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决定
尹一凡说让程远考虑，临走前到底也没等到程远一个回复。程远想不明白到底是未来帮梁田更多重要，还是眼下不和梁田分开更重要。他既想让梁田全方位地依赖自己，又担心自己一离开就有别人趁虚而入，首当其冲就是肖泽曦。自己不在，梁田不好意思拒绝他，肖泽曦肯定会经常找机会和梁田见面……想到这程远心里就不得劲。
要是能把梁田永远拴在身边就好了。
梁田这几天见尹一凡和廖杰总跟程远窃窃私语，心里也打鼓。他担心的是尹一凡和廖杰发现了程远身上的秘密，想把他从自己身边挖走。那他就完了，铺的这么大一摊子，没了程远，无论是蔬菜、水果、稻米还是鸡和猪，统统都没价值了，他的产品将和世面上一般的农产品毫无二致，不再具有任何优势。
他一方面担心，一方面也不信程远能被轻易挖走，怎么说两人的感情还在。梁田自认这一年多来对程远不错，程远也很黏他，当然……自己是懒了点，让程远干了不少活，但他并没有不情愿的表现。家里对他也很好，梁田相信程远不至于当白眼狼。
总算熬到尹一凡他们离开了，梁田关起门来打算和程远谈谈心，想先问问程远，尹一凡和廖杰最近和他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程远挺迟疑，因为他还不太敢问梁田的意思，怕梁田不高兴。即使他自己也不知道梁田为什么会不高兴，但就是有这种感觉，“尹老师和杰哥，他们都说我在种植方面有天赋……”
“就这样？没了？”
“还有……”程远咬着嘴唇，八百年没这么纠结过，哼唧了半天，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从嘴唇上撕下一块皮，疼得他“嘶”一声，“他们想让我去农大旁听学习。”
“……你答应了？”
“没……我说我……考虑一下……”
“那就是想答应！”梁田冷笑。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只觉得失望，觉得程远果然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为了自己的发展要远走高飞了。倒忘了程远并不知道自己的能力，不知道自己的去留决定着梁田的生死。
“我……”程远说不出话，他看出梁田生气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梁田说的没错，他确实动心了。这一点他也无从反驳。“你要是不想我去，我就不去吧。”
“别别别……我不能影响你前途啊！你尹老师和杰哥给你提供了这么好的机会，不去可惜了！”梁田想让自己尽量平静，说出来的话却冷得像冰刀子。
程远被他的冰刀子扎了满身，有点不知所措。“你要是不希望我去，我就不去啊！反正我以前也没想过这些事，有什么可惜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既然有机会……说不定等你学成了，尹老师还能把你推荐到他的蔬菜基地去当个技术员，到时候你上班拿工资，比当农民强啊！”梁田倒是替他想得远。
程远知道梁田在生气，却一直不解他为什么生气。他听出梁田说气话，却又无法真的屏蔽这些话，不把这些话当真，说到底，程远还不到十六岁的年纪，没那么强的情绪管理和调节能力。被梁田三言两语说得满心委屈，竟忍不住掉下泪来。
“哥……”程远边说边哭，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我不知道你为啥生气……你能不能……先别……别生我气……你跟我好好说说……我怎么做你就不生气了，行不？只要你不生气，你让我干啥都……都行！”
梁田见程远掉眼泪，于心不忍，更多的是怪自己没控制住情绪。要是没有自己，程远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尹一凡的邀请，如今他这么纠结，还不是不想离开自己、离开这个家吗？
“行了，别哭了！”梁田扯了几张纸巾在手里叠整齐了往程远脸上一盖，给他鼻涕眼泪一把擦了。“多大人了还哭鼻子，丢不丢人！”
程远拿着纸很没形象地醒了擤鼻涕，看向梁田，“哥，你别生气了，我不去了……”
“你先起来。”程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到梁田脚边的，梁田托着他一只胳膊把他扶起来坐到床边。“我问你，你是不是发自内心想去。”
程远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不是自己想去，我也不爱读书……我只是想学点东西，多认识点人，你以后有事就不用找肖泽曦了。”
“就为这个？”
程远点点头。“你要是不想我去，我就不去，反正在家我也能慢慢学，现在我已经学会给果树嫁接了。”
梁田看着程远认真的表情，不知道说什么好。程远是孤儿，是他把程远带回了家给了他新生活，这没错，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资格掌控程远的一生。当初他留下程远是有私心的，如今他不希望程远走，同样有私心。
他也在害怕，怕程远认识更多人，见了更大的世面会有想法，不愿再回来。程远要是真不回来，他也不能说什么，就算是亲哥，也没权利左右人家的决定，况且他们只有一年的朝夕相处罢了。
梁田这边脑子里弯弯绕绕地想了很远，程远还在原地等他，他也有自己的纠结和焦虑。梁田要是真不希望他去，那也正好，他反倒不用纠结了。
“想去就去吧！”梁田拍了拍程远的脑袋，冲他笑了笑。
“什么？”程远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梁田刚才还在发脾气。
“我说你想去就去。”梁田又郑重地说了一遍，“不过没课的时候要记得回来。”
“……好！”程远仔细观察梁田不像是在说反话，这才放心答应下来，“那哥……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
“说说看。”
“嗯……在我学完回来之前，你能不能不要答应肖泽曦和他谈恋爱？”
“什么玩意儿？”
“别人也不行。”程远马上补充道。
“为什么？”
程远急道：“别管为什么，你就说可不可以！你还年轻得很，就先……别谈，行吗？”
“那你……”
“我保证，最多一年我就回来，再不走了。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小兔崽子！”梁田一把把程远的脑袋推到一边，“你知道什么耽误不耽误的？”
“我寒暑假都回来，平时周末没事儿也回来。行吗？”
“行！”梁田点头，“不过你一个人在外边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你放心，谁也欺负不了我！”
“还有，尹一凡，你还是要提防着点儿，他让你干什么你都别马上答应，先打电话问我，我同意了才能答应，我要是不同意，你千万不能自作主张，听到没有？”
“好，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