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事故频出
死者名叫张天力，男，今年二十九岁，是一名发型工作室的老板。
他的另一个名字，叫做“艾伦”。
家住嘉园小区9栋2502室，正是谢靖中留意过的那一间。
于3月24日下午3点47分坠楼，当场死亡。
9栋和3栋不同，楼层虽一样高，但9栋打了一圈不止，每层的住户也更多。是典型的筒子楼，所以没有单元之分。
谢靖中等李北川两人赶到后，便带着林聪直奔2502而去。
敲门无人应答，房门也是反锁着的。两人没有贸然破门而入，而是持枪守在门口，等着其他同事赶来。
十分钟以后，市局刑警、法医，周边派出所民警带着开锁的师傅陆续赶到，打开了2502的房门。
谭明安和龙裴裴留在市局，继续检验着陈大雷的尸体，所以来现场的是检验科其他的法医。
半小时以后，第一轮现场检查结束后，初步判断为疑似自杀。
因为整个房间内除了张天力，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脚印和毛发等指向性线索。
而且从谢靖中发现有人坠楼，锁定2502房间，再到赶往现场仅用了三分钟时间。
其中时间花费最多的，是等着李北川和王若宇刚到尸体旁维持秩序。
如果张天力是被人推下去的，那么打扫房间肯定是要用些时间的，但谢靖中和林聪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守在了门外，凶手要么出不去，要么打扫不了这么干净。
而凶手如果是从窗外逃走，那早就被楼下围观的好事之人给发现了。
如果2502室就是第一案发现场，那么从现有线索来看，像是张天力自己跳下去的。
但为什么用疑似这个词呢？
那是因为谢靖中发现张天力的房间很整洁，但是窗户上因风吹雨打留下的痕迹很明显，说明有段时间没有擦拭了。
如果张天力是自杀，那么死前必然会在窗沿附近留下指纹，于是便让法医检查。
结果不出谢靖中所料，什么也没发现，灰尘也似乎是近期被擦拭过的。
所以张天力是被人推下去的可能性更大，但也不排除他一跃而下什么也没碰到的可能。
之后便是对这栋楼的走访排查工作，当一切处理完回到市局时，已经是晚上的八点钟了。
刚一回到局里，黄欣便找了过来：“谢队，城市论坛里雷子不雷人的id继续更新了。”
疲惫不堪的谢靖中闻言，身躯一震：“你说什么？！”
真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上风。
细问之下，谢靖中知道了事情的缘由。
中午一点左右，一直被网调组盯着的那个id更新了《说来救救下？！》帖子里面的内容。
原本这篇帖子定格在3月17日，陈大雷死亡之后便再无更新。
有部分读者还一直在评论区催更，可是只有警察知道，随着陈大雷的死亡，这篇帖子也不会再有新的内容了。
而黄欣带着网调组持续跟着论坛这条线，无论是技术层面，还是作者心理层面的分析，都在继续调查着。
然而中午的时候，网调组的同事突然发现有人登陆了“雷子不雷人”的id，并更新了里面的内容。
谢靖中怎么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插曲，便跟随黄欣去到一台电脑前，将城市论坛里新出现的文章细细浏览了一遍，眉头紧皱。
文字内容不多，也不是之前讲故事的那种风格，不过内容却比讲鬼故事更令谢靖中感到惊悚。
文中女鬼直言不讳自己含冤而死，死不瞑目，而警方迟迟未能发掘事情的真相，所以决定继续向相关的人进行报复。
谢靖中很快看完，思索片刻，说道：“从字里行间来看，这还是之前那个人吗？感觉整个风格都变了。对了，发布这篇内容的地址找到了吗？”
“找到了。”黄欣打开了另一个界面，调出一段影像：“在环城西路一家叫深蓝的网咖之中。”
谢靖中追问：“那发布信息的人呢？”
“没有找到，我们的人赶过去的时候，扑空了。他没登记身份信息就开了电脑，而网吧中也没人注意到他，包括网管。但是我们在网吧内的监控里锁定了一个黑衣黑帽的人，可惜没有拍到正脸。继而我们和网吧周围的监控做了对比，发现那人具有极强的反侦查意识，出了一条街的距离，他就在监控中消失了。我们推测他应该是在监控盲区换了装，才能做到凭空出现，然后又消失在监控画面里了。”
谢靖中看着画面中被放大的一个人影，陷入沉思。
那人捂得严实，甚至连是男是女都无法分辨。
而且他的目的很明确，只是找了一台电脑，发了那篇帖子就离开了，其余什么也没干。
“这间网吧距离嘉园小区多远？”
黄欣知道谢靖中的调查重心是围绕陈小雷展开的，所以这些信息她也十分关注。于是答道：“深蓝网咖和嘉园小区直线距离有三公里，步行来回需要一个小时。因为在城中心地段，乘车的话时间可能更久。”
谢靖中闻言，揉了揉感到发胀的眉心，缓缓开口：“这篇帖子出现的时机真是太巧了，一点发布，三点四十就死了一个人。”
黄欣不解：“你说凶手帖子中说要报复的人是张天力？”
“首先，张天力和陈大雷认识，并且陈大雷就是在张天力的发型室上班，我昨天去走访才见过他的。其次，前后两名死者同住一个小区，而且帖子又这般巧合的出现，很难让人不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黄欣又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两起案件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从帖子来看，既然动机相同，那凶手应该是同一个。张天力坠楼的第一案发现场应该就是他所居住的2502房，因为尸体破损严重，无法找到外伤，证明不了是被杀后推下的楼的，还是与人搏斗中被推下的。不过，尸体上我们发现了部分内脏和肠胃还算完整，已经让检验科的同事在化验了，或许会有发现。”
“谢队，你们那边我也关注了下，不是还有个说法是起意外吗？”
谢靖中眉间的褶皱更深了，但他的目光异常坚定：“不会的，这一定是刑事案件。”
“你的理由是什么？我听说那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现场，而且找不到第三者存在过的任何信息。甚至连警犬都去了，也没发现。”
“所以这就是最大的疑点，你还记得陈大雷的案子吗？现场同样很干净。但这可能是鬼怪的复仇吗？绝对不可能。只能说凶手处理的非常干净。你看下午帖子里的内容，凶手所谓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当所有已知的未知的信息串在一起，谢靖中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仿佛有团乱麻。
而一想到乱麻，谢靖中又联想到了陈大雷咽喉中发现的那团头发。
看似很清晰，实则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时，黄欣又问道：“谢队，既然你之前怀疑弟弟陈小雷，那么他有可能杀害张天力吗？”
谢靖中微微叹气：“一组的王若宇和李北川一直盯着陈小雷，只有在张天力坠楼的那段时间我让他们其中一人来维持现场秩序，之后又悄悄回去继续跟踪监视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而且你刚才也说了，从他家到深蓝网咖至少需要一个小时，骑车的话也需要二十分钟，所以陈小雷暂时没有发现陈小雷可以作案的时间，而他的不在场证明，是我们警方。”
虽然现在的调查遇到了障碍，但黄欣依旧乐观：“不可能什么都没留下的，只要凶手出现过，不论是网上还是现实中，肯定有迹可循。”
谢靖中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打算让你们网调做两件事。一是扩大搜索范围。整个嘉园小区的监控，以及从这里到深蓝网咖路上的所有监控，逐一排查。二是这篇死亡预告不知会引起什么样的网络舆论，一定要控制好。”
“你还是怀疑陈小雷？”
“不，不完全。如果是他，那一定能找到线索。如果不是他，也可以将他的嫌疑洗清。还有一种可能，他有同伙。”
黄欣闻言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还是想不通。如果按照谢队的思路，凶手本来可以让张天力安静的死去，可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弄一个死亡预告？仿佛，仿佛……”
谢靖中则是直接将黄欣的疑惑说了出来：“仿佛是刻意安排的，让我们将视线从陈小雷的身上移开？”
“就是这个意思！如果陈小雷有同伙，那么完全可以做到。”
谢靖中伸出一只手，将黄欣的帽子向下压了压，说：“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所以还不想放弃陈小雷这条线。黄组长，成长了不少嘛。对了，你下午的这些调查内容向领导汇报过了吗？”
“哪位领导？”
“龚局，孙局，或者赵队。”
“赵队那边，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他说他明早赶回来，期间一切听你安排。至于龚局和孙局嘛，呀！你还不知道的吧？”黄欣正说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惊呼一声。
“一惊一乍的，知道什么？”要不是谢靖中心理素质出众，肯定要被黄欣给吓一跳。
黄欣将帽檐推了起来露出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神秘兮兮地说道：“你还记得吗？前天龚局长临时被省厅叫去了，说是有急事。”
谢靖中点头，那天正好陈母和陈小雷来市局要说法，孙副局长接待了陈家母子。
黄欣则是露出一丝小女生讨论八卦时的紧张和兴奋：“才不是有急事呢，我听省厅的朋友说，龚局才到省厅就被省纪委的人给按住了，已经带走接受审查和调查去了呢。”
“什么？！”谢靖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不是不相信龚耀川会被纪委的人带走，而是不相信会那么突然。
到龚耀川这个职位，除非是有了确凿的证据，不然不会使用如此雷霆的手段。
黄欣指着楼上的位置，说：“你这几天都在忙着跑案子，没听说很正常。现在这个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当然，都是在私底下的。孙局就是因为这个事，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我没去打扰他。要不，待会儿你去？顺便探探口风？”
看着满脸期待吃瓜的黄欣，谢靖中无奈地摇了摇头：“胡闹，我们是刑警，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孙局那边肯定是要去汇报一下的，至于龚局的事，你通知大家一声，我们整个经侦支队都不要议论这个事，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黄欣撇了下嘴，嘟囔一句：“知道啦。”
前往孙开诚办公室的谢靖中这时才注意到，虽然已是深夜，市局内却比以往热闹一些。
各部门都灯火通明，但不知道在处理着些什么，气氛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