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骂上门
谢婉纭的夫婿,名唤徐琅。
若论起来,徐家也算官宦之家。徐琅他爹曾任扬州通判,还曾受过皇帝嘉奖。
只是徐家人丁不旺,徐老爹数年前死于任上,徐老娘伤心过度,转年也撒手人寰。
徐琅是家中独子,既无兄弟也无姐妹,一个人守着万贯家财长大,难免孤僻骄纵。
七年前他娶了谢婉纭为妻,新婚时也曾立誓要用功读书,在科考入仕这条路上闯出一片天来。
奈何他没有那份恒心,坚持了没多久,便被外头的花花世界勾走了心。
这些年徐琅学业荒废,无所事事,守着祖产坐吃山空。
眼瞅着徐家日渐衰落,谢婉纭越是着急督促徐琅上进,反倒越惹他反感。
夫妻离心,日行渐远。
小妾王氏恶毒,因担心自己所生的庶长子失宠,设计故意暗算谢婉纭的事儿,徐琅并非不知情。
可他跟发妻早没了感情,王氏在他跟前撒个娇,甜言蜜语 哄上一哄,他便当做不知情,放任不管了。
国无纲常要乱,家无规矩必败。
只可惜这道理,徐琅并没领会。
他是独子,已经占了独自继承家产的便宜,却又狭隘的认为,家里越热闹越好。
这些年,除了正妻谢婉纭生了两个女儿之外,小妾王氏还生下了一儿一女。
徐琅偏爱王氏,对她所生的儿女也格外偏爱。在他心里没有嫡庶之分,甚至起过休掉谢婉纭,把王氏扶正的想法。
婉纭小产这些日子,徐琅宿在王氏房里,夜夜笙歌,好不快活。
九月十九日早晨,乔氏和玉容赶到徐家的时候,一夜纵情的徐琅搂着王氏还在酣睡。
乔氏熟门熟路,拦住要去通传的门房,只说是自己人,去看望一下女儿就走。
门房迟疑了会儿,便默认了。
徐琅性子暴躁,平日里对下人非打即骂。
下人们见了他也是战战兢兢,如果白天谁打扰了他睡懒觉,一顿打骂是逃不掉的。
门房心存侥幸,把乔氏和玉容请进门,引去了谢婉纭居住的院子。
此时已日上三竿,可院子里冷冷清清,连个人影也没有。
乔氏领着玉容一行,径直推门进屋。
还未迈过门槛,众人便惊得目瞪口呆。
谢婉纭佝偻着身子站在桌边,正颤颤巍巍倒茶。
“我的女儿,你刚小产,怎么就下地了?”
乔氏慌忙迎上去,接过谢婉纭手里的茶杯。
茶杯贴着掌心,乔氏不甘心地抿了一口,居然是凉的。
她立时气得大眼圆睁,气得大吼起来:“这怎么是凉茶?丫鬟呢,婆子们呢,你们夫人刚刚小产,怎么能喝凉茶?”
谢婉纭尴尬地安抚了乔氏几句,无非这屋里下人被她打发出去做别的活计了,好容易把乔氏按坐在桌旁椅子上,她目光落在玉容身上。
“这位便是我新进门的嫂嫂吧?”
谢婉纭不同于乔氏,她说话轻柔,开口先笑,是个温婉的性子。
玉容点头,扶着她坐下,环视屋内,开口问道:“可是徐琅把你院里伺候的人,都给支走了?”
谢婉纭眼一热,却也知道自己点头会产生什么后果。
她违心地摇头,替徐琅开脱:“夫君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因为我嫌人多烦躁,这才把人都撵出去了。”
她话音没落,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站到了房门口。
乔氏看清来人,忙欣喜招手:“妱儿、盼儿快来,让外祖母瞧瞧,这两日你们过得可好?”
大点的女孩名叫徐妱,已经六岁了。
她拉着妹妹徐盼迈过门槛,不等走到乔氏跟前,已经大哭起来。
“外祖母帮帮我们吧。爹爹和王姨娘这些天到这院里吵闹好几次了,把下人们都给撵走了,不许人给娘亲端茶送水,还说要饿死我们娘仨呢。”
徐盼儿才三岁,不懂怎么告状,只是一味地哭着说害怕。
乔氏气得发抖,把两个外孙女揽过来,搂着也哭起来。
玉容气得握拳。
她从小在玉家如珠似宝般长大,从来不知在别人家里,竟把女孩如此虐待。
待乔氏哭罢了,两人递个眼色,安抚下那母女三人,从后院出来,直奔王氏所住的跨院。
徐琅和王氏整夜纵欢,每天不睡到中午不起身。
王氏的贴身丫鬟守在院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做针线,顺道守着门,不让人进去打扰。
乔氏气势汹汹杀过去的时候,那丫头刚抬头看是谁,不等开口便被乔氏一下子推了个趔趄。
乔氏推门,直接迈进跨院。
那丫头伶俐,见势不对扭头就跑,准备去搬救兵,却被先知先觉的玉容一把拦住。
“今日的事儿与你无关,不想溅一身血的话就滚。”
玉容面沉似水,杀气十足。
那丫鬟平常跟在王氏身边,在徐府作威作福惯了,何曾被如此对待过。
她刚想反抗,就听玉容漫不经心道:“王氏在,你可以狐假虎威,如果王氏被主母撵出府去,你又会落得怎样的下场?乱棍打死,还是随便配个小厮,亦或找个人牙子卖了?”
为奴为婢,命运掌握在主子手上,半分不由自己。
那丫鬟顿时就怕了。
“主子的家事,你还要掺和下去吗?”
玉容明明在笑,那丫鬟却吓出了一身冷汗,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讪讪退后躲到一旁去了。
不论主子还是下人,都深知徐家的情况。
当家主母被小妾爬到头上欺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们暗中也曾替谢婉纭抱不平,奈何她为人软弱,是个肉包子性子,旁人怒其不争,却也只能气得干瞪眼。
今天谢家来人要给主母出气,想来必然是一场大戏。下人们躲在暗处,三五成群,交头接耳,伸长脖子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乔氏一人冲了进去,留下玉容跟两个丫鬟守着跨院的大门。
乔氏一言不发,走到门前挥着拳头哐哐砸门。
徐琅睡得正香,猛一下被吵醒,极不情愿地睁开了双眼。
“谁在外边吵闹?”
门外人一言不发,依旧哐哐砸门。
徐琅瞬间暴躁起来,从脚踏上摸到一只靴子,用力朝房门砸了过去。
“无非是不懂事的下人,回头责罚他们,家主跟他们置什么气呀。”
王氏抬手攀住徐琅的脖子,把他又拽回了被窝里。
乔氏忍不住高声叫骂起来。
“徐琅,你个王八羔子,赶紧给老娘滚出来。”
“你少在这里当缩头乌龟,老娘知道你在里头,还有你那个小狐狸精,统统给老娘滚出来。”
徐琅和王氏瞬间没了睡意,两人大惊失色坐起来,竖起耳朵听声音分辨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我听着像是谢家大夫人的声音,莫不是她听闻夫人小产一事与你有关,来算账了吧?”
徐琅的心虚都写在脸上。