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尹老师的提议
农大的项目组对梁田九月份的嫁接工作很重视，八月底，廖杰就来了。
他这次来和以往不同，除了背着一个巨大的双肩包，手里还拖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一看就是要住个十天半个月。
“老师过几天也来。”廖杰道：“我先过来做准备工作。”
廖杰这次来还是住在梁家，梁田以前的房间。白天上山和梁田程远一起干活，三人忙的时候也不下山，饭就在小院里吃。所以多数时候廖杰也就是晚上回梁家睡个觉，梁燕母女俩每天早睡早起，几乎没和他打过照面。
山上的活基本都是程远和廖杰在干，梁田偶尔帮忙，平时也去地里看看。地里现在主要是梁老汉和蔡志奇，蔡志奇不怎么干活，只负责组织那些帮忙摘菜的小孩，给他们称重量，按斤数付工钱。
程远这几天仔细听廖杰讲果树嫁接前后的注意事项，帮着他做各种准备工作。这个过程繁杂琐碎，但他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
不仅如此，和廖杰一起工作的过程中，程远逐渐开始有点崇拜廖杰了，就是那种业务上的纯粹崇拜，觉得他不但学识渊博，动手能力也强。不自觉地就多话起来，经常跟廖杰问东问西的。
廖杰借着程远对自己这个热乎劲，跟他讲了好多自己读书过程中有趣的事。中学和大学的都有，还跟他讲读大学的好处。“我这点三脚猫的知识算什么？学校里的学长学姐、尹老师，还有许许多多比尹老师还厉害的老教授……他们的学识和经验，我恐怕一辈子都学不完。”
“真的啊？”
“那还能有假？”廖杰骄傲道：“我们学校每年都有国家重点项目，部级、省级还有企业赞助的，那更是不计其数，别说参与项目，就算听他们讲讲课，那都是受益匪浅。”
“……”程远心里想的是肖泽曦，他在这里读书、毕业，能帮上梁田这么多，那也不奇怪。
“你怎么不继续读书呢？”廖杰假装替他惋惜，“继续读书，考个大学多好啊！你这么喜欢种植，就考我们学校啊！”
“我……我不爱读书……”程远低头，有点窘迫。
廖杰挑挑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改口安慰他：“没事儿，你现在这样也挺好，实践出真知嘛，你也可以边干边学，积累经验。”
“嗯。”程远抿着嘴点头。
过了两天，尹一凡来了，他这次来也得住一段时间，看着梁田的果树嫁接完才走。梁田这儿没地方住，当然尹一凡也不用梁田帮他安排住处，村委会直接给他收拾出来一间宿舍，就在肖泽曦宿舍隔壁。
上次梁田过生日在学校饭堂遇上肖泽曦，是尹一凡通风报信的，而让廖杰把钱借给程远的也是他，主打一个双管齐下。
要是肖泽曦能拿下梁田，那他算是为兄弟的后半生出了一份绵薄之力，肖泽曦自会记得他这份情。
要是肖泽曦这头没成，那他还有程远，程远只要接受了廖杰的帮助，那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跟廖杰的关系也会更进一步，从廖杰的角度慢慢去渗透，打听梁家种植的秘密也好，直接把程远挖到他的蔬菜基地也罢，都会容易很多。
尹一凡这边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却不知道肖泽曦早就不跟他一头儿了，不仅如此，他还帮梁田分析了他们的合作计划。这要让尹一凡知道了，非得跳起来骂肖泽曦舔狗，并且是以牺牲兄弟利益为代价去舔。
肖泽曦东西没送出去，很长一段时间没主动来找过梁田。直到尹一凡来了溪头村，他这才顶着村官的名头陪尹一凡上山来看梁田的果园，这是他的工作，算是师出有名。
因为是第一次给果树嫁接，梁田和程远都不熟练，尹一凡不怎么动手，只在一边指导，因此操作上只有廖杰一个熟练工。又因为所有人都很重视，所以操作也格外细致，大家都力求精益求精，绝不敷衍应付，于是几十棵枇杷树的嫁接做了三四天才做完。
接下来就是观察嫁接的成活情况，未来三到四周，如果嫁接部位没有出现腐烂、干枯的问题，并且新梢开始生长，就证明嫁接成功了。
这段时间尤其需要注意，要保持嫁接部位有充足的水分，土壤也要适当湿润，不能太潮湿也不能太干燥，刚嫁接完需要给果树盖上遮光网，避免强光照射；还要及时剪掉非嫁接的枝条，以便嫁接枝条茁壮成长……
尹一凡不厌其烦，一条条跟程远交代清楚。程远听得十分认真，把尹一凡说的逐条记录在本子上。
“要是懂得理论，这些注意事项你自己就能总结出来……”尹一凡不无惋惜的看着程远，“早就发现你是个学农的好苗子，可惜了。”
程远低着头没回他，其实梁田早前也问过他要不要继续读书，是他自己坚决不去，梁田这才没再提起过。现在想想，是不是梁田也觉得自己应该继续去读书呢？
“其实你不是非得要一张文凭，其实也未必非得走升学这条路。我可以安排你在农大旁听，参与一些比较基础的试验课题，这种方式你也能有很大收获的。”
尹一凡这个方案无疑让程远更加动心了，但去农大就得离开家去省城，他不知道要去多久才能学到尹一凡说的那些。他不想离开家，更不想离开梁田，一两天可以，多了真的不行。
于是程远抿着嘴摇了摇头，没说话。
尹一凡没有表现出失望，和善地道：“没关系，自己先想想，现在新学期马上开学，要是感兴趣可以随时联系我。总之别轻易放弃自己，多学点东西总没坏处，以后都可以学以致用的。”
学以致用四个字正好说到程远心坎儿上，程远最希望的事就是能帮梁田做更多事。
眼下他总有很多事帮不上梁田，看他对王永川虚与委蛇，看他和肖泽曦有来有往，程远总觉得懊恼自责，如果这些问题他都能解决，梁田是不是可以只对自己说话、对自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