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别扭小孩

    王永川家这家酒楼是镇上最大的一家酒楼了，镇上人摆酒，要体面的，几乎都会定在这里，所以隔三差五就有酒席，镇上的有钱人也愿意在这请客吃饭谈事。这么大的规模，后厨肯定不小，梁田有心理准备。后厨面积很大，分成冷食区和炒菜区，光是架着锅的灶台就有十几个。

    “怎么样，以后给我供货，谈谈价？”

    “王老板，”梁田笑了，“我家菜没那么多，供不上您这么大的酒楼啊！”

    话音未落，梁田背上挨了一下，“啪”的一声，下手不轻。“你丫逗我玩呢？”

    梁田被他拍得差点往前迈一步，龇牙咧嘴道：“你急个屁啊，听我说完啊！”

    “你说。”

    “这些是我家后院菜地种的菜，拢共就那么大点地方，能有多少？肯定供不上你，我是打算等明年把我家租出去的地收回来，自己种，这些菜你先尝尝，要是感兴趣，明年我根据你的量种。”

    “好小子，吊我胃口是吧，离着年底还有四五个月呢，你这线是不是放得也太长了？”

    梁田嘿嘿笑着，“不长，不长，秋收之后就能把地收回来了，到时候我先种点萝卜什么的，再给你弄点尝尝。”

    “行，那也只能这样了。”王永川道：“今天你这些样品我先尝尝，回头你定个价，咱们再聊。”

    “定价不急，等地收回来了，咱也弄个合同签。”

    “哈哈，你丫的！”

    中午肯定是来不及回家吃饭了，梁田就和王永川一起吃。王永川大概是这两年做生意上了手，挺顺当，所以人有点飘，边吃饭边跟梁田吹牛加嘚瑟。梁田面上附和他，一边在心里不屑：有什么了不起的，过两年再看，我说不定比你做得还大，一边提醒自己：以后发达了，可不能像他这么膨胀。

    王永川专门弄了个小包房，两人吃过午饭，王永川带着梁田穿过大堂往外走。王永川家酒楼生意确实不错，今天既不是周末，又是中午，大堂竟然几乎座无虚席。

    “王老板，生意真好啊！”梁田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羡慕，听得王永川浑身舒服。

    “还可以。”王永川笑着拍梁田肩膀，“周末和晚上更好些，要提前预定，不然就得排队等位子。”

    梁田经过一桌吃的差不多的，服务员正好给上了一个果盘。“服务不错啊，还送果盘。”

    “有的是送的，”王永川指了指远处一桌，桌上放着个小小的果盘，里面只有两种水果，“也有客人愿意自己掏钱买，买大果盘，好看，水果也不一样。”

    “这还分啊？”

    “那可不？一般的水果送就送了，没几个钱。我们卖钱的水果，比送的贵一倍，当然味道也好得多。”

    梁田以前在锦城的餐馆打工也有送水果的，不过那会儿他没想起去研究过水果的品种价格。现在听王永川这么说，心思有点活泛起来。

    “怎么？”王永川看他表情，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你想种果树？”

    “没……”梁田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种也没地种啊？种果树我不得包个山头儿啊，哪有钱？”

    “哈哈，你也不会啊！”王永川笑他，“种果树可跟种地不一样，这里边道道多的是。你要真想种可不容易，且得学呢！”

    “……知道。”

    和王永川东拉西扯了一中午，因为天热，外边太阳太大，直到下午四点，太阳开始西斜了，梁田才往回走。

    其实这个时间选的也不好，溪头村在镇子西边，回去刚好顶着太阳，梁田开着三蹦子，眼前一片白花花，斗大的汗珠噼里啪啦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终于回到家，梁田都快热蒙了，先去邻居家还了车，这才推门进了自家院子。一进门，就看见院子里的小哑巴，小屁孩一见他扭头就走。

    “哎……”他叫了小哑巴一声，对方也没回头，他跟着走进来，经过厨房的时候和他妈打了声招呼。走到院子中央，梁田看见屋檐底下放着的大木盆，边上还搭着条毛巾。

    梁田在木盆边上停下脚步，看了看盆里的水，又看看屋子里。其实他站在院子里，光线太强，相比之下屋里显得黑呼呼的啥也看不见，但他感觉小哑巴肯定在里边也看着他。梁田笑了笑，把上衣脱了，站在盆边上往身上撩了一把水。

    这盆水大概已经晒了一下午，这会儿是温温的。他家院子里用的是井水，即使是夏天，也凉得很。梁田以前从外边回来，懒得上楼去洗澡，就在院里用凉水冲一把，凉快又舒服。小哑巴知道他这个毛病，特意在他回来之前晒了这盆水，大概是怕他冲凉水冲出病来。

    梁田擦完了上身，索性站在盆里把下半截也洗了，最后把端起盆里剩下的水往身上一浇完事。

    他把木盆往墙根边上立着，就那么光着上身，底下短裤湿淋淋地贴在腿上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