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逛街
日出东方，天光大亮，昨夜落雪渐渐消融。
一觉醒来后，叶夕雾梳洗妥当，对澹台烬说：“走，跟我一起去吃饭。”
春桃说：“小姐，你真要带着姑爷一起去饭厅吗？老太太怕是要惊掉下巴。”
“没关系，等他们习惯就不吃惊了。”
一路上，下人们看到二小姐和澹台烬在一起，纷纷交头接耳。
还没等两人到饭厅，叶家祖母和老爷都听到了八卦。
在众人震惊疑惑的目光中，叶夕雾挽着澹台烬走进饭厅。
如此凝重的气氛让叶夕雾不免有些紧张，她尴尬地放开手，站直身体，接受大家的审视。
我变化这么大，家人们会不会对我起疑？
黎苏苏啊黎苏苏，你好歹装一装叶夕雾啊。
她看向祖母，心虚地说：“祖……”
祖母生气地说：“你是怎么回事！快过来。”
叶夕雾慢慢挪过去，祖母一把扯住她的手：“你们看看，她穿的都是什么！这么冷的天连件能挡风的衣服也不穿。”
叶夕雾有些安心，祖母还是原来的祖母，和上一世说了相同的话，看来她没有对我起疑心。
祖母将她拉进怀中，附耳问：“还有，你不是看见他就烦吗？怎么把他带来了。”
叶夕雾这才发现，大家审视的不是她，而是澹台烬。
他玉身长立，站在厅中，脸上无喜无悲，早已习惯厌恶的眼神。
“祖母，爹爹。”
叶夕雾挽着他走到大家面前：“我与澹台烬已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自然应该善待于他。况且他是景国的皇子，若是苛待了他，怕是不利于两国邦交。”
父亲叶啸惊道：“母亲，你看咱们囡囡，怎么突然懂事了？”
大哥叶泽宇凑到两人面前，嘲笑道：“啧啧啧，二妹如此懂事明理，冰裳，你可被比下去了。”
两人身后，叶冰裳婷婷袅袅地走了进来，微微一笑：“大哥哪里的话，二妹从小冰雪聪明，令我自叹弗如。”
叶夕雾身后升起一阵寒意。
上一世，叶冰裳毒杀祖母，差点勒死她。正是因为她从中作梗，才导致澹台烬和叶夕雾产生致命的误会，最终害死了萧凛。
叶夕雾转过身，尽力装出愧疚的样子。
“大姐，我推你落水，害你受惊受寒，病了好几日，实在是对不住了。”
祖母一脸欣慰：“囡囡真是懂事了，冰裳啊，妹妹都向你赔罪了一点小事你就不要挂怀了吧。”
叶冰裳微笑道：“我们姐妹情深，我从来没有怪罪二妹的念头，都怪我，没有及时说清楚，倒让二妹不安了。”
比起叶夕雾有些拙劣的演技，叶冰裳的演技无懈可击，好似真的毫不介意。
叶夕雾心道：叶冰裳你就装吧，最好一直装得纯洁无瑕，不要突然露出狐狸尾巴来，把一切都搞砸。这一世我千万要稳住她才行，不能让她在暗地里搞鬼，坏我的好事。
“大姐心地善良、品行高洁，我是万万比不上的。今天一早又去施粥了吧？”
叶冰裳还是一副白莲花的样子，柔柔道：“今日施粥归来，沐浴一番，结果却来得晚了，搅扰了大家吃饭，真是该罚。”
祖母：“好了，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快坐下吃饭吧。”
“囡囡。”祖母朝她招招手，“去，坐到你爹爹身边去。”
叶啸忙不迭往叶夕雾碗里夹菜，脸上笑开了花：“囡囡，快尝尝这个，爹爹特地吩咐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剩下的这些呢，是姨娘们的一份心意。”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姨娘们纷纷忙活起来，一边给叶夕雾夹菜，一边嘘寒问暖。
上一世的画面与眼前的现实相重叠。
这样其乐融融的叶家，实在久违了，战乱一起，这样的场景便再也回不来了。
叶夕雾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饭菜出神。
祖母说：“囡囡，你发什么愣，快吃饭吧。”
叶夕雾拿起筷子，看向澹台烬，他被安排在最远的下座，与周围人隔开一段距离，好在桌上的饭菜与大家是相同的。
想让大家都接受澹台烬还需要一段时间，已经开了个好头，我们还有时间慢慢来。
叶夕雾看向澹台烬的眼神饱含爱意，祖母看到心中忧虑。
囡囡这孩子已经放下萧凛，爱上澹台烬了。也不知他们夫妻间发生了什么，进展如此之快。
如今盛景两国关系紧张，将来一旦开战，澹台烬首先会被杀掉祭旗，到时候囡囡该多难过啊。
叶啸更是铁青了脸，澹台烬这小子配得上自家宝贝闺女的喜欢吗？
叶冰裳心中恨恨：叶夕雾，你之前明枪明剑地欺负人也便罢了，现在竟然装出一副好人嘴脸，当真令人作呕。还把那个卑贱的质子拉上了桌，他也配和我一桌吃饭？祖母和父亲太纵容她了。
澹台烬慢条斯理地吃完饭，静静看着装潢华丽的饭厅。
我以后可以一直在这里吃饭吗？不用再挨饿受冻被打被骂。
得到了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生活，他心中反而更加不安。
不行！不能对叶夕雾掉以轻心，她这么做一定有所企图，不是真心对我好的。
一家人各怀心思地吃完饭。
饭后，叶夕雾叫住澹台烬：“走，跟我上街去买点东西。”
澹台烬眼神躲闪：“二小姐需要什么，吩咐春桃就好了，何必带上我。”
“带你出门逛逛啊，这人呢，就要多晒晒太阳，才能长壮。总是闷在小阁楼里，会憋成变态的。”
“像你一样么？”
叶夕雾听到他的讥讽，脸上笑得更加灿烂。上一世他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太好了，这一世他没有变。
澹台烬心中疑惑，我拐弯抹角地骂她，她怎么还笑了？果真是变态吗？
“走啦走啦！”
叶夕雾拉着澹台烬，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街道上十分热闹，人群熙攘。路边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卖艺杂耍眼花缭乱。
叶夕雾挽着他东瞧西看，即使经历过一次，人间热闹的烟火气依旧让她乐此不疲。
“小姐小姐，你看这个好好吃啊。”
一碗碗乳白色的酥酪上点缀着红红绿绿的果脯，缕缕奶香味飘来。
叶夕雾掏钱买了三碗酥酪，给澹台烬和春桃一人一碗。
春桃高兴地接过，澹台烬却冷着脸说：“我不吃”
叶夕雾舀起一勺酥酪，不由分说地强行塞进他嘴里：“尝一口嘛，很好吃的，又没有毒。”
澹台烬慢慢吞下。
“怎么样好吃吗？”
他面无表情：“还行。”
叶夕雾心想：你还在这跟我装，上一世我天天给你做饭，你喜欢吃什么我会不知道吗？
“走，我们去买冰糖葫芦、糖炒栗子还有小鱼干。”
叶夕雾一样样念出他最喜欢吃的东西，澹台烬心中却并无波澜，因为这一世的他还没有喜欢上那些。
叶夕雾没有细想过澹台烬饮食上的喜好从何而来，冰糖葫芦和糖炒栗子本是她喜欢的吃食，至于小鱼干，则是她第一次做给他的菜肴。
对于现在的澹台烬而言，每餐能吃饱已是奢求，不会计较味道，自然也没有喜欢的吃食。
三人边买边逛，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叶夕雾被路边的杂耍吸引了目光，拉着澹台烬兴奋地说：“你看这个人会吞刀吐火，好厉害！”
她从怀中拿出一两银子赏给卖艺人。
“谢姑娘赏！”
卖艺人拉长嗓子吆喝一声，表演地更加卖力，叶夕雾拍手叫好。
澹台烬对杂耍没有什么兴致，百无聊赖地看着，逐渐看向身旁的兴高采烈的她。
她这人为何如此容易高兴？
叶夕雾转头说：“你看人家多辛苦，笑一笑捧个场嘛。”
“既如此辛苦，又有什么可笑的？”
叶夕雾说：“你不爱看，我们去别的地方。对了，最重要的东西还没有买。”
“已经买了如此之多，你还想买什么？”
“跟我走吧。”
叶夕雾将他带入一家成衣店铺门口：“已经入冬了，你的衣服都太单薄，进去买几件暖和的衣裳。”
“你说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给我买衣服？”
“是啊，你到店里量量尺寸，多买几件合身的。”
店家看到叶夕雾满头珠翠，知道来的位贵人，热情地迎上来，为澹台烬量尺寸。
叶夕雾在店铺里挑挑拣拣：“这件墨绿色的不错，这件也不错。”
她挑了一大堆，对店家说：“这几件麻烦您修改好尺寸后送到叶府。这件墨绿色的袍子他穿正好，不用打包了，直接穿走。”
她把袍子递给他：“快穿上！”
澹台烬穿上果然正合身。
“东西都买完了，我们回府吧。”
“叶夕雾，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澹台烬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她不但对我态度大变，还变得非常了解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夕雾心里发慌，糟了，我对他太熟悉，一不小心穿帮了。
“那个……我天天和你在一起，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尺寸呢，哈哈。”
她笑笑打算敷衍过去。
澹台烬没有再追问。
叶夕雾挽起他的手臂，偷瞄着他的表情，应该敷衍过去了吧？
“小姐，我们回去吧。”春桃拿着许多东西，快要提不动了。
叶夕雾接过她手上所有的东西，分了一半给澹台烬：“帮忙拿着。”
春桃感动不已：“小姐你人太好了！”
之前叶夕雾可不是个会帮忙的人。
三人回到马车上，返回叶府。
叶夕雾掀起帘子看向繁华的街道，天色尚早，人群熙熙攘攘。
上一世，临到年关的时候，她带澹台烬出来买年货，一直到晚上才回去，还遇到了卖爆竹的老奶奶。
这一世，一切的进展都快了许多，希望到了那一天我还能与澹台烬一起出来逛街，一起打雪仗，一起放不太好看的爆竹，用一张见生符唤来世间美景。
叶府门口，刘管家焦急地来回踱步，看到马车一溜小跑迎上来。
“二小姐，姑爷你们到哪儿去了？可算回来了！宫里传旨，叫姑爷进宫面圣。”
“进宫面圣？”叶夕雾疑惑，今天应该还没到日子呀，难道澹台无极的身体提前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