁说：“我不知道她家在哪里，我也不好通知，你告诉她吧，下午一点半过来。”辛伟峰爽快地答应着：“我这就打电话找她，保证按时来到。”袁梁不再啰嗦，扬扬手走了。
袁梁来到大门口，直接去找范文章，范文章一年四季就是那杯浓茶。范文章看见袁梁就问道：“你们轮班了吧，今天冬梅休息了，我家小子说的。”袁梁说：“你这消息太灵通了吧，是，今天车间休息了。你这里饮料还需要吗，让他们送来。”范文章说：“现在天冷了，领导送出去的少了，暂时不需要了。你这没打电话就过来了，肯定有事。”袁梁看看周围，抓起了一把瓜子嗑着：“还真有事，听说要集资建房了？”范文章起身关上了门，说道：“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我昨晚去吴厂长家，成红英说了几句，是有集资建房的事，厂里是不想拿钱，就是尽量集资，具体多少没说。说是原来每次建房，都闹腾地厉害，这一次简化条件，谁有钱就可以住房。该买就买，过了这一次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领导都有房子了，谁还操心房子的事。”袁梁说：“我也有这个念头，也想买。”范文章说：“肯定买，不然娶了媳妇住哪里？”袁梁说：“你听着消息，及时告诉我。”说完，走了。
下午一点二十分，蒋蔚秋、渠道理、蔡少芳、赵金晨来了，还都抱着原来的工作服。袁梁背对着大家，向蒋蔚秋竖了下大拇指。几分钟后，朱雪梅也来了。
袁梁把大家领到仓库一角，掀开纸箱说：“今天下午，你们五个试装aby103风机，五点半结束。一会，渠道理跟着唐汉平去拉件，我给你们几个说怎么干。好，现在去换工作服。”
不知道蒋蔚秋怎么说的，几个人都没有说话，都去换工作服。唐汉平、渠道理拉来了件。这边，袁梁也早给几个人示范完毕。
蒋蔚秋看完后，对袁梁说：“工具不够啊，我去工具室再借几个螺丝刀、板子、钳子。”
有自制工具、借来的工具，在蒋蔚秋的安排下，几个人干起来。
袁梁没有去看，一直坐在办公室。袁梁看看时间到了五点，就走进仓库。见袁梁进来，蒋蔚秋站起来，走到袁梁跟前，双手攥拳抖动着，胸前的赘肉也摇晃着。她的脸上笑意浮了出来：“可以，今天的进度可以。”
袁梁说：“现在是五点，今天就干到这里。”蒋蔚秋问道：“就干这些？”袁梁说：“你一会查数，看看数量，报给我。”蒋蔚秋说道：“好的。”然后转向大家：“今天就干到这里，结束。”
大家都起来，袁梁招呼着大家：“来，都来一下。蒋蔚秋、蔡少芳知道，大家装配的是aby103风机，这是我从生产处要的活，这样我们就不要逢双日休息了，有几个人需要干装配风机。干这个呢，不勉强，谁愿意干就干，有几个是几个。我是希望明天你们几个主动报名干这个。记住，我只要十个人。还有就是，我们今天干的风机，怎么干的，出去不要说，这是咱自己专做的工装、工具，要是四分厂也这样做，咱就做不成了，大家记住啊，谁走漏风声谁负责。渠道理，你把我们的作业现场先盖上，那边有大蓬布。好，今天就这样，下班。”
袁梁回到办公室，一会，蒋蔚秋就进来了，急急地喊道：“新工时标准是多少来？”袁梁拿出一张纸递给她。蒋蔚秋又找了一张空白纸，在上面写起来，看来是在计算什么。
蒋蔚秋指着自己算的数字向袁梁说道：“你猜，工时达到多少？”袁梁说：“达到多少我不知道，我只相信自己，肯定方案可信，工装可行。”蒋蔚秋说：“就告诉你吧，效率达到了原来的两倍多，工时再增百分之五十的话，这就是原来的三倍多，这绝对可以干了。”
袁梁说：“我刚才不是出去了吗，我看见四分厂车间也在干着风机，那太费劲了吧，必须一个男工一个女工配合才能干，咱这里是不是轻松加自然。”蒋蔚秋说：“你又一次把我征服了，不然领导怎么在大会上说，科学技术就是生产力啊。那位田姓朋友，心思就不在这里，我们只能是跟着他瞎胡干。”
袁梁说：“熟练了还能再提高效率，今天只是第一次干。这个活，我计划让十个人干，今天试做的人随便，谁愿意干就干，不勉强。现在的饮料成品太多了，我估计产量还要压。你自己看着吧，你愿意干风机就干，不干就还是干饮料。 我是希望你领着干。”蒋蔚秋说：“我不愿意干，我就是从装配逃出来的，干烦了。不过，你既然说了，我就考虑考虑。”
袁梁看着她红润的脸，打趣道：“你也是一机厂的五朵金花之一，田姓朋友骚扰过你没有？”蒋蔚秋好像很骄傲地扬着脸：“我这五朵金花可是大家评选出来的，名副其实。我在五分厂时他倒是想着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他只能是干着急。人和人不能比啊，有人天鹅肉到嘴了都不吃。”
袁梁站起来，赶着她：“快去换衣服吧，下班了。你通知一下，你们班的人明天也是八点整上班，不要十点来。”蒋蔚秋答应着真麻烦，扭身走了。
晚上，袁梁来到医院，马晓荷是小夜班。袁梁把自己带的一个包打开，里面是一层层的纸，再把裹着的纸剥开，里面是袁梁在食品厂用烤箱烤好的红薯。一打开，红薯的香甜香味就弥漫开来。
有大夫、护士过来，袁梁递过去红薯。袁梁又拿起来一个，剥了皮递给正在整理医案的马晓荷，马晓荷拿着笔摇着手：“这怎么吃啊。你吃吧，买这么多干什么。”袁梁说：“我在车间里用烤箱烤的。”马晓荷哦了一声看他一眼。
袁梁吃着，也是没话找话：“我们厂准备集资建房呢，刚刚听到的消息。”马晓荷没有抬头：“集资建房？那要集资多少，个人拿多少？”袁梁说：“还没有公布方案，不知道拿多少。”马晓荷说：“集资建房也好啊，你看医院里，多少年没有建房了，都怨声载道，医院的领导压力也不小。”袁梁说：“一机厂有建房的地方，就是没有钱，就集资建房，再说，要房子的太多了，差不多是谁拿的钱多谁住房。”马晓荷洗了把手过来，拿起了红薯：“到底是多少钱啊？有数吗？”袁梁说：“差不多按万元计吧，一万，两万？说不准。”马晓荷啊了一声：“这么多，上万了，谁买得起。”袁梁说：“买不起也要买，没有梧桐树招不来金凤凰，没有房子，谁家姑娘跟我做媳妇啊。”袁梁说着，抬眼瞄瞄马晓荷。马晓荷回了一句：“可以倒插门啊，你这红薯很甜啊。”袁梁说：“我不倒插门，我是要准备买房子的，咬碎牙也要买，不能让媳妇跟着住大街吧。”马晓荷说：“那你赶快回去看看你的存款折，看看存了多少钱。”袁梁仰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愁啊，为钱愁。”有病号家属喊着换药了，马晓荷急急地跟着过去了。
早晨八点整，曲莹莹整队开班前会。
曲莹莹讲完，袁梁站在了队前：“大家早上好。大家都看到了，我们的成品库已经是差不多堆满了，即使是单日生产也不好说能干多少天，因此，我从生产处领来了新活，就是装配aby系列产品风机。aby系列产品是我厂的老产品，风机也是每台必配的，这个活就是常年干。昨天，喊来了几个人试做了一下，还算可以。aby风机装配需要十个人，大家自愿报名，有几个算几个，其余的人组成一个生产班组，每日生产饮料三千瓶。好，谁愿意干风机的就从队列里出来，站到这边来。”
没有一个人出来，不会吧，这就难看了，袁梁看着一动不动的队伍，急躁起来。
有人举手出来了，是朱雪梅，一边走还一边说：“我参加，我看看装配风机能多挣工时不。”又有人站出来了，昨天试做的蒋蔚秋、渠道理、蔡少芳、赵金晨都出来了。何塞云、黄米丽、惠佳英、周冬妮，几个四分厂的都出来了。看来，蒋蔚秋给她们打了招呼。
袁梁点着人数：“好，九个人了，还差一人，还差一个男工。尚明，你来吧。”安卫国推了一把，尚明出来了。尚明也是厂二代，小伙子刚刚进厂，家庭条件不错，干什么都可以。
袁梁喊着：“好，十个人了。大家十人一列，重新排队。第一队，蒋蔚秋，你暂时为装配班班长；第二队，曲莹莹，你这一队十人；第三队，安卫国，也是十人。曲莹莹是饮料班班长，你考虑一下二十人的操作安排，一会再和我商量。”
袁梁看一眼蒋蔚秋：“如果恢复两班制生产饮料，就恢复原来的班组，蒋蔚秋、曲莹莹各自带各自的人。唐汉平、尚明，你两个再去仓库领取装配的工具。好，大家开始吧。”
饮料那边开始做生产准备，曲莹莹和袁梁谈着人员安排，袁梁点头同意。
袁梁来到风机装配处，蒋蔚秋正领着摆件。袁梁把她喊到了一边说：“今天开始，干活一定要悠着点，要按照计划干，每天就是保证一定的产量，不要加班，不要突击，均匀生产。”蒋蔚秋问道：“多干也不行？”袁梁答道：“不多干，每天就是保持产量，你明白吗？”蒋蔚秋想了想，对袁梁点点头：“我明白了，我就是每天先保证五十台的产量，这可以吧。”袁梁点点头，转身回办公室了。
下午两点，袁梁来到装配的地方看看，又回到办公室。蒋蔚秋站起来，跟了过来，说道：“这干活的速度慢不下来，两点钟就完成五十台了。”袁梁淡淡地说：“这不是时间正好吗？完成五十台以后，就拉到厂半成品库，要质检员去那里检验，不要让质检员来这里检验。当天生产的当天入库，不要在这里放成品。记住，每天完成五十台后，人不要乱跑，不要出车间，一定要打扫好卫生，整理好现场，就在这里坐着等下班。”蒋蔚秋看着袁梁：“这也不比生产饮料累，每天真正的装配时间就是半个班啊，太轻松了，脏点就脏点吧。”袁梁说：“告诉大家，我们干活也累也不容易，不要嘚瑟不要往外说。每天下班清扫后，全部盖上。”蒋蔚秋剜了袁梁一眼：“我代表大家亲你一口。”袁梁说：“又没正形了。你看看去哪里找一个工作台过来，在工作台上先装配小件，不是更好吗，操作起来更顺手，还能提高效率，靠近工作台还可以坐着，还节省体力，还干净，不要太舒服。你看你那大身板，在那里蹲着干多累啊。”蒋蔚秋眨眼看着袁梁：“我们在四分厂就是游击队，经常换地方，工作台好找得很，我去找一个大工作台来，部件组装在台上，零件干净，效率肯定能提高。”袁梁说：“不论干什么，都要有干活的样子，别糊弄、敷衍。”蒋蔚秋看着袁梁说：“跟着你干活，明白了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我会安排好的。”袁梁说：“你看你那大身板，你蹲在那里，上衣太短了，后腰露出来雪白的一大块，你也注意点。”蒋蔚秋脸一红说道：“我就是看见你过去，我故意那样的，就是让你看，你说，白不白，馋不馋？”袁梁往外推着她：“确实白，你快出去，领着收拾去。” 蒋蔚秋往外走着还扭着头：“嘻嘻，我知道你和于爱华在你寝室那个过，好不癫狂好不快活，现在你看见我露着白，馋了吧？就馋你，哼。”
夜里，袁梁躺在床上想着，车间也就只能这样了，集资建房的事怎么办呢？还没有出台方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