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南征北战-人生得意须尽欢（5）

    为了出国的事，袁梁跑了一趟公安局，就回来坐在那里。

    任瑞林进来了，坐在椅子上好像有钉子似的坐不住，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来，摔摔打打，没多大会儿，就出去了。袁梁心想，他肯定是知道了自己出国的事情，他心里不舒服。这又不是自己争取的，是厂里安排的，自己也不需要解释什么。

    自己就那点业务，出国的事也是按照流程走着，袁梁感到出口处真是轻松的地方，袁梁抬腿就来到范文章处。

    范文章自然知道袁梁想聊什么话题，范文章对袁梁说：“厂里集资建房的地点，昨天晚上定下了，就是你住的那一排房子，连同后面一排房子都要拆掉，要早点做准备。”袁梁呀了一声：“我还想着，如果实在找不到地方的话，就在这一间简陋的房子结婚也行啊。现在连这点地方都没有了，我要到哪里去找房子？”范文章说：“从明天开始，你得注意着点，家属区这么大，你也溜达溜达，看看哪里有房子，一定要早做准备，不然到时就抓瞎了。不要连自己住的地方都没有，别说结婚的房子了。再说，这两排房子，拆掉再建起来，时间真不好说得多长时间，你要是今年结婚的话，必须得先找房子。”袁梁沉默着，点点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真是太难了。行，明天我转转吧。”范文章说：“我也给你看看，看能找到地方不。”

    自己进厂也已经几年了，正是工厂发展最快的时候，陆续进了不少的大中专毕业生，就是技术处副处长夏爱祥，厂里也只是给了他一间房子，自己再搭一间厨房；来得晚的技术处处长黄博也是一间房子，住着一家四口。比自己先进厂的郑宝晓、赵桂军都在厂外找了房子，同年进厂的张煜春、李贵民都住在了媳妇的单位，厂里的工会干部想给你房子也很难找到房子了。要结婚了，都会去找工会，工会只能是推，只能说先排上号，还要打分排队排号，不知道何时能轮到。也有员工，自己想办法，可以自己找找，只要当事人愿意，厂里就同意，这就是袁梁当前的选择。

    连续两天晚上，袁梁在家属院转悠起来。一机厂经过三十年的发展，家属院里，有北面四层的单身宿舍楼，八十多个房间。在家属院中间有一溜四排别墅样的独院的房子，这是厂领导、部分干部、部分双职工的居住区。南边是一溜八排的平房区，有双职工、单身职工，也有来厂晚的中层干部，此时的一机厂家属院堪称武城最大的单位家属院，满满当当住着五百多户。

    工会是不行了，找领导送礼也没有空闲的房子，这么多房子，难道就找不到房子了吗？必须要依靠自己的力量。

    袁梁满家属院转着，不管上班还是下班都有意无意地打听住房的信息，尤其是单身宿舍的信息。那时的习惯，有工友结婚了，兄弟们照顾一下，到其他的单身宿舍挤一下，腾出来的房子给兄弟做婚房。于是，袁梁就聚焦在了单身宿舍上。

    又是晚上，袁梁竟然转到了家属院最东北角的角落里。这是家属院最北面的一排瓦房，住家和单身宿舍混合的地方。袁梁走到最东头的房间，这是两间房，推门进去，昏暗的灯光下，四张床靠墙摆着，地下满是烟头、酒瓶、垃圾。屋里只有一人，见袁梁进去就从床上起身站起来。袁梁定睛细看，是质检处的刘明坤。往常这个时候，是集体宿舍的单身们打牌的时候。

    袁梁问刘明坤：“是你呀，怎么没去打牌，刚过年工作又不忙。”刘明坤说：“有点累，休息休息，天天打牌也烦。你怎么来了？”

    袁梁说：“我不是准备结婚了吗，想看看房子。这是谁在这里住啊？”刘明坤说：“这四张床，其实房子里住了三人，一人是设备处的老吕，只有下大雨才来住下，老吕很好说话，兄弟结婚用房他没二话；至于我，你就放心吧，只要你不嫌弃这个房子，哪里都能放下我一张床，我随时可以搬走，我大多下了班也赶回家里。还有一张床，是锅炉房的小万，他平时懒得回来，就住在锅炉房的房子里，和他说好就万事大吉了。”

    袁梁大喜，于是，第二天上班就到锅炉房找到了小万，小万名叫万立亭。小万一听也没二话：“哥哥，你放心，我在锅炉房住，我又不过去，你去住就行了。“袁梁连声道谢，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下午快下班了，碰到了刘明坤，刘明坤告诉袁梁，说是小万找了他，嫌刘明坤答应了袁梁。刘明坤说：“你快去找他吧，我回家了。”

    袁梁一听就急了，还能有这事？袁梁一溜小跑，来到锅炉房，推开门进去，小万正躺在一个破旧的沙发上，悠闲自在地喝着茶。袁梁看见他喊到：“万兄弟啊，我正找你呢，你看看今天晚上叫上老吕，叫上刘明坤，找个地方，我要好好请请你们，谢谢你们。兄弟们的这份情谊很深，我不能忘。说起来你和我还是老乡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是错不了的。”小万站起来，连声说：“哥来，我知道咱是老乡，我绝对错不了，这是房间的钥匙，我给你，那张床是厂里的，和刘明坤的床一块拉走就行了。今天就免了，哪天再喊他们，刘明坤说是今天回家，他家的羊要生羊羔了。”袁梁没有一丝的停顿，接过来钥匙：“谢谢谢谢，好，哪天我再请你们。”

    又是晚上，刘明坤没有回家，袁梁喊来夏爱祥，从厂里拉来了架子车，把刘明坤的行李、床都拉到了单身宿舍楼。白天，刘明坤就找好了住的地方。另外的三张床，老吕说是不用了，万立亭的床也不用了，还有一张无主的床，袁梁和夏爱祥就直接拉到了厂里，放在了仓库门口，只等明天工会干事过来登记、入库。

    连夜忙活，袁梁和夏爱祥到房间打扫卫生，把垃圾全部推出门外。

    袁梁锁上了门，和夏爱祥一起站在门口。夏爱祥点着了一颗烟，悠悠地抽着，长长吐了一口，说道：“你换这里，一间变成两间了，原来的那一间给谁？”袁梁说：“我现在住的那一间，谁也给不了，那里马上就要扒了，马上在那里建新房子，集资建房的房子。”

    夏爱祥啊了一声：“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抢先下手啊。”袁梁说：“这是小道消息。你不想想，能建房的地方就有两块地方，建在那里也是理所当然吧。老范透露给我的消息。”夏爱祥说：“还是老范，早告诉你早上手，不然房子更难找。喂，你这是准备要结婚了？时间定了吗？”袁梁说：“时间还没定，先准备好房子再说，哪天先去结婚登记处登记，至于哪天结婚，那要丈母娘说了算，呵呵。”夏爱祥说：“你收拾也要工夫，我收拾房子的时候，盖好配房，可费工夫了。”

    按照工厂惯例，正月十五上半天班。十点钟，程远方从外边回来，对袁梁说：“吴厂长刚才把我叫过去，说是外商陈云坤大后天到北宁市，吴厂长安排你和我一起到北宁市会见外商，去和外商洽谈rt1023产品业务。”

    不是每个人都有片区吗？不是各人负责各人的业务吗？程远方的业务应该是任瑞林或邵卫兵协助，为什么让我去？袁梁满是疑问。

    袁梁问道：“吴厂长安排我去的？”程远方说：“这我还能骗你，就是吴厂长刚刚安排的，外商大后天到北宁市。我们早点去，明天下午出发，后天到，行不行？”袁梁这几天在收拾房子，既然吴厂长安排了，也就不得不服从：“行，你去买火车票吧。”

    半天的班，下午回去，全部窗子打开，再打扫卫生。袁梁从公用水龙头提来一桶桶的水，冲刷着房间的水泥地。水泥地上油迹、污迹遍地，袁梁一遍一遍地冲刷着，直到把水泥地冲刷得干干净净。

    门窗的玻璃都是还好的，拿出从四分厂找来的砂布，先把锈迹斑斑的钢筋窗棂搓搓，再用从车间喷漆房找来的油漆，把门窗刷了两遍底漆、两遍面漆。在一机厂待过的员工都是多面手，干活的程序不能少，什么活儿都要会干。

    第二天上午上班，程远方写好了出差申请单，去找任瑞林，任瑞林看了看，没有说话，只能直接签字。他没有一点办法。他知道程远方和吴厂长的关系，他也知道，袁梁的出差，肯定也是厂领导安排的。他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只能暂时忍气吞声。

    第二天下午，袁梁和程远方从武城火车站，坐上了开往北宁市的火车。

    坐了一夜的火车，十几个小时，两个人来到北宁市，初次出差的程远方，看到什么都新鲜。北宁火车站广场，广场四周，全是小饭店、录像厅。录像厅的门口、饭店门口站着打扮妖艳的或年轻或年长的女人，都在吆喝着吃饭或看录像。袁梁看看时间，虽然时间尚早，但早晨没有吃饭，已经感觉到了饿意，就向程远方示意，两个人就进了一家小餐厅，也不知道深浅，每人就点了一碗六块钱的热干面，第一次吃这种面说不上了好坏，仅想着吃饱而已。出差就是这样，一定要吃饱，决不能想着如美食家那样吃好品好。

    两个人吃完，走出饭店，又被旁边录像厅的小姐拉住了。录像厅的小姐也不小了，约莫四十岁的样子，扮相妖冶、嘴唇血红，非常卖力地吆喝着，脸上满满的热情。程远方说：“时间还早，咱看一会录像吧。”时间还早，也不知道去哪里，袁梁说：“好吧。”两个人跟着那小姐就一头扎进了录像厅，从太阳照射下的广场走进房间，两个人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到眼前一片漆黑，慢慢适应一会，才看清了屋内的环境，室内正二十四小时循环放映着录像，稀稀拉拉坐着七八个客人，都是脚下靠着，或怀抱着行李的。录像厅是随便进随便坐随便看，只记着你进来的时间，等你走的时候，看你待的时间长短再付钱。于是两个人就坐在那里看起了录像。

    那天的录像，对袁梁来说印象深刻，记忆犹新，他记得第一个片子就是美国大片《真实的谎言》。《真实的谎言》，印象中说的是美国fbi的一个高级特工施瓦辛格调查一个核案件，施瓦辛格的老婆海伦是一个普通的白领，厌倦了普通的生活，在出轨的边缘时，施瓦辛格装扮一番，调戏自己的妻子。施瓦辛格的妻子本来是家庭主妇的样，面貌、气质也是一般。但当她脱掉衣服跳钢管舞的时候，给袁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脱掉了衣服的海伦气质超然，身材绝佳，胸前高耸，跳起舞来妖艳迷人、荡人心魄。人说隔皮猜瓜，要是隔着皮猜到这样的瓜，那不就是大赚特赚了。这哪是一个普通的白领啊，这是一个怨妇，这是一个荡妇，这样的女人能把男人的魂儿给勾掉。很少能看到美国大片的程远方被震撼了，拉着袁梁连看了三部片子。

    两个人看累了，就站起身来，走到前台去结账。这时，迎他们进门的那位小姐又进来了：“老板，这边有宾馆要不要住下？很便宜的，也有小姐陪的，放心吧，我们这里干净卫生还安全。”袁梁说着：“不了，不了”，就往外走。那女人就拉住了程远方：“走吧走吧，歇一会儿，花钱不多，难得放松，价位你也可以选，看你小哥挺精神的，就来一次呗，找个姑娘耍一耍。”两个人初次到北宁市，第一次到这种地方，不知道深浅，连忙拒绝。程远方看着女人的年纪，就想逗逗她，问道：“大姐，我看你身材也不错，你的话，要，要多少钱呀？”那小姐看看袁梁：“兄弟啊，你，你能看上我？行，没问题，给你打个折，这个可以吧？”说着，女人张开了巴掌。袁梁摇摇头：“我怎么觉得有点贵啊？”那女人叫到：“哎呀，这还贵，这不贵啦，这都是优惠价，亲情价，一看就有缘，跟你小兄弟就有缘分。”程远方过来就拉着他：“走吧，走吧，咱还有事，走啦。”两个人小跑着出来，后面小姐还喊着：“再来呀，欢迎再来。”两个人走远了。程远方对袁梁说：“你信不信，你要是跟着去的话，给她二十块钱她都愿意。”袁梁说：“这样的倒找给你钱，你要吗？”程远方说：“我不要，可有人要啊。”袁梁说：“别闲扯了，走吧，这里最有名的地方不就是黄鹤楼吗，我刚才看了一下公交站，我们直奔黄鹤楼，然后再到北宁市国际贸易公司附近的宾馆住下。”程远方说：“好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