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幻觉
沈木去了汪家大本营，解家伙计也在那里，下午排查档案的人员依旧穿梭在各大档案室里，汪家的档案室又多，藏的又深，各种类型的资料数不胜数。
单独找某个人的档案还行，要等他们排查完全部人员的档案，估计得费不少时间。
沈木一身黑衣，在黑夜里如幽灵般迅速掠过汪家内部各大区域，熟悉得仿佛做过上千次。
事实上，像他这样的外围人员，还真没有什么机会接触汪家本营。如今这般熟悉，还得得益于沈芥的‘精心教导’。
赶路途中，沈木忽然想起方才病房内，企图对沈芥‘行凶’的汪纭，他眉尖微挑，心想这几天若是有空，一定得陪在沈芥身边。
汪纭这姑娘虽然看起来还算正常，但只要她认定了某件事，她就一定会豁出一切做到，如果她真的下定决心要杀沈芥，那就绝不会轻易放弃。
除非沈芥开口制止，但……好像概率不大。
沈木暗啧了一声，避过解家的伙计，暗中溜进汪家藏的最深的档案库，这里距地面数十米，隐匿性极高，秘密程度也极高。
沈木要找沈芥家人的档案，有关汪家成员家人的档案，只有这里有留存，而这里，也只有汪家族长能进入。
——
沈芥苏醒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经过一天的观察，他被医生允许更换病房，这小地方的医院不如京城好，没有单人高级病房，于是就搬进了双人病房。
病房不算小，有个朝阳的双面窗户，窗外不临街，院内绿植做得不错，看起来赏心悦目。
吴斜倚在临窗的椅子上闭目养神，张启灵靠在他身边，双眼清凌凌地落在沈芥的方向，随后，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眸微动，下意识拉了拉他的瓶盖。
几乎是在下一瞬，沈芥就睁开了双眼，他脸色很白，但比昨晚已经好了很多，吊瓶挂在床边，一边一个，把他两只手都困在了药液里。
沈芥有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意识回笼，他感觉自己整个人沉重的像是被灌了铅，尤其是心口，那难忍的沉闷与瘙痒，让他忍不住蹙了蹙眉。
他居然还没死。
真可惜。
真可惜。
明明就差一点，怎么就没死成呢。
不过好像也什么可意外的，反正他想要的任何事情，从来没有如愿过。
这个世界好像就喜欢跟他开这种滑稽的玩笑，一次次将他打入地狱，一次次将他推入深渊。这次也一样，连死，也不愿满足自己。
沈芥狠狠闭了闭眼睛，自嘲地扯了扯唇，没扯动，这身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这熟悉的感觉，难道是沈木的药？
对了，他记得沈木好像回来了，还自作聪明地救了自己。
那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爱多管闲事。
早知今天，当初就该把他扔在国外再也不联系，也好过现在过来扰他好事，早晚不来，偏偏等等，他好像还看到吴斜了，是幻觉吗？
大概是幻觉吧，沈芥在心里苦笑一声，张启灵回来了，吴斜的心早就绑那人身上了，他沈芥死了如何，不死又如何，对吴斜来说，无非是有些许可惜，有张启灵在，那点可惜对他来说大概也没什么。
只是他会不会忘了自己，沈芥紧紧咬着牙，吴斜会不会忘了他，沈芥不知道，也不敢去想，不过，应该不会吧，毕竟他做了那么多天怒人怨的事，哪怕是恨，他也应该会记得自己。
窗外阳光正盛，病房内也被铺了大片暖光，就连沈芥身上，都被施舍了些许金色的热烈。
沈芥眨了眨眼睛，他似乎是想抬手遮一遮眼皮上的光，却实在动弹不得，于是勉强侧过头，试图避过亮光，却在下一瞬，心脏一紧：
“沈芥？你醒了。”
“沈芥你怎么样？”
沈芥瞳孔微缩，震惊得立刻僵直了身子。是吴斜，不是幻觉，真的是他，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沈芥缓缓扭头望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却并没有先看到吴斜，反而先和那双淡漠无比的眼睛来了个对视——是张启灵。
张启灵看着他，一如当年那样毫无情绪起伏地看着他，就好像看着一个晚辈，看着一个小丑，看着一个不断蹦跶却毫无威胁的对手，沈芥心想，他还是那样可恶，还是那样令人讨厌。
沈芥平等地敌视吴斜身边所有人，他总是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们，哪怕他们从没和他结过仇，甚至还对他报以善意，他也‘恨屋及乌’地讨厌他们。
两人对视，张启灵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沈芥眼中的敌意，比曾经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的会有人毫无缘由地讨厌一个人吗，张启灵想，至少对沈芥来说，讨厌一个人，似乎并不需要什么具体的理由。
沈芥咬牙瞪着张启灵，然而还没等他对这个‘可恶至极的人’发表什么大会意见，就被吴斜从侧边抱起个小小的弧度，然后被轻轻放在靠枕上。
沈芥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譬如给予吴斜和他最好的兄弟们一个‘美好’‘充满善意’的‘祝福’，譬如拉着吴斜让他陪自己一起去死，譬如……
但看着吴斜在病床边忙碌的身影，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他应该不管不顾地吃了他才好。
身上的药效逐渐褪去，沈芥动了动胳膊，顺着吴斜放在自己腰间的力，抬腰拽住他的衣领，然后轻轻抚上他修长白皙的脖颈。
吴斜轻易就将他的手拉开来，然后无奈叹了口气，将他放回靠枕上，“别乱动，你身上还有伤。”
沈芥近乎贪恋地看着他的脸，然后张了张嘴，发出了几声难以辨明的声调，吴斜侧眸看他一眼，然后顺从地弯腰凑近他的嘴边。
沈芥勾了勾唇，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然后狠狠咬了下去。
“沈”，吴斜闷哼一声，却并没有推开他，反而更加细心地护住他的腰身，让他不至于那么用力。
吴斜双唇抿在一起，长睫往下斜斜一落，遮住了大半情绪，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沈芥体内的药效尚未散尽，哪怕这样拼命去咬，也并没有真的见血，直到他咬了个‘尽兴’，这才缓缓松开。
沈芥往后一靠，感受到腰间滚烫的手掌，眸色微动，认准眼前双唇，就又啃了下去。
吴斜被他啃得一愣，正要退开，却在两颊相触时，感受到了丝丝缕缕的湿润，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