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小弟的工钱
吃过饭，尹一凡问梁田考虑得怎么样了。“说实在的，我们开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你可以出去问问，应该没有比我们更好的了。你既然有进商超的想法，我建议你别错过这个机会。”
梁田没说话，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肖泽曦帮他分析的那些话，越想越有道理。做生意其实就是互相算计，他不怕被尹一凡算计，人家算计自己，也是一种重视。
他现在单纯想再渗一渗，摆个姿态，让对方急，这样他才好谈条件。谈判的时候心理优势很重要，谁先着急谁就输了一大半。
要说梁田也是聪明人，经过上次肖泽曦的点拨，他迅速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自己琢磨出一些谈判的小技巧，今天刚好拿出来在尹一凡这儿试试水。
本来尹一凡对第二个方案很有把握的，但现在看梁田不紧不慢的样子，他反倒有些心里没底了。
没底归没底，尹一凡表面上并不表现出来。除了这个合作，他跟梁田还有肖泽曦这层关系。
“梁田，”尹一凡先开口道：“你最近和泽曦见面没有？”
“常见。”梁田笑了笑，“我还以为尹老师是来聊合作的，怎么说起肖哥了？”
“你肖哥喜欢你，你知道吧？”尹一凡不叫泽曦，故意说“你肖哥”，听上去无端端多了几分暧昧。
梁田脸色微微变了变，尹一凡和肖泽曦是同窗好友，知道他的性向并不奇怪，这方面尹一凡也不会做对肖泽曦不利的事。但自己和尹一凡只是合作关系，尹一凡不伤害肖泽曦，不代表不会以此来威胁自己。肖泽曦跟家里出了柜，他可没有。
“是吗？”梁田还是扯出一个笑，尽管有点不自然，“我好像是挺人见人爱的，尹老师不喜欢我吗？”
“梁田，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梁田笑了笑，“可是尹老师，我是直的啊！”
尹一凡挑眉，看向此时刚好进屋的程远。“是吗？这么说泽曦看走眼了？这倒是新鲜，我还以为gay都有分辨同类的特异功能呢！”
程远一进门就听见梁田说自己是直的。他不知道“直的”是什么意思，还有尹一凡说的“给”、“同类”，他都不懂，因此一脸疑惑得看着看向梁田。
梁田被程远看得浑身不自在，不敢和他对视，只专心应付尹一凡。
尹一凡显然不信梁田的话，不过他也没继续问，只说：“可惜了。泽曦好像还没这么认真地喜欢过谁。”
尹一凡到底比梁田大上几岁，这方面比他老练多了。屋里没有第三个人的时候，他还能勉强应付，程远收拾好厨房一进来，他立马就觉得局促不安起来，像是自己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秘被旁观了一样，特别这人还是程远。
“尹老师，您说的合作方案，我会抓紧考虑的。”梁田正经道，他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总是习惯逃避。
“嗯，好！”尹一凡立马答应道：“给个具体的时间吧，我也好和那边交代。”
“一周内。”
“行！”
“那就先这样。”梁田率先站起来，主动伸出右手，挺正式地跟尹一凡握了一下，“就不耽误尹老师的时间了。程远……”
“哎！”程远走过来。
“……算了，我自己送尹老师出去，你去看看猪。”梁田本来想让程远去送尹一凡，突然想起刚才的话不知道程远听见多少，万一尹一凡再跟他说些什么……于是改变了主意，自己去送。
程远感觉到梁田不太对劲，当着尹一凡没直接问，迟疑着点了点头，先去猪舍喂猪。
梁田把尹一凡送到村口，对他道：“尹老师，我有个请求。下次说那种话题的时候，能不能避着点程远，他还是个小孩，这些东西，我不想他太早知道。”
尹一凡点头，“你说得对，刚才是我冒失了，你别往心里去。”
把尹一凡送走之后，梁田原路返回。程远已经喂完了猪下地去了，外间桌上给梁田留了一碗绿豆沙，里面还有几根海带。
程远说这是他老家的做法，绿豆海带汤。梁田以前在锦城也见过，但一直不理解，绿豆和海带的搭配在他看来非常奇怪。今年夏天，程远不顾他反对，做过几次。程远第一次端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拒绝了，谁能想到短短一个月后，他已经爱上了这一口？
梁田坐在桌边喝这着清凉的绿豆沙，应该是从冰箱里拿出来有一会儿了，不很冰，但仍旧泛着丝丝凉意，对梁田来说正好适口，把他从外边带回来的暑气全都驱散了。
今天活儿多，程远从地里回来又去了趟果园。天太热，果树也得多浇水。梁田亲自跑了一趟，去山上把鸡给赶回窝里。等程远给果树浇完了水，梁田已经出来，站在林子外边等他，一起回家吃饭。
即将落山的夕阳就在梁田身后，把他映成一个黑乎乎的剪影。程远看不清梁田的五官和表情，却被他周身的金红色光芒闪了眼睛。
“快点行不行？”梁田抬起脚，拍了拍自己小腿肚子，“蚊子有点多。”
“来了！”程远距离梁田有十几米，这个距离稍微远了点，程远只能保证自己方圆五米范围内没有蚊子。
“哥……”程远跟梁田并排下山，突然想起白天尹一凡的话。“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等会儿再问，我先来问问你。”梁田打断程远道：“尹一凡让你带他在村里溜达的时候，跟你说什么没有？”
“说了。”程远老实道：“他问我是不是小时候学过种地。我说没有，就是喜欢。”
“嗯……还有呢？”
“还有……他说咱家和别人明明都是一样的种菜，为什么只有咱家的最好吃，卖得最贵？”
“你怎么说？”
“我说不知道啊，自打我们回来，菜就变好吃了，鸡也下蛋多。”
梁田心里一突突，尹一凡明显是怀疑了。也难怪，他一开始提出合作的时候，梁田说没有秘方，他就不信，今天明显是找程远套话。“他还说什么？”
“还有……”程远想了想，“哦，他还问我多大，为什么不去上学。我说我不想上……怎么了吗，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你别多想。”梁田边琢磨尹一凡的目的，边安慰程远，“以后别和他说太多，保持基本的礼貌就行了。”
“……好，我知道了。”
程远心里还是很忐忑的，担心给梁田惹了麻烦。他知道尹一凡要和梁田合作，梁田最近天天琢磨这事儿，但梁田具体担心什么，程远不知道。
两人一路说着话就快到家了。进门前，梁田对程远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事儿，晚上回家我再慢慢跟你讲，等会儿当着你叔你婶儿，还有你燕姐，别乱说话，听见没？”
“哦……”
吃晚饭的时候，梁燕给了程远一张卡，“这是你留在家里的一张银行卡，我今天去银行帮你把最近卖菜和西瓜的钱存进去了，不多，你拿着，应应急也好。以后你放我那里卖的东西，我都给你存在这张卡里。”
“哎姐，你这就没意思了，这钱你就先拿着，算是我慢慢还给你买猪崽子的钱。”梁田推脱不要。
“你就先拿着吧，我存都存了。”梁燕塞他裤子口袋里，“买猪崽的钱，不如等你的猪卖了钱一把子还给我，我不耐烦你这么挤牙膏似的还钱。”
“你姐让拿你就拿着。”梁母在一边道：“你用钱的地方多，多攒些没错。”
“你这钱要是没用处，我教你，”梁燕笑道：“你给程远发点工资，这小子天天给你干那么多活，伺候老太爷似的伺候你，跟你长工似的，你还从来没有给过他工钱吧？”
“哎，还真是。”梁田看向程远，“我压根儿没往这儿想过！”
“嘁，我就知道，你个马大哈，程远跟咱爸下地，咱爸都给程远工钱呢！”
“真的啊？”梁田对他爸道：“爸，你给程远多少钱一个月，我参考参考。”
“也不算什么工钱。”梁老汉笑道：“算是给他的零花钱，一天十块，一个月三百来块吧！”
“那我给五百！”梁田财大气粗的样子，“怎么也得比爸给的多。”
“可不是？”梁母道：“人程远只是跟着你爸种地，可没给你爸倒洗脚水！”
“哈哈哈哈……”梁燕毫不掩饰地大笑，程远憋不住也笑起来。
“哎哟妈！”梁田撒娇：“您给我留点面子行吗？我也没让程远给我倒过洗脚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