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收买
吴斜没有约过什么医生，他早就找人查了沈芥吃的那些药。
药确实是特制的，用料没有一个不是在挑战身体极限，副作用比药物作用要厉害的多，他从没将自己的命看得多重，他活着，仅仅只是为了报仇。
沈芥用力维持着完美的状态，等待着报完仇的那天，并期待在药物的副作用里痛苦死去。
吴斜知道他的用意，于是换了他的药。
沈芥不能死，他把自己卖给了他，所以他有权利决定沈芥的生死，吴斜想。
他知道沈芥非常了解曾经的自己，也极会通过各种细节方式了解一个人的行为习惯。于是他不动声色，让沈芥以为自己并没有变过。
他伪装着，好像真的是曾经那个天真无邪，单纯没有心机的人一样，他将会以天真，善良甚至无私等等人类绝对的优秀的品质面对沈芥。
他会维持着这样一个形象面对沈芥。
——
胖子的苏醒是吴斜怎么也没想到的。
沈芥根本没有拿出治疗胖子的药，他怎么就醒了？他怎么就突然醒了。
“你说什么？”
吴斜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楼上，沈芥回房后就没再出来，他皱了皱眉，如果这真是沈芥做的，他怎么会毫无防备，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胖老板醒了，他想见您。”，男人再次重复道。
吴斜压下疑惑，来不及思考变故原因，沉声问道：“云彩呢？”
“云姑娘还在照顾他，老板，解老板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汪家开始行动了。”
吴斜皱了皱眉，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先过去吧。”
男人离开后，吴斜抽了几根烟，烟雾袅袅升起，尼古丁的作用并没有让他的思绪更加清晰，他烦躁地捏灭烟头，抬脚出了门。
王胖子这几年一直在杭州某疗养院内睡着，当年胖子中机关昏死，本不算极其严重的病，医生说最多躺几个月就能醒了，而这一躺，就是三年。
云彩，就这样一直照顾他到现在。
见到王胖子时，吴斜整个人都像是飘的，他感觉自己像是喝醉了一样，每一步都踩在云上，一切都像是梦，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胖子？”，吴斜无意识地上前扒拉胖子的脸，却被胖子拍开。
王胖子的情绪非常激动，他咒骂着，吵嚷地几乎翻了房顶去。
云彩站在房间最里面的角落，除了过来放了杯温水，一直都垂头沉默着。
曾经那个开朗的，不谙世事的女孩也变了，这些年，她甚至过年过节也不怎么回巴乃。
“他娘的，天真，我他娘的”，胖子依旧骂着，当吴斜的注意力完全回笼，他才感到胖子骂的奇怪起来——他知道胖子一直看不惯沈芥，但是一醒来就在骂沈芥是怎么回事啊？
吴斜坐在胖子旁边的陪护床上，迟疑着打断：“胖子，不是你等一下，沈芥他”
胖子根本停不下来，他打断吴斜，继续骂道：“艹！天真小同志，咱们可都被他骗了，他娘的这小子是汪家的人！诶？你现在还不知道汪家人？算了我直接说了吧。
汪家——就是陈文谨说的‘它’，它你记得吧？也就是说沈芥就是你三叔，我们，还有小哥的仇人，这样你能懂吧。
沈芥就是汪家人！他不仅要利用你，他娘的他还敢刺杀小哥！他”
胖子躺在床上，喋喋不休地控诉着沈芥：“这小疯子，胖爷之前就觉得他不对劲，搞半天真是卧底！艹！”
吴斜混乱的思维逐渐明了，那剪不断理还乱的事件因果，那即便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的事，这一刻，完全显露出他的庐山真面。
原来是这样
吴斜下意识将视线投向云彩，接触到他那几乎能看透一切的目光，云彩仓皇地垂下头，紧紧握着茶水杯，指尖发白。
她在紧张。
吴斜也完全确认了内心的猜测。
果然是这样吗——虽然当年胖子确实有追求云彩的念头，也对自己说过真心喜欢云彩，可是云彩一直也没表现出喜欢胖子的意念。
偏偏就在胖子中毒后，她就突然说自己喜欢胖子，爱他爱地不可自拔，非要千里迢迢跟着胖子照顾他。就连逢年过节也不怎么回家。
她明明非常思念家人，却从来不回去，于是她越来越沉默，因为她心里有事。
也不是什么喜欢，不是什么感恩好心。
是有人收买了她，是有人威胁她。
是沈芥吧，一定是他。
因为胖子知道了他的身份他的目的，所以胖子必须要‘闭嘴’，胖子被及时救助脱离生命危险，于是他就不得不想办法让他沉睡。
当年他也去过巴乃，他也去过张家古楼，蟠子死在机关下也是他的手笔。
吴斜在心里一点点推测出当年的一切，自虐般一遍遍推理回想，一遍遍告诉自己，看啊，这都是沈芥做的好事。
沈芥做了，也早就亲口承认了，他就是这样有恃无恐，大不了一死，他求的不就是这个吗？
怒火在痛苦里燃烧，偏偏他先陷入了沼泽地，炎热的，冰冷的，窒息的，交替折磨着。
胖子的声音渐渐远去，他听着，却听不进去。
良久，颤抖的手终于松开，猩红的眼睛将胖子吓了一跳，吴斜依旧听不清他说什么，他看着自己那双手，苦笑着摇头：
吴斜啊吴斜，你真是自作自受，被他玩弄股掌竟然还能喜欢上他，你贱不贱啊
可是如果要骗他，为什么不骗到底呢，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真希望一切都是一场梦，梦外面，他不想再遇到沈芥。
“天真？天真？吴斜！”
“什么？”，吴斜被胖子推了一把，终于清醒。
“你想什么呢？我跟你说的你听见没啊，沈芥这王八犊子现在在哪儿呢？我知道你对他好，那也不能没有底线吧？”
“嗯。”
“嗯什么，你不会再犯蠢吧？哪有你这样总是原谅仇人的，而且他做的那些事性质他不一样！那是广大人民群众共同的敌人！你可不能犯傻！听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