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凤凰
澹台烬连忙问道：“什么方法？”
他十分好奇，叶夕雾终于肯说出来了。
叶夕雾说：“你先把剩下的七枚灭魂钉还给我。”
“不还，我看钉钉子很好。”澹台烬耍起了小脾气，终于等到叶夕雾肯说出口，他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叶夕雾解释道：“灭魂钉只能暂时封印邪骨，千年后邪骨会选中新的魔胎复生。此举可以延缓魔神复生的时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当时我们被二魔追赶，事出紧急，我以为邪骨苏醒，你会立刻被初魔夺舍，因此才用了钉钉子的下策。多亏你意志顽强，抵抗住了邪骨的蛊惑，为另一种方法争取到时间。”
“对不起，都怪我没有早点说清楚，害你受了这么多苦。”叶夕雾轻柔地抚摸他的胸膛，表面的肌肤是完好的，两枚钉子扎在里面，一定痛得很。
澹台烬问道：“这些日子里，你一直在准备另一种方法？”
“对，我没跟你说是因为……”
澹台烬望向她的眼神忽然充满担忧，他已经明白叶夕雾为什么必须瞒着他了。
“我不允许！还是钉死我吧，不许你为了我再受伤！”
澹台烬猜出来，另一种方法会使她痛苦受伤，因此才要死死地瞒住他，不管他如何逼问都不肯透露半点，他没想到叶夕雾要付出的是更大的代价。
叶夕雾思考片刻，说出一部分真相：“澹台烬，我能涅槃重生。”
“涅槃？你想干什么？”
澹台烬一下子紧张起来，涅槃意为灭除生死因果，叶夕雾莫不是要去死吧？
“引天雷，受雷劫。”
“不行！我不允许！”
澹台烬回想起般若浮生中冥夜被雷劈的痛楚，忙不迭地反对。
叶夕雾早料到他会如此，无奈地轻叹。澹台烬什么都好，就是在关于她的事上特别容易发疯，没有理智可言。
他心地善良，深明大义，宁愿杀身成仁、忍受穿心蚀骨之苦，也不愿变成魔神毁灭三界四洲。
但是这牺牲的对象若是换成叶夕雾，他会怎么做呢？他会不会直接叛变魔神，反手把世界给扬了？
这一世的澹台烬没有成为万人敬仰的景王，也未进入仙门，没有体验过肩负使命守护黎民的感受。他决意赴死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仅仅为了不辜负叶夕雾呢？
如果让澹台烬来做救苍生还是救一人的选择题，他会做出和叶夕雾一样的选择吗？
叶夕雾无法判断，她可能会魂飞魄散之事一定要瞒着他。
叶夕雾说：“我是凤凰，我不会死的，涅槃重生能使我变得更加强大。”
澹台烬嗅出谎言的味道，误以为她是在最后半句话上撒谎，反驳道：“你少来这一套，你是我的妻子，我要保护好你，不让你受一点苦。苦难能使人变得强大，那都是骗人的，我从小吃过这么多苦，我清楚得很。苦难会让人丧失尊严、自私冷漠，苦难没有任何价值。”
还有，澹台烬会错了意，以为叶夕雾说自己是凤凰，是在用比喻的修辞方法。凤凰一族已经消失万年，普通人根本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凤凰。
“不是，我真的是凤凰，我不是人。就是画上那种，会飞的，红得五彩斑斓，拖着长长尾巴的凤凰。”叶夕雾挥舞着小手，向他演示。
“哈？”澹台烬歪歪头，妻子突然跟他说自己不是人，这个事实很有冲击力。
“我涅槃重生的时候，会借助雷劫之力毁掉邪骨，到时候一切问题都能解决啦。”
叶夕雾说完后没有低下头，也没有刻意直视他的眼睛，装出很自然的样子。经过与澹台烬的多次对决后，她的骗人水平大有长进。
澹台烬是对叶夕雾专用测谎仪，若是真话假话混着说，应该就能瞒过他了吧？
澹台烬低头沉思，消化这个颇具冲击力的事实。原来和他颠鸾倒凤的是真的凤凰，她的原身会是什么样呢？
他回想壁画里、刺绣上的凤凰，高昂的头颈，闪亮的羽毛，摇曳生姿的长长尾巴，叶夕雾一定比画上的凤凰更好看。
澹台烬咽下一口唾沫，问道：“你能不能变一个给我看看。”
“澹台烬，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他的眼神变得色眯眯的，很不对劲。
“没什么……”澹台烬轻咳一声，火红闪亮的翅膀下靠近翅根的地方大概长着软软的小绒毛，摸一摸会是什么感觉呢？他才不会说出来，到时候亲手摸摸就知道了。
“我现在无法变身，等我涅槃重生之后，变成真正的黎苏苏，到时候可以给你变一下。”叶夕雾隐约感觉，他会对自己的原身做很恶劣的事情。
澹台烬收起窃笑，不知道为什么，得知叶夕雾是凤凰后，他更兴奋了。
“必须如此吗？”他能猜到涅槃重生一定非常痛苦。
“这是我必须经历的一劫，我只不过是让雷劫早点来罢了，就算不是为了你，我也要涅槃重生呀。”
“我不想让你这么痛苦，看你受苦比伤在我身上更痛……”澹台烬抱住她。
叶夕雾对他隐瞒了雷劫后分离五百年的事情，今天对他说的情报已经够多了，给他一些时间消化，等以后再找机会告诉他吧。
“你放心，毁掉邪骨的时候我会把你拉入雷劫，我们两个一起被雷劈，你想跑都跑不了。”叶夕雾玉手抚上他宽阔的后背。
“好，要痛一起痛。”
澹台烬以为：叶夕雾涅槃重生后他们还能一直在一起，没有了邪骨，他们可以无忧无虑甜甜蜜蜜地长相厮守，就像最初在叶府的日子。
叶夕雾心中发愁，五百年的分离、魂飞魄散的隐患该什么时候告诉他呢？不说出来会不会更好一些。
船只突然剧烈摇晃，把两人晃到了地上。
叶夕雾把他护在怀里，后背着地，澹台烬的身体重重压在她身上。
“澹台烬，你没事吧？”
叶夕雾捧起他的手看，生怕他的手指再受伤。
“你快起来。”澹台烬一把拽起她，地上有很多杂物，她的后背直接砸到上面一定很疼。他身体虚弱，反应慢了半拍，没能保护好她，自责地轻揉她的后背。
又是一阵剧烈摇晃，两人差点摔倒，澹台烬牢牢将她护在怀里，后背撞到木墙上。
“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出去看看。”
叶夕雾从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在剧烈的摇晃中拉着澹台烬去甲板。离开一定距离，邪骨自动飞回澹台烬体内，钉入第一枚灭魂钉后，邪骨烦人的声音就消失了，再未对澹台烬说过话。
船只的颠簸让他们跌倒了好几次，两人轮流充当对方的人肉垫子，互相搀扶着艰难地攀登通往甲板的楼梯。
一个船夫从楼梯上滚下来，他浑身湿透，衣上沾着血迹。
叶夕雾扶起船夫，问道：“上面发生什么事了？”
船夫吓得脸色铁青，浑身颤栗不止，结结巴巴地说：“怪、物、怪物、怪物啊！”
“什么怪物？是妖怪吗？”
叶夕雾想：莫非是像梦妖一样的妖怪？荒渊的结界消失后，估计会有大量的妖魔跑出荒渊为祸人间。
帆船被重重一撞，巨大的冲击力把叶夕雾和船夫撞到角落。
叶夕雾的头狠狠磕到木梯的尖角，撞得她头昏眼花，她捂住额头的伤口刚抬起头，看到船夫倒在地上四肢扭曲抽搐，像是中邪一样，嘴里发出刺耳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