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缘来是你-最苦的日子有你相伴（8）

    厂领导指示，食品厂的生产转为每日单班生产。袁梁、唐汉平、蒋蔚秋、曲莹莹聚在了办公室，商量生产的事。

    苏北的天气变化很快，气温直线下降，饮料的销售自然是首当其冲。在连续的稳产均衡生产后，成品饮料堆满了成品库。

    办公室内寂静无声，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袁梁看着几个人，说道：“吴厂长电话通知我，食品厂从明天开始单班生产，这样的话，蒋蔚秋你们班，就明天上班，二班休息；后天二班生产，一班休息，这样轮班。”曲莹莹说：“那这样的话就是干一天休一天，工资就是直接减半了啊。”

    袁梁说：“非车间原因，固定工资的那一部分可以不减，按实际发放，但工资总额影响很大，三百元的话就只能发二百元了。”

    曲莹莹说：“无所谓，少点就少点吧，还能多休息呢。其它车间活少的时候轮休，不是也没有工资吗。”

    蒋蔚秋说：“张雪飞、张嘉妮、赵欣、林乐乐，有几个人根本就无所谓，人家还巴不得这样在家休息呢，也不在乎拿多少钱，但大部分还是很在乎的，每个月比其它车间少一百元，这谁不在乎？而且是连续性的，这要是连续半年，恐怕人都要调回去了。反正我是不想休息，情愿多干点活多挣点钱。”唐汉平看着蒋蔚秋说：“就是，都一样，没结婚的想挣点嫁妆钱，有小孩的想多挣点奶粉钱，柴米油盐、人情往来，每个月少一百元的话还是很明显的。”

    袁梁想了想说：“那我到生产处问问，看有没有其它的活给我们干。”蒋蔚秋抢白道：“你千万别去，别说没有活，就是有活，也是人家剩下的，不是难干就是工时低，算了吧，还是两个班组轮着吧。”曲莹莹接住蒋蔚秋说：“还是轮班吧。”

    唐汉平的手指敲着桌子，忽然停下了：“我有个建议，两个班单班生产的话，不如单日两个班生产，干一天就休息一天，这样生产集中在一天，方便协调、管理，另外，锅炉房可以单日供气，这能降低成本。”袁梁说：“好，这样好，我给领导汇报一下，领导应该能同意。”

    当日班后会的时候，值班班长曲莹莹宣布了单日轮班的通知。袁梁暗暗地在旁边看着，果然张雪飞、赵欣几人很高兴的样子，有几个人嘟囔着埋怨着，大多数人沉默不语。

    第二天上班，袁梁来到生产处，生产处长徐永华正和坐在沙发上的朱卫彬副厂长聊着什么。徐永华是卢建学线上的人，但朱卫彬作为副厂长分管生产，两个人自然少不了打交道。朱卫彬坐在沙发上，二郎腿翘着，正在吞云吐雾，地上的烟灰点了一片。在生产处有烟抽，主要是因为工时员赵子健，车间里的员工谁来开工时单，没有不递烟的，自然赵子健的桌子上就扔满了烟，赵子健看见朱卫彬抽完了，就从桌子上急忙捡起来一支烟递过去。天天有免费的烟抽，因此这张沙发也就成了朱卫彬经常坐的地方。

    徐永华四十出头，头发已经稀疏，头顶发亮，两只眼睛牛铃般大,也是炯炯发光。此人文化水平不高，但非常精明，是卢建学的五虎将之一，其下象棋的水平在一机厂首屈一指。徐永华扁平的嘴巴油光闪亮，看来也是很滋润，他早已经把工厂的产品、人事关系摸得滚瓜烂熟，本职工作干起来自是得心应手。

    袁梁进来打着招呼：“朱厂长，徐处长。”徐永华以他惯有的笑眯眯的神态看着袁梁：“袁厂长，有事？你那里要排单班了吧。”袁梁直截了当：“我们已经安排了单班生产，就是分厂商量后，为了方便管理，也为了锅炉房少烧煤，建议改为单日两班生产。”袁梁还没有说完，朱卫彬叫了起来：“你们干一天休一天，太清闲了吧。”

    袁梁看着他说：“朱厂长，食品厂的员工都炸锅了，说是这样的话每个月的工时工资就太少了，这不是我就来找领导问问有没有其它的活给我们。”朱卫彬一下就把身子扭向了一边：“给你们干，你们能干什么？”夏爱祥说过，美国是逢中必反，朱卫彬也有个特点，只要和他没有利的，无论什么事，无论对错，先是提出反对再说。袁梁说：“力所能及，领导看看吧。”

    徐永华抓起了桌子上的生产计划，翻了几页说：“现在正是销售旺季，各车间、分厂都在加紧生产，也不是没有活，我先给你个活，你看能不能干，能干就告诉我。”说着，他看看朱卫彬。朱卫彬自然是一脸的不屑。徐永华说：“aby系列产品的风机组装，三个产品几乎是一样的，四分厂干不过来，你去看看能干不？能干就给我说，我就调给你们。”袁梁说：“谢谢领导，那我去技术处看看图纸，我回来给你说。”说完，袁梁走了。背后，徐永华和朱卫彬对视一眼，两个人心有灵犀般地笑了。

    袁梁来到技术处，直接到图纸柜拿到了aby103产品的图纸，翻开来看着，夏爱祥走了过来。夏爱祥看看袁梁手中拿的图纸，疑惑不解：“你看这个干什么？”袁梁自是一脸苦相：“食品厂单班生产，我要给大家找点其它的活，这不是，生产处把aby系列产品风机装配的活交给我了，让我看看能干不？”夏爱祥一下笑了，从袁梁手里抓来图纸，夹在胳膊下，拉着袁梁就往外走。

    袁梁只有跟着夏爱祥往外走，走到技改办，夏爱祥指指门要袁梁打开，袁梁打开门，两个人进到屋内。袁梁问道：“什么事，还要神神秘秘的。”夏爱祥冷笑一声：“你这看不出来？这是徐永华给你下的一个套。”袁梁说：“下什么套啊，我知道肯定不好干，好干的活就不给我们了。”夏爱祥说：“岂止是不好干，是太难干了，为了这个风机组装，四分厂田县安找了多次了，要求加工时，我都没有给他加，我如果把工时低的加上去，是不是工时高的我再降下来。他们的产品多，只有他在生产安排时来个平衡，工时低的和工时高的搭配着来。他让你干的这个活，几乎是工时最低的，你怎么干？干不出来呀。”袁梁说：“我不干这个，他再给安排，还不是一样，他肯定不会给我好活干，给我好干的田县安也不答应。”夏爱祥说：“上次生产会上，田县安说再不加工时就没人干了，这个是他不干的，你干也正好。你真想干？”袁梁说：“我当然想干，也想让车间挣点工时，工人都眼巴巴地等着活干呢。”

    夏爱祥说：“既然你想干，你就去找徐永华加工时，我这里顺势把工时定额给改了，工时的问题也就解决了，不过就是工时定额增加百分之五十你也干不出来，你还要另想办法。”夏爱祥手摸着下巴，袁梁自然知道他可能还有什么招，于是说道：“我想什么办法？我不像你那样熟悉产品，你有什么办法就直说吧。”夏爱祥扯扯自己的衣襟说：“这个是老问题，去年我曾经研究过风机组装，之所以干不出来，还是四分厂不得法，就会直接憨憨地装，那位的心思都在女人身上了，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就是仗着吴厂长的势强压人罢了。”袁梁着急道：“你就直接点吧。”夏爱祥说：“我要和你说清楚，不要急。”夏爱祥说着，摊开图纸，指着图纸说：“我研究了好长时间，这个组装件之所以装配难，就是人工拼合、人工按压。你看，就在这里，假如在这里进行定位限位，并手柄按压，不就解决这个定位问题了吗？还一个是，你看这周圈的螺丝，因为深度问题，都是人工拧的，你做一个专用套杆连接上，再用电动去拧，效率就上来了。来，拿张纸，我给你画画。”袁梁为之一振。两个人一起画着，交谈着，很快，几个工装、工具的图纸就定型了。

    夏爱祥拿着画好的草图，对袁梁说：“你去找徐永华，就说愿意干，给他要工时，他自然会说这是技术处的事情，他推到技术处这里，我就安排给你们加工时。这几个工装、工具，也不用你出面，我直接安排六分厂的解利民加班干就行了，两天后送到食品厂。”

    袁梁大喜，直奔生产处，徐永华也是没有二话，直接回答他，他给技术处打招呼增加工时。增加工时的事都提了几次了，再提一次也无妨。袁梁从技术处领了图纸，就回到了食品厂。

    两天后，夏爱祥跟着，解利民用小推车推着，车上还盖着东西，来到食品厂库房的一角。解利民对袁梁说着感谢，说杨甜甜那次恢复得挺快，说马护士还又去看了，还交代大夫、护士用心点。

    解利民卸下来，袁梁用废纸箱把工装工具盖好，对解利民说：“给我干的这个东西不要给人说。”解利民喝着饮料说：“你就放心吧，昨晚我已经试过了，好用得很。”

    下午下班，袁梁叫住了蒋蔚秋：“明天你有空来一下。”蒋蔚秋眨巴眨巴眼问道：“有啥好事？你单独和我约会？”袁梁扭着头说：“当然是好事，暂时保密，明天你来了就知道了。”

    第二天，除了袁梁、唐汉平外，其他人都轮休了。唐汉平只是收拾收拾，也是悠闲的样子。袁梁则喝着茶，看着风机图纸。

    蒋蔚秋进来了，穿着一件大红的薄呢大衣，大衣勾勒着她的腰身曲线毕露，走起路来，大衣的下摆也随着她的臀部扭动着，大幅地哆嗦着，头上还插着一个大大的红色发卡，浓烈的香水味直呛鼻孔。

    唐汉平和她打着招呼：“这花枝招展的，大清早的就约会啊。”蒋蔚秋毫不含糊：“可不是，是袁厂长昨天说，让我今天来找他，我就和袁厂长约会来了。”唐汉平笑眯眯地说：“你俩约会吧，那我这就出去。”袁梁说：“不是我俩，是咱三个，走，那边看看去。”

    三个人来到仓库一角，袁梁掀开盖着的废纸箱，露出了做好的aby103产品工装工具。

    蒋蔚秋看着堆积的零件、工装，问道：“这是什么，看这个干什么？”袁梁用手扇着鼻子：“你抹的香水太浓了吧，这是aby103产品风机的装配工装。”唐汉平接道：“这是你去生产处接的活？我们干这个？”蒋蔚秋叫起来：“aby风机装配？你咋想的，这活没有人愿意干，我在四分厂干的够够的，到这里还干这个，反正我是不干。”袁梁说：“这是新设计制作的工装、工具，已经试用过了，好用得很，工时标准也调整了，调高了百分之五十。”蒋蔚秋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了：“调高了那么多，这工时还差不多，可还是不好干，你这设计制作了工装工具也不好说。”袁梁说：“你就放心吧，解利民都试过了。你不干的话，那我就另外安排了，一是四分厂五分厂调过来的全部干这个，或者你班和曲莹莹班轮着干，今天干饮料明天干风机；再就是自动报名干风机，有几个是几个，其他的人只干饮料，每日一班。”

    三个人转了回来，蒋蔚秋跟着袁梁来到了办公室。蒋蔚秋看看身后，唐汉平没有跟过来，就小声说：“我是你调过来的，我是你的人啊，我说过你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也不怕干这个，这个就是干不出来工时啊。”袁梁手捂下脸说：“什么你的人我的人，说话注意点。”蒋蔚秋的脸红了但嘴还不松口：“就是你的人怎么了，跟着你干的。我一直记得呢，我一直想着怎么感谢你，我可是一直表现很好的。你看，这样行吗，明天晚上，我找几个人试做半个班，怎么样？”袁梁没有说话。蒋蔚秋的脸贴了过来，一股的香水味：“说话呀，只要合适，我保证服从命令，啥时候不是你指到哪我打到哪，我不是你的人，我是你的嫡系行了吧？”

    袁梁只好说：“你明天晚上开始试做，看谁合适做就找谁。”蒋蔚秋站起身来：“不要明天晚上了，我这就出去，今天下午一点半开始做。”袁梁看着她说道：“这还差不多，好，你叫三个，我再让唐汉平喊两个，有五六个人差不多了。”蒋蔚秋说道：“别天天一本正经的，我有对象了，你也有女朋友了，有妇之夫和有夫之妇就都放开点吧，我走了。”说着向袁梁送了个媚眼，踩着高跟鞋嘎地嘎地走了。

    袁梁走出来，唐汉平正看着蒋蔚秋的背影，向袁梁说道：“看这身材，一摇三晃的，不知道哪个男人有福享受啊。”袁梁说：“你是有妇之夫，人家也是有夫之妇，就别挂念了。”唐汉平说：“人家要跟你，你不愿意，艳福享受不上喽。”袁梁说：“各有各福，各有各命。”袁梁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回到办公室，打电话到五车间，辛伟峰接起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