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人跳楼了
“自杀？”赵建伟有些吃惊。
可陈母因丧子心痛，并不想讨论别人家孩子的事，只是微微点头：“我记得是这样子的。”
本来是来慰问陈母的，如果一直追问陈丽军的情况，陈建伟也觉得不妥。于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大娘，大雷小雷兄弟俩和那陈丽军熟不？”
“熟啊，一个村，从小就认识的。丽军小时候就喜欢追在大雷屁股后面满村乱跑，小雷喜静，就在一旁看着。”
之后又寒暄了两句，赵建伟和武志磊便离开了陈母的家。
他们先找到了村招待所住了下来，然后继续开始走访。
因为当“陈丽军”这个名字从谢靖中那边传过来的时候，赵建伟就知道他们此行的调查目标更精准了。
他先问到了陈丽军老家的住址，便和武志磊在陈家村挨家挨户的询问。
但这个过程并不是十分顺利，虽然村民们十分热情，但回答的内容十分含糊。
直到3月24日上午十点半左右，谢靖中才接到了赵建伟同步调查信息打过来的电话。
两人通话约四十分钟，大致内容归结如下：
1、陈丽军，于一年前自杀坠楼身亡，已结案。
2、陈丽军死亡时21岁，系明城医科大学大三学生，结案时，死因是因学业压力太大从教学楼天台跃下。
3、陈大雷在陈家村同辈中年龄最大，曾是陈家村同辈中的“孩子王”，陈丽军便是玩伴之一。
4、陈大雷和陈小雷两人的关系在村上邻里看来一直很和睦，且陈小雷十分依赖自己的大哥。
5、陈家两兄弟没有读高中，初中结束后两人一直在家务农。直至三年前才进城务工，有村民认为是因为那一年陈丽军考上了大学，但三人的关系没人说得清楚。
6、陈丽军的父亲和陈家兄弟的父亲是在同一年的矿难中去世，矿难的事陈家村的人讳莫如深，没有一人愿意深入交流。但根据赵建伟的观察，陈丽军的家庭条件，比大小雷兄弟家好上不少。
电话最后，谢靖中问道：“赵队，你说这陈家兄弟和陈丽军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陈丽军真的是因为学业压力而跳楼自杀的吗？和陈大雷会不会有关系？而这两人的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建伟沉吟片刻，说道：“靖中，你问的这些我也想过。村里很多年轻人都有这样的推测，陈丽军喜欢陈大雷，而陈小雷喜欢着陈丽军。结合那帖子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就是一个伤心女子找负心男子报仇的故事。我觉得，如果我们能弄清陈丽军到底是不是自杀，或许对破获陈大雷死亡这起案件有很大帮助。你觉得呢？”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我待会儿就去医科大看看。”
“辛苦了。事情过了这么久，应该不容易查了。”
“是，我觉得能摸清个大概轮廓就不错了。”
等谢靖中和林聪来到医科大的时候，正值饭点。
以食堂为圆心，教学楼和宿舍为半径，密密麻麻的人来往穿梭其中。
医科大的本科学业是五年制的，陈丽军跳楼时念大三，现在她的同班同学已经到了大四下学期，还是比较容易找到的。
谢靖中在来的路上已经联系上了陈丽军的辅导员，姓吕名娟，三十出头，一张娃娃脸，大波浪加上黑框眼镜，土洋土洋的。
吕娟本身便是从医科大毕业的，她学的是中医，只不过没有行医问诊，也没有留校教学，而是做起了和所学专业完全没有关系的辅导员。
当谢靖中问起陈丽军的情况时，吕娟说道：“哎，多可惜的一个女孩啊。”
谢靖中问：“听说她是自杀，目前医科大的学习压力已经这么大了吗？”
“哪所学校的压力不大？但……”吕娟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丽军不是那样的孩子。”
看着一个孩子模样的人嘴里说出“孩子”两字，谢靖中有些恍惚，不过还是继续问道：“哦？是因为她的性格吗？”
“嗯，是的。丽军性格很好的，而且话比较多。警官，你知道吗？话多的人，内心压力是有宣泄口的。虽然不全部都是这样，但大部分人都是这样。乐观、开朗、积极、向上，这样的女孩子，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跳楼？”
谢靖中沉默了片刻，问：“吕老师，你有陈丽军的照片吗？”
“个人照片没有，班级合照倒是有的。”
说着，吕娟打开手机相册，搜寻片刻将一张照片放大递给了谢靖中。
“你看，这个短发女孩就是陈丽军了。”
“很漂亮啊。”谢靖中由衷发出一声感叹。
照片上的女子，笑靥如花。虽然只是一张普通的集体照，却依旧可以看出她的明媚。
可就在看着女子笑脸的时候，谢靖中脑海中浮现起了一段文字。
城市论坛中，关于女鬼追杀陈大雷的文字。
里面的女鬼，似乎也很爱笑。
旋即，谢靖中开口问道：“这陈丽军有男朋友吗？”
“男朋友？”吕娟思索着：“没印象。应该是没有吧。”
可是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好像有一个男孩子经常来找她。”
“叫什么名字？”一旁林聪突然开口问道。
吕娟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问过她，她说是老乡。这很正常，我就没追问了。”
“那你见过吗？”
“在校门口见过一两次。”
吕娟才说完，谢靖中便拿出手机，将陈大雷和陈小雷两兄弟的照片递给了过去。
“是这两人中的一个吗？”
吕娟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指着陈大雷的照片说：“像他，但我不记得了。对了，难道陈丽军的死不是自杀？”
其实女生更适合悬疑类的故事，因为她们好奇并充满联想。
因为谢靖中的到访，还有后续的问题，吕娟敏感地察觉到了陈丽军的死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谢靖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当时是哪里的派出所结的案？”
听谢靖中这么问，吕娟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但她并没有因此兴奋和继续追问，一副“我懂的”模样，说道：“我记得本来是学校隔壁那个派出所出的警，但最后却是他们村派出所来结的案吧。”
作为市局刑侦支队的副队长，谢靖中知道陈家村没达到设立派出所的条件，应该是乡镇上的派出所。
怪不得在市局的档案库里找不到陈丽军的任何信息，看来当年陈丽军的死远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现在并不能分出精力去调查陈年旧案，关键还是眼前的这件案件更重要。
告别吕娟，谢靖中给赵建伟打了一通电话，让他们在离开陈家村之前，从陈丽军母亲那要一束头发，方便和陈大雷喉腔里发现的头发做一个比对。
然后又找到了陈丽军当年的舍友进行了解，得到的信息几乎和吕娟口中一致。
她们同样不认为陈丽军会因为学业压力自杀，也同样知道陈大雷的存在，只是没有接触过。
这样一来，谢靖中和赵建伟两人关于陈丽军和陈家两兄弟三角恋关系的推论就有了一定的实际依据。
等离开医科大的时候，谢靖中已经有了主意。他要立刻前往嘉园人才公寓，去问问陈小雷为什么要刻意隐瞒陈丽军的存在。
在开车前，谢靖中还联系了负责盯梢的同事，确认陈小雷始终在屋内，没有离开过。
回想着在之前视频中陈小雷的种种表现和证词，谢靖中内心感到一阵恶寒。
如果陈小雷真的是凶手，那么他的演技太精湛了。所以只有打陈小雷一个措手不及，或许才能发现他隐藏下的那一面。
嘉园小区内部没有停车区域，两人只得将车停在路边，然后匆匆向着三栋走去。
可是，当谢靖中和林聪刚刚到单元楼道口的时候，一声如水泥袋掉在地上的沉闷异响从两人身后传来。
接着，是一连串此起彼伏的尖叫。
“有人跳楼了！”
“死人啦，死人啦！”
谢靖中和林聪二人听闻呼喊，立在原地。
然后飞快对视一眼，回身向着异响传来的地方看去。
整个嘉园小区楼栋之间挨着非常近，两人很快找到目标，却发现周围已经开始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骚乱。
路过的居民目睹了惨剧的发生，有的惊慌失措，有的看清地上的血肉正在呕吐，有的还以为是高空抛物正抬头仰望。
看见的人想逃离现场，而听见声响却不明所以的人又想着离近些看看。
人体从高楼坠落会是什么样子？
当人从高处落下时，由于地球的重力作用，会产生一个向下的加速度，这个加速度会随着高度的增加而增大。当人接触到地面时，会承受巨大的冲击力，这种冲击力足以震碎骨骼、内脏，甚至可能导致严重的脑损伤。
简单来说，人还是那个人，但内部几乎都炸开了。是一团肉泥，血花四溅。
当谢靖中和林聪赶到肉泥旁的时候，有的人甚至拿出了手机在那拍照或录像了。
谢靖中担心居民们将坠楼的事件在网络上曝光出来，旋即大吼一声：“我们是警察！请大家尽快离开这里，注意保护自己的安全！”
如果他说的不要拍照或者为了保护现场，那么围观之人可能置若罔闻。
可他说的是保护自己，众人听完觉得可能还有其他事发生，急忙匆匆散开，躲在远处观望。
看着水泥地上那摊肉泥，谢靖中这样经验丰富的刑警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坠楼之人根本不存在存活的可能性，整个脑袋摔得稀碎，身体骨断筋连，红的白的黄的绿的，呈辐射状四散射开。
“林聪，打电话回局里报告这里的事。对了，李北川和王若宇他们在附近，你让他们赶过来帮我们维持现场秩序。”谢靖中说完，抬头看向尸体身旁的那栋单元楼。
或许是压力大，或许是睡眠不好。从这个角度看去，似乎整栋楼都向着他倾轧而下。
再凝神细看，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这种筒子楼的户型注定了窗户都不会太大，挨家挨户顺着看上去，很快谢靖中便锁定了25层一扇大开的窗户，或许死者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但，这是一起意外，还是一起谋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