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资料
大概这次受伤有些太重了,甚至超越了身体某种限度,以至于身体出了毛病,不过是一点伤口,此刻却怎么都止不住。
棉签很快被血浸湿,青白突出的血管依旧不断往外冒血,无奈,解语花只好端起他的手,直接拿棉布往上按。
然而刚一碰到那只手,解语花就被凉得一个激灵。明明室内一点也不冷,那只手却凉像块冰一样,好像根本不是活人的手。
解语花皱了皱眉,扭头在一旁的急救箱里看了一圈,看到有特效止血贴,于是一手拉着沈芥的手,一手去拿止血贴。
沈芥的手被解语花攥的发白,可他像是没感觉一样,依旧躺着,动也不动。
贴好止血贴,又将他的手塞进被子里,解语花坐回凳子上,坐了坐,又抬手扯过热水盆洗出热毛巾,将沈芥咳出的血擦了擦,往上拉了拉被子,仔细将被角掖好。
沈芥躺在雪白的被褥中,整个人都苍白的像要化进雪白里,毫无血色的双唇更显凉薄,只余下嘴角血迹堪堪为他增添些颜色。
解语花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好心,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就有点不想再刺激、试探他了。
方才那两句本就是为了试探他到底对吴斜有没有情谊,现在看来,大概也是有的,只是这份情谊到底属于什么性质,解语花也不能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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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芥存着必死的心去往汪家,只是他的运气一如既往的差劲,他以为汪宇那个疯子也去了长白山,结果是躲在办公室准备杀他。
汪宇武力值不错,但脑子有问题,汪老板大概也没想到,自己拿来牵制沈芥的人手,居然疯的这么厉害。
勉强杀了汪宇后,沈芥又在所有新型刑罚手段中,选用了最原始的方式对付汪老板。
因为这种方式不仅血腥,还折磨人。或许,还因为他想让吴斜看看。
他知道解语花一定会找过来,解语花那么护着吴斜,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必定会想尽办法让吴斜看见,并远离自己。毕竟,他是个多么可怕的魔鬼。
沈芥想让吴斜恨他。沈芥不懂爱,或许在小时候是懂得的,但自从他那好师父细心教导他之后,他就不会了。
比起爱,他更愿意去恨,因为他坚信——恨永远比爱长久。
他想让吴斜知道自己到底都做了什么,然后永远永远地,恨着自己。
然后他会按照计划,如愿去找姐姐赔罪。
可是他没有。
那柄白攸生前最珍视最宝贝的小刀,最终还是没有被送进沈芥的心脏。
在明白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因为他自己,他自己才是这一切的最大帮凶时,沈芥忽然感觉自己陷入了什么暗无天日的深渊,一切都变得虚假起来。
他的世界轰然崩塌,一切都毁灭殆尽,只余下硝烟滚滚的废墟。
世上最大的罪恶莫过于此,沈芥以为自己该为此赎罪的,可是他很累,身体与精神一同麻木,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意识飘在高空,烈火烹油,刀锥斧砸,灵魂都是痛的。
或许,他该祈求神明,祈求一个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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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语花看着他,以为沈芥不愿意看见自己,除了方才两句试探刺激的话,让他有点反应外,他就一直这样闭着眼睛,一声不吭,一句话也不说。
坐了一会,大概到了探视时间,解语花简单收拾了一下,犹豫半刻,还是将那柄小刀带在身上,转身出去了。
此刻天色见暗,吴斜被胖子生拉硬拽揪去外面吃饭,解语花想了想,就又去了汪家大本营。
托沈芥的福,汪家高层人员已被全部解决,剩下的一些小喽啰已然四散,不成气候。
带来的伙计依旧在大本营四处搜寻着,汪家占据的地方很大,藏着掖着的各种档案室很多,里面不仅记载着汪家核心秘密,还保存着汪家所有人员的详细信息。
沈芥的信息自然也有记载。解语花特地去寻了寻,有关沈芥的事情,他几乎都是从吴斜处得知的,而这其中,吴斜又瞒下了近九成的消息,解语花虽然相信吴斜,但却不相信沈芥。
沈芥的档案是所有档案里最少的,里面只有一张纸,一句话——原名沈芥。户籍东北回洛。1990年因捉内部奸细,由族长引进汪家。更名汪辛。
怎么这么少?
就好像有人特意抹去了重要的消息一样。
狭小拥挤的档案室内,解语花于苍白的白炽灯下仔细审视着那张纸——虽然不新,但年份不对,被换过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解语花的眼底极快闪过一缕暗芒,难道是沈芥?那他怎么不直接把档案拿走?反而费事来替换?
除非是别人换的,难道是汪家人?
可时隔这么多年,他们又为什么去换沈芥的档案,换沈芥的档案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不合理。
等等,如果调换的档案只是障眼法呢,为了让他忽略掉什么别的东西
原地站了片刻,解语花招来伙计,指了指档案室:“所有档案全部收集规整,查查数量够不够。”
希望只是他想多了,解语花想,毕竟根据沈芥提供的人员名单来看,汪家核心的人员都已经解决了,现在若是档案里出了事,他合理怀疑是不是有什么更深的人还没被发现。
解语花离开大概两个小时多后,医院的医生例行检查,刚进门就看到一个女人站在病床边,女人个子不高,高马尾,黑风衣,背影很是凌厉。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位家属,今天探视时间已经过了,你进来就算了,怎么还不穿防护服啊,病人刚做完手术,这样容易被感染的。”
医生噔噔走过来,逮着这位不懂医学常识的家属,就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诫。
然而还没等他走近,黑洞洞的枪口精准地指向他的脑门,医生当即被吓得一个哆嗦,“你你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法治?”,女人略显冷漠的嗤笑声响起,明明是温温柔柔的音质,这样轻飘飘地说出来,无端令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去门口守着,十分钟后再进来。”
女人一直没有转身,医生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却能感觉到她语气的不耐烦。
医生咽了口唾沫,看了眼床上的病人,病人脸色病白,本该漂亮的眼睛此刻空洞无比,对女人的行为十分漠然。
感情他们认识,医生暗骂倒霉,哪里还敢说不,连连称是,拔腿就跑。
还没等到他跑出门,就又听那女人说道:“别让人知道我来过,要是说漏了嘴,我可不介意亲自帮你堵好嘴。”
“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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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汪家没了。”
云彩哦不,应该说是汪纭,汪纭没有坐下,而是把玩着手中的枪,往床边斜斜一靠,语气很轻。
沈芥没有回应,他垂下眼皮,淡淡地看着她。
“我把我的档案拿出来了,我想过平常的日子。”,汪纭顿了顿,歪头认真地看着沈芥:
“你曾经跟我说,如果有一天你杀了汪老板却不小心丢了刀,就让我帮你解脱,现在还算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