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好哄

    进了堂屋，梁田没看见小哑巴，往屋后门外瞥了一眼，果然在后院菜地里。梁田笑了笑，浑身滴着水走到后院，靠着门框看给菜地浇水的小哑巴，“怎么了，我回来，你问都不问一句，叫你还不应？”

    小哑巴不理他，继续浇菜地。

    “嘿！我问你话呢！”梁田直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无奈这会儿太阳威力还在，他又缩了回来。抬起脚做了个要脱鞋的姿势，意思是小哑巴继续不说话就要用鞋子扔他。

    小哑巴看似在浇菜地，其实余光一直注意他，见他要扔鞋，手底下动作暂停，准备好躲闪。

    “你说不说？”梁田作势要扔，小哑巴往左闪了一下，见他其实没扔，才放松下来。

    他垂手站在菜地中间，小心着不去踩任何一片叶子，抬头看了眼梁田。梁田站在门边的阴影里，却面向着阳光，小哑巴眼神好，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几乎还能看见他脸上细细的金色绒毛。“就去送个菜，我以为你晌午前就能回来呢！”

    “就为这？”梁田轻嗤，随后觉得到底是小孩，屁大点事儿就能生气，“我不是给家里打过电话了，说不用等我吃午饭吗？”

    “你跟那个王什么……有那么多话说吗？”

    “王永川！”梁田站着有点累了，蹲下来道：“我跟他聊生意上的事儿，你小孩不懂少打听！”

    “嘁，有什么不懂的？”小哑巴从菜地绕出来，走到梁田跟前，居高临下道：“你不就是想把咱家菜卖给他饭馆吗？这点事儿也不用说一整天吧？”

    “哼！”梁田被他气笑了，“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人家开大饭店的，多少人想给他供货呢，你当时随便什么人的菜他都能要么？再说了，这鬼天气，中午多热啊，生意谈完我也不能那会儿回来啊，路上中暑了怎么办？”

    小哑巴看看他，像是刚想到什么，有点紧张道：“那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梁田瞪了他一眼不想理他，又不忍心让他担心，终是摇了摇头。“没事儿，不过这一路上也够热的。”

    小哑巴回屋给他倒了杯凉白开递到手上，看了梁田一眼道：“下次我和你一起去。”

    “早上叫你还不肯去，不是要学施肥吗？学会没有？”

    “那有什么难的？”小哑巴有点得意，见梁田两口就把水喝完了，接过杯子又给他倒了一杯，“我今天失策了，应该和你一起去的，谁知道你那么怕热？”

    “什么叫我怕热？”梁田反驳道：“本来这天就热。你以为都像你，这大太阳晒着还能干活，比地里的蚂蚱还欢实。”

    小哑巴嘴角一勾，全当梁田在表扬自己。正要说话，听见梁母在前院喊他们吃饭。

    梁田应了一声，上楼去换裤子，刚才冲凉弄湿的短裤，这会儿还贴在腿上。小哑巴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上了楼，情不自禁地有点脸红。

    晚饭的时候，梁田和家人说了今天的收获。王永川对他带过去的菜很感兴趣，说想让他给酒楼供货，前提是品质不能比今天送过去的差。“等年底把地收回来，我打算再分出几亩来种菜，否则量太少了，咱自己还得吃。”

    梁父点了点头，却没表态。

    梁母道：“怪道王家小子愿意，我也觉得咱今年种的菜好吃，尤其你们回来之后这些天……以前种的，好像和外面卖的也差不了多少。”

    梁老汉吃完了饭，马上点上一根烟，“我也是这么想，万一明年种的还和以前一样，不如今年，人家到时候不收了，咋办？”

    “不……不能吧？”梁田倒没往这个方向想，一整个下午都在想怎么提高产量。梁老汉这么一说，他嘴上说着“不能”，心里也打鼓，知道他爸说的很有可能。

    “不会的。”倒是小哑巴斩钉截铁。“交给我好了，我保证明年种的菜和今年一样好吃。”

    “嗯？你拿什么保证？”梁母笑了一声，她一直拿小哑巴当个小孩，现在听他说这话，只觉得童言童语，做不得数。

    不过小哑巴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梁田，他想起这段时间的发现，越发觉得小哑巴身上有莫大的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