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惯着了

    五十多个鸡蛋孵了不到四十只小鸡，这个出壳率已经算是很高了。小鸡们暂时被养在家里，要等再大一些才能挪出来。梁母已经去吴家打了招呼，要他们今年多给留几个猪崽，等梁田山上收拾好了，就把小鸡和猪崽全都放到那边去养。

    山上需要开荒，这也是个大工程，梁田先雇了几个人把要盖猪舍鸡舍的地方收拾出来，把猪圈鸡窝都盖起来。他打算在山上也盖一进院子，等这边收拾好了，他得搬到山上来住，这么多猪和鸡，没人看着可不行。农村虽然民风淳朴，但鸡鸣狗盗的事也时有发生。山上完全没人看着，就跟引诱人犯罪没什么两样。

    雇人盖房子倒是不费事，现在春耕还没正式开始，村民们还不算忙，正好趁着这点时间打短工挣点钱。图纸定好、材料备齐，梁田也不用成天在工地看着，就是中午要管工人们一顿饭，这个有点麻烦。

    柳月娥是个寡妇，就住唐小棠家边上，和唐小棠关系不错，梁燕雇了唐小棠到店里帮忙后，跟村上的大姑娘小媳妇渐渐熟络起来，最先熟悉的就是柳月娥。柳月娥嫁到溪头村的时候梁燕已经到镇上打工去了，柳月娥结婚三年，她丈夫就害急病死了，留下一个两岁的女儿。好在公婆待他不错，没有男人，日子也勉强过得去。

    柳月娥今年二十七岁，手脚麻利心明眼亮。梁燕推荐柳月娥去给梁田帮几天忙做做饭，梁田欣然接受，一天给柳月娥开三十块钱，柳月娥很愿意，就中午一顿饭外加收拾一下，对农村妇女来说算是轻松的活计，就算不去给梁田帮忙，她自己在家也得做饭不是？况且梁田还管她一顿饭。

    鸡舍和猪舍都简单，遮风挡雨就行，不用多讲究。现在他们有的是地方，背阴的一面用来养猪养鸡，阳光充裕的一面就种果树，就是人住的屋子稍微麻烦点。他本想着盖个小房子凑合能住就行，包工头却建议他还是一步到位盖好点，这么大片的林子，未来肯定离不开人，大多数日子都要住在山上，还是得住得舒服点。

    梁田觉得包工头说得有道理，于是和包工头合计着重新弄了个图纸，规划了一个小院子，盖了三面房子，朝南的住人，朝东的一个开大间做仓库，朝西是厨房和厕所。

    梁田这头忙着山上的事，田里就交给梁老汉和程远，程远本来想跟着梁田，但梁田这头盖房子的事儿他帮不上忙，而梁老汉那边又忙不开，于是他只得每天清晨看着锄头去田里干活，中午才和梁老汉回家吃饭。梁田中午不回来，程远担心他吃不好，开始还巴巴儿地去山上给他送饭，结果到的时候人家早都吃上了，梁田还让他别多此一举，他跟山上干活的工人一起，吃得好的很。

    柳月娥很热情，招呼程远一起来吃，程远别扭着不肯靠近，只看着柳月娥给梁田添菜，两人还有说有笑的。气得程远远远地坐在一边，把自己带来的饭都吃了，拍拍屁股就回家了。

    或许是朝夕相处时间长了，梁田对程远的情绪波动还是挺敏感的，只不过他最近不太愿意回应程远，这孩子总会因为他和别人亲近而生气，最早是王永川，然后是肖泽曦，现在连他和柳月娥说两句话都要生气……梁田觉得是时候反省一下了，是不是太惯着程远了，一生气就哄，惯得他总这样无缘无故的生气，一点都不知道收敛。还有这奇怪的……占有欲，究竟是哪里来的？

    所以当天梁田硬起心肠，假装看不见他生气，直到晚上收工回到家，吃晚饭的时候都没怎么理他。程远大概一直等着梁田来哄他，结果他见一直不来找自己说话，又气又急，没有台阶他也不好开口，两人就这么别扭着，谁也不搭理谁。

    临睡的时候，程远去门口检查门锁，顺便给初一的水盆里加了点水。初一长大了一些，性格也变得活泼了些，只是仍旧和梁田不亲，只跟程远好，吃的东西，程远点头它才吃，别人说都没用。

    等程远再回到房间，梁田已经洗好澡上床了。程远磨磨蹭蹭想跟梁田说话，“哥，你喝水吗？”

    “不渴。”梁田看都没看他。

    “那你想吃东西吗？地里最后一点草莓我今天摘了……”

    “不用。”

    “哦……”

    “赶紧去洗澡，早点睡觉！”梁田仍旧不看他，“明天还一堆事儿呢，地里不忙吗？”

    “忙……我……”

    “那就快睡。”梁田本来靠在床头，说完就躺下了。“关灯！”

    “哦。”

    程远去洗澡，出门的时候把灯关了。洗完澡进屋也不敢开灯，怕把梁田给弄醒了，摸黑往前走了两步，一脚踢在椅子上，强忍着没叫出声，马上扶着小腿蹲下了。

    梁田其实没睡着，一直听着程远的动静。他心里其实也在犯嘀咕，自己今天是不是对这小孩太狠了点，感觉有点可怜兮兮的。可是想到程远总要成熟起来，学会调节情绪，自己也不能怕他不高兴就不和别人打交道吧？因此又不得不硬起心肠，继续不理程远。

    程远撞到的椅子是他白天坐过的，没有推回桌子底下，他总是这样，没有将东西随手归位的习惯。以前都是程远帮他推进去的，今天程远大概因为心情不好也没留意。听见他抱着腿低声叹气，梁田有点不忍心，想问一句，又怕前功尽弃。可是听动静，撞得似乎还挺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