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爱与恨2
“你心里有怨气，朝我发出来吧，斩天剑给你，你也捅我一剑，几剑都行，不要把怨气憋在心里。”
澹台烬一伸手，黑雾包裹的斩天剑在空中浮现，他把剑递到她的手上。
苏苏挣开他的手，转过身去：“澹台烬，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无理取闹的人吗？我说了我不生气，我只想一个人待一段时间，你不要来烦我。”
澹台烬收起斩天剑，追妻失败的苦涩蔓延全身，连舌尖都是苦的。他垂头丧气地说了声好，站起身来。
守在她身边一个月，他不得不认清现实，苏苏是真的不愿看见他，不是在闹脾气。
苏苏是爱他的，不然不会把他从同悲道里救出来。
上一世，苏苏对他的保护是因为爱他还是为了避免魔神临世，连她自己都分不清。
这一世，苏苏真挚的爱和坚定的信任，让无情无爱的魔胎最终蜕变成善之魔神。
爱不会消失，苏苏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这一切。
她破壳后短短几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一时之间难以适应也是正常的。
澹台烬走向木门，走出小屋时又忍不住回头看她一眼。
苏苏也正在望着他的背影。
短短一瞬的对视，苏苏很快又错开目光，澹台烬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落寞。
他回想起那天她说的话：澹台烬，一直没和你说过，我很孤独。
神明后裔，凤凰神族，天生无垢灵体。
尊贵又独一无二的出身，没有带给她自由和享受，反而将无法逃避的救世重任强加给她。
救世神女当然是孤独的，神魔对弈，苍生为棋局，神女是棋子，棋子历经百次轮回，棋局变了又变，棋子却不曾改变。
当苏苏回想起百次轮回的记忆，就能明白，这世上与她纠缠最深的、能与她长相厮守，唯有澹台烬一人而已。
原来如此啊！
澹台烬笑了，他终于明白苏苏烦躁的原因了。
他转过身，朝苏苏走过去，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澹台烬这样不听话，苏苏也是一惊。
“你想干什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澹台烬坏笑道：“夫人是何等铁石心肠之人，我早就见识过了。你若是铁了心要赶我走，我还能留在这里一个月吗？”
苏苏委屈巴巴，澹台烬一剑捅死她，她都没说什么，澹台烬倒跑来和她翻旧账。
“是啊，我铁石心肠，你既知道，还不赶快滚！”苏苏气急，说话都破音了。
澹台烬抬眉轻笑，面若桃花：“可是，我就喜欢你的铁石心肠，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你心里怨我，嘴上却不肯承认，把自己憋死可如何是好？”
苏苏道：“我不怨！我若因为这个怨你，你也会因为之前的事情怨我，冤冤相报，何必如此？我放下，你也放下，咱们今后的日子才能长长久久的。”
苏苏低下头，语气软下来：“从前种种，我们都不要再提起了，重新开始，好吗？”
澹台烬的心中升起一道暖流，苏苏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是想要与他长长久久，苏苏是如此爱他。
暖流升温、滚烫沸腾，在他心中发烫，可是，他见不得苏苏委屈自己。
澹台烬道：“不好，一点也不好！我们的过去我不要忘，我们的爱恨我更不要忘。苏苏，我也恨过你，我在心里对你动过许多邪恶的念头。难道你恨我，就不爱我了吗？几百次轮回的爱恨纠葛，岂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以放下的？”
苏苏不明白，放下有什么不好的，他们两个都已成神，大道无情，又何必执着于凡人时期的爱恨。
看向澹台烬那张执拗的脸，苏苏的心像被什么击中了，好痛啊，让她回想起灭魂钉扎在心口的剧痛，六枚灭魂钉扎在心口五百年，承受过这样的痛苦，澹台烬的怨气自然比她更大。
好哇，原来澹台烬是找她来算账的。
“你既放不下，又想做什么？”
苏苏怒从心生，最后一世的轮回，她欠他的都已经偿还了，澹台烬还要怎么样？
若是要强迫她、折磨她，苏苏也不愿再忍了。
澹台烬展开双臂拥她入怀，苏苏用力推开他，澹台烬闪到她身侧，贴近她柔软小巧的耳廓轻声低语。
“苏苏，我是很坏很坏的，你可要好好罚我……”
苏苏耳根发烫，久违的亲近，让她的心咚咚直跳。
他的气息依旧温暖如春，让人安心。
澹台烬又一次张开双臂，轻轻地搂住她，没有用力，所以苏苏也没有挣扎。
他还是这么瘦，从小营养不良的小质子，在仙门五百年也没能养胖些。
苏苏等了很久，没有等到澹台烬的下一步动作，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轻轻的声音中是掩盖不住的羞涩，苏苏说完后，小脸更红了。
贴她这么近，澹台烬想做什么，苏苏再清楚不过了。
苏苏不安中又带有一点欣喜，可他若是硬来，到底是对她不够尊重，苏苏可不愿就这么迎合他。
长久的寂静，只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
他的心跳很稳，像是傍晚报时的鼓声，稳重而有力。
原来他不想干什么，只是想抱一抱她。
她不该把澹台烬想得太坏了。
苏苏正在懊悔，澹台烬轻声问：“你不想看见我的脸，是因为会回想起不好的事吗？”
几百次轮回，每一次的局面都有所不同，唯有一件事是注定会发生的，那就是魔神杀绝仙门，这是轮回开启的条件。
苏苏痛苦地闭上眼睛，澹台烬说得对，那些恨不是想忘便能忘记的。
上一世，她为了救世重任可以暂时放下自己的爱恨。
这一世，对澹台烬的愧疚掩盖住恨意。
可是，苏苏亲眼目睹仙门被灭，爹爹、大师兄惨死在眼前，时间过去很久，那些画面依然鲜活，苏苏甚至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苏苏的声音微微颤抖。
她放不下恨，又如何能爱？
她伤害过澹台烬这么多次，澹台烬理应恨死她才对，他为何能始终坚定地爱她？
为什么她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