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中秋佳节
单万恒这次住的时间长，快中秋节了，他还没有回去的意思。梁田走了三个多月了，程远一直在盼中秋节，爸妈还不知道他和梁田的事，梁田一个人在外面，平时可以不打电话，中秋节总要打一个的，不然爸妈也要怀疑。
程远以前一直喊梁父梁母叫“叔”和“姨”，自从梁田走之后，他就喊起爸妈来了，二老也不在意这个，随便他喊什么，反正都是自己家的孩子。
梁家二老起初对儿子突然要去城里打工这件事也很不理解，梁田说自己喜欢城里，不爱待在农村，这个是真的，他从小就这样，农活也做得稀松平常，程远不在这半年，他干了不少活，都算是难为他了。
按这个原因不具备百分之百的说服力，程远读书回来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走，很难不让人怀疑。但孩子大了，两位老人也不愿捆住他的手脚，不理解是一回事，倒也没有特别反对他。
梁田走了之后，梁母私下问过梁燕。梁燕知道这事儿含糊不过去，梁田这一走，为的就是躲程远，不能常和家里联系，为了避免老人二次困惑，也想给爸妈打个预防针，梁燕干脆撒了个张冠李戴的谎，说梁田之所以离开，是为了躲肖泽曦。
这样一切都变得十分合理了，就连这事儿不能外传、尤其不能告诉程远，都有了合理的解释。程远要是知道梁田因为肖泽曦走了，以他的脾气，非得找肖泽曦算账不可。
而且肖泽曦的性向虽然村里人不知道，但他确实也不怕人知道。这事儿还是她偶然间听廖杰说的，那会儿果树苗种植期和后来嫁接的时候，廖杰在他家住了不短的时间。连廖杰都知道的事儿，梁燕觉得这么说不算冤枉他，也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这事儿梁母琢磨了几天，后来又偷偷问梁燕：“肖泽曦喜欢男人，还追梁田，那梁田也喜欢男人？”
“……”这事儿梁燕不该代替梁田回答，只得含含糊糊道：“那谁知道了，想来梁田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肖泽曦也未必知道得很清楚吧？”
“这么一想，倒还真有点怕……”梁母一手攥住梁燕的袖子，脸色都有点苍白，“你弟都二十一了，还没和女孩谈过恋爱……”
“哎哟，妈……”梁燕心里突突着，却不敢表现出来，脸上笑着安抚梁母，“现在年轻人谈恋爱，还能让你知道了？都得谈婚论嫁了才领家来不是？”
梁母想想也对，但心里到底放不下，“那个肖泽曦，为什么偏偏看上他？”
“那还不是您的错？”梁燕笑道：“您把儿子生的这么帅，入了人家领导的眼了。”
“真的？”
“您就别瞎想了。您儿子要真喜欢男的，那肖泽曦也够优秀了，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有人品，家世背景、学历工作，哪样不好，梁田还躲什么躲？”
“……”梁母似是豁然开朗，眉头都舒展了，“是这个道理，那应该没事儿。”
“是啊，您就别瞎操心了。”梁燕边说边在心里长长舒了口气，心想自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中秋节的电话梁田还是打了，是梁燕见程远去农场干活，给梁田通风报的信。梁田短暂地打了个视频过来，跟家里一圈人都问了好，祝了节日快乐，还给家人看了自己租的房子，让他们放心。
最后电话传到梁燕手里，他看着屏幕里梁田纠结的表情，不等他问，直接道：“放心吧，我看着状态还行，就是不爱说话。农场的事儿他也管得挺好，不用你操心。”
梁田点了点头，说了几句有的没的，这才挂了电话。
其实梁田姐弟平时也有联系，一般只发文字信息。梁田的新号码只给了梁燕，梁燕谨慎地存了个其他名字，免得引起其他人怀疑。
程远不知道这些，也没人跟他说，有时候问起来，大家都说不知道。说不知道，他也就算了，并不纠缠太多，每天还是该干嘛干嘛。他经常会在微信上给梁田发消息，偶尔也打电话，一直都提示关机。他也不在意，反正隔一段时间就会打一打，仿佛听那个机械女声的提示音也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单万恒中秋节也没回去，晚上吃了饭，搬个凳子出来坐在农场的场院里赏月，脚边趴着他的阿拉斯加悠悠。
程远吃晚饭的时候听说梁田已经打过电话回来了，问梁燕是什么号码。梁燕给程远看手机上的记录，还是之前那个微信号，程远再拨过去却无人接听。
程远知道梁田肯定不会接他的电话，就算看见也不会接，更何况他的手机怎么打都是关机。梁燕这回没骗程远，梁田今天确实是用原来的号码打的电话，只不过他打完又把卡给换回去了。
程远一个人垂头丧气地从家里出来，慢慢走回农场，看见单万恒一人一狗坐在院子里。程远走过去，也拖了个凳子坐在他边上，半个多月来第一次主动和单万恒说话，他说：“大过节的，你为什么不回家？”
单万恒看了程远一眼，又把视线挪回到天上，“我是来躲清静的，回什么家？”
“为什么要躲清静，家里很吵？”
“是啊，很吵。”单万恒笑了笑，“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吗？”
程远不回答他，直接着问自己想问的，“你住农场这么久，不用上班吗？”
“辞职了。”单万恒手指夹着悠悠背上的长毛，无意识的捋着，“终于彻底清净了。你好像心情不好？”
“……你喜欢过什么人吗？”程远侧头看着单万恒。
“有吧。”单万恒笑笑，“但我不喜欢总是和他黏在一起，他不能理解，很多人认为喜欢就要天天在一起，但我不是。”
“所以你就躲了？”
“聪明。”单万恒笑笑，“你如果这样不开心，为什么不去做让自己开心的事儿？”
“我也没有不开心……只是没有那么开心。”程远低下头，“而且现在做的，就是我喜欢的事儿，只不过喜欢的人不在。”
“你喜欢你哥啊？”单万恒说的轻飘飘。
程远却瞳孔地震，他没想到一个近乎陌生人，竟把他压在心底的话如此轻易地说出来了，“你怎么知道？”
单万恒笑了一声，“不明显吗？你以为藏得很好，其实已经人尽皆知了。”
“啊？”
“别怕，也没那么夸张，明眼人看得出，不过你们这儿的人……应该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