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得胜
吴斜看了一眼地上的药丸，又看向正咬糖一样咬得嘎嘣作响的沈芥，深呼吸了口气。
天知道他醒来发现沈芥跑了的时候有多想杀人。
为了防止沈芥逃跑，所有锁链束缚都是特制的，没有钥匙任你是钢铁侠也只能望洋兴叹。
他甚至没时间去自省——三四年都没怎么睡过好觉的他，居然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在沈芥身边睡沉了。
这半个多月好不容易安静下去的心，像是春节夜晚最盛大的烟花，张牙舞爪地冲破黑暗，轰然绽放，暴虐的情绪紧紧拉扯着他的神经，险些真让他自断了手脚挣脱出来。
幸好，在他死命挣扎的时候王蒙终于上班了，他按照惯例上楼询问一些事情，于是正巧碰上被锁的吴斜。
飞奔出来的路上，吴斜就像电视上深陷情感问题的女主角，一边狂奔一边在心里揪着花瓣，满心都是——
他跑了，他没跑，他跑了，他没跑
以及：赶得上，赶不上，赶得上，赶不上……
他甚至在想就该让沈芥跑，跑了才好，这样他就不用再遵守那所谓的什么约定诺言。
就是要汪家好好地存在着，让他们越来越壮大，让那些人越活越好，就该这样，就该让沈芥永远在痛苦里煎熬着，这样才会长记性。
那一刻，这个疯了的小三爷才真的恢复了这三年来最常有的心理，他恨着，不管恨谁，就是要恨着，这样才会消减内心无处躲藏的惶恐与茫然。
而这一切，都在见到沈芥时悄然消弭。
“你没有要跑？那你”，吴斜依旧紧紧捏着沈芥的胳膊，手上腕上青筋突突跳着，他似乎毫无感知。
沈芥也像是没有感觉似的，任凭青紫江山图上又添浓墨，他敷衍地点点头，再次试图索要赔偿。
吴斜沉默了半刻，然后随意扫了一眼地上的两坨废物，松开沈芥，弯腰捡起那三颗药丸。
“什么保健品，需要的话我让人买来。”
往常抠抠嗖嗖的人今天大肆挥霍，沈芥也丝毫没有觉得不好，好像吴斜那些钱就是他的一样，就该花在他身上，就该被他用完用尽。
“这是特制的保健品，我给你个电话号码，报我的名字直接打钱就行，他会把药寄过来。”
吴斜点头，十分自然地将那几个药丸塞进裤子口袋，然后扯了扯沈芥身上的衣服，有些嫌弃道：“什么时候品味这么差了？”
吴斜正要好好吐槽一番，却发现那衣服不仅有破洞有磨损，脏污也一大片一大片的，他也不说什么品味了，直接问：“哪儿捡来的？”
沈芥拉了拉衣角，笑道：“你手下送的，怎样，你没这人缘儿吧。”
吴斜：“”
吴斜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不长眼的手下，但一听就知道是个男人给的，于是直接上手给他撕了下来。
沈芥吃惊地看着他身上的漂亮衣服，惊叹它居然质量这么差劲，真是让人伤心。
不过没了衣服，他可怎么办？
沈芥抬眼看了看吴斜身上的外套，虽然没有他身上这件好看，但至少能穿，于是他指了指吴斜身上的衣服，指使道：“把你的丑衣服脱下来，我要穿。”
吴斜刚擦完手上沾染的脏东西，听了这话，也没有多说，直接脱下来给他裹上，然后拉着沈芥就想离开这里，却发现沈芥好好个人突然跛起了脚，一跳一跳的滑稽又可笑。
“你脚怎么了？”，吴斜皱了皱眉，低头仔细去看，这才发现地上那滩血不是那俩废物的，是沈芥的血。
“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吴斜心底一紧，连忙弯腰去看。
沈芥啧了一声，不爽道：“跟黑瞎子混久了，也一起瞎了？那么大一滩血眼瞅着没注意，改天去眼科好好看看，没准还有得治。赶紧的，背我回去，我累了。”
沈芥的毒舌吴斜是早就知道的，但以前可从没有亲身领教过，自从两人坦白，吴斜已经习惯了每天听这些个损言损语，哪天没听一两句都觉得不习惯。
可谓是相当的变态了。
于是心里暗暗喟叹一句后，也感到有些自责起来。
他轻轻掀起沈芥的裤腿，发现血和裤子已经粘连成了一块，血迹绵延很长，从大腿处一直流下来，因为是黑色裤子，所以他刚才一直没注意到。
吴斜顺着血迹往上一看，发现了一个烧焦了的破洞口，已经被血染湿了。
枪伤？
“看明白没，是不是你的人？搞这么大阵仗还以为老子是越狱呢，怎么着，下次该打心口了呗，你直接打死我算了。”，沈芥推开凑近自己大腿的毛绒脑袋，嘴上依旧不留情。
吴斜绷紧了脸，也不甘示弱道：“以后出来必须有我陪着，不然直接挑断脚筋，省得再给我添麻烦。”
沈芥挑眉轻蔑地嗤笑一声，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行啊，你最好直接砍了我这双腿，不然等汪家灭了，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是吗。”
沈芥反问：“汪家没了，你也就没用了，不是吗？”
虽然他这么说是没错，吴斜也一直在想处理这件事的办法，但他这个时候说出来，难不成是想破罐子破摔了？
“敢这么说，你就不怕我临时倒戈？直接毁约？”
“那样的话，解语花的毒我也无能为力喽，毕竟要完全治好，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沈芥挑衅地冲他笑着。
果然在他这么说了后，吴斜再怎样气恼也没敢拿解语花的病开玩笑。
是的嘛，吴斜就是这样善良到让人恶心，沈芥恶狠狠地想着，不过说起这个，当时被吴斜那样威胁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想到还有个这么好用的筹码呢。
不过也对，他一直都没怎么在意过解语花的现状，毕竟解家已经被汪家层层渗透，若不是他放水，早就成了完全的空壳。
除了配合吴斜一起搞汪家，并没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他自然也不在意这个，他又不想拿着这个筹码让吴斜别杀自己，相反，他还求之不得呢。
而且，他本心是不乐意去回想有关他家人的所有事情的，包括他母亲毕生研究的药毒。
他要摧毁汪家，不惜一切代价，于是就只能逼迫自己避免那些躯体化障碍发作，就先忘记吧，反正那如附骨之蛆的痛苦，永远也不会消失。
两人对峙了一会，吴斜头一次被他噎住，沈芥很开心，比赢了大奖还开心。
他伸了伸胳膊，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高高在上地施舍着下人：“蹲下来，背我回去。”
吴斜冷笑一声，拉着他的胳膊就抱了起来，沈芥猛地一惊，抬手就掐住吴斜的脖子，吴斜不躲不避，故意松了松手，惊地沈芥浑身一僵。
“再动给你扔下去。”
沈芥果然收了手，他撇撇嘴，持续输出。
有时候真担心他这样会不会容易口渴。
不过这样抱着确实比背着好，至少他某处的伤不会再受摧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